皇後把該送去的東西送完之後,離開永慈宮的時候見到了皇上,平靜的對皇上施禮。


    看著皇後的樣子,祁容暄便說:“這一次倒真是有勞皇後了。”


    苦笑了一下,皇後說:“皇上真的下得去手嗎?”


    祁容暄心想,若是放在平常,他斷然是下不去手的,可是現在這國家剛剛安定,而祁璟燁的事情又那麽的蹊蹺,他實在沒有辦法容忍自己身上出現那些的汙點,而且這個汙點還有可能讓自己從帝王之位上下來。


    若是祁容暄沒有坐到皇位上那便也沒有那麽多事和顧及,可一旦他坐在皇位上,若是這帝王之謂易主的話,那自己這個曾經在皇位上唿風喚雨的人便自然是難以有個好的下場了。


    人總是自私自利的,祁容暄也是如此。


    看著祁容暄的樣子,皇後便說:“我曾經想過,你對天下任何人無情,可卻從沒有想過你會對她無情,你總是把她放的那麽重!可是我現在才明白,原來在皇上的眼裏,終歸是這天下更重。”


    看著皇後,祁容暄便說:“難道皇後認為朕還應該把其他的什麽東西看得更重嗎?”


    突然,皇後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直直的跪了下去,對著皇上叩拜。


    等到皇後站起來之後,祁容暄還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有剛才的舉動。


    皇後站起來便說:“臣妾祝皇上國泰民安、江山永固;青史稱讚、萬世敬仰。”


    聽到這話之後,祁容暄笑了一下,便說:“皇後終歸是不了解朕。”


    “或許臣妾確實不了解皇上吧,不過太後娘娘的後麵的事皇上還是應該好好的辦理。”


    “若沒了太後,該當如何?”


    “如何?恐怕隻是不知道她應該與何人合葬?”


    這種問題,祁容暄怎麽舍得迴答呢?他隻是想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哪怕著急一點又也不能要了最愛的性命,隻是不能言之旁人。


    雖然說祁容暄把這江山看得很重,但一旦能夠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就絕不會去傷害到鄒子嬋。


    看著皇上的樣子,皇後心裏也迷茫了,按理說這皇上既然已經準備除掉鄒子嬋,就不該是現在這種平靜甚至有些歡喜的表情,莫不是皇上還有其他的想法……


    皇後不敢再多想,便直接施禮離開。


    相較於留下太後,皇後自然希望能夠把太後除掉。


    隻是皇後真的擔心,如果皇上連太後都下得去手的話,那麽這天下還有哪一個人能夠值得皇上柔情對待呢,莫不是那一個新寵?


    等到皇後離開之後,祁容暄才慢慢的舒了一口氣,那碗藥水她究竟是會喝還是不會喝?


    恐怕任何人都會錯估皇帝的意圖,也會為他的行為感到心寒。


    但是現在的祁容暄隻能用這樣的辦法。


    在永慈宮門口等一會兒,祁容暄就要去見祁璟燁,先安撫了這個弟弟的心思,保證他的權力不受到損傷。


    這樣的話,皇族之中隻要沒有人揭竿而起,便就不會有人能夠借助這件事情去傷到帝王的皇位。


    說到底,祁容暄還是把皇位看得很重。


    但是這要是與鄒子嬋比起來,祁容暄還是希望能夠兩者兼顧,若真是讓他去選擇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永慈宮,這裏恐怕一段時間不能有人了。


    至於這宮殿裏麵的人,此刻也已經梳洗完畢,看著那碗已經變涼的藥湯。


    鄒子嬋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勺一勺的,極盡優雅的喂進了自己的腹中。


    旁邊的歡珠哭泣著送著自家主子,她很明白,即使這藥湯隻是墮胎藥,那麽主子在事後也絕對不會苟活的。


    畢竟能夠與心愛的人有屬於他們的孩子這是慶幸的,但是如果這個孩子都不允許活下去,那他們的感情自然是見不得人的。


    對於鄒子嬋而言,這個早已經熟知的定理,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所以心裏才會有萬分的難受吧。


    歡珠等到太後娘娘喝完藥水之後,便急忙遞上袖帕。


    結果那手帕之後,鄒子嬋慢慢的擦拭著自己的嘴角,哪怕剛才喝藥水的時候,她根本沒有一滴流了出來,她要把最後自己心愛的人送給自己的東西全部喝進去。


    哪怕是鴆酒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死,說不定還能落得個英烈的名聲。


    但是鄒子嬋現在明白,她早已經是不潔之人,其實她心裏也有一些好奇,自己的死後究竟會入到誰家的墳墓裏。


    說到底現在還有這樣的猶豫,真是可笑啊。


    鄒子嬋既不相信皇上也不相信自己,甚至還對那死去的人有諸多的後悔和遺憾。


    這個世界總會有那麽多的難以兼顧問題和無法釋懷的痛苦。


    歡珠扶著太後娘娘,把她扶在床上,替她脫下了鞋子。


    躺到床上之後,鄒子嬋便說:“或許從今天開始,我便就徹底從這世間消失,以後再沒有鄒子嬋這個人,或許死會很幹淨吧,沒有現在活著的那麽多的汙穢。”


    旁邊的歡珠隻是不住的抽泣,並沒有敢多說什麽,她想勸太後娘娘活下去,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勸不住的。


    畢竟皇上的藥湯絕對是把太後送上不歸路的最好的利器。


    突然,鄒子嬋說:“我曾經想過很多種死法,自己也想過,但唯獨沒有想到是他送我入了死亡之地的。”


    或許愛總是能夠讓人放鬆警惕,也總是能夠讓人感到身心的絕望。


    歡珠看著太後娘娘,便說:“娘娘,那你還有沒有什麽想要去做的,奴婢也會在死前完成太後你所有的心願。”


    用手輕撫著歡珠的臉,太後說:“替我活下去,嫁一個尋常的人,生三兩個孩子,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搖著頭,歡珠似乎並不願意。


    “不要死,我不需要陪葬,但我需要有個人替我活下去。”這算是鄒子嬋最後的遺願了。


    歡珠看著自己服侍了這麽久的主子,有一絲欣喜,沒想到主子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既然主子如此厚待,歡珠又怎麽舍得一人獨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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