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晚風輕輕吹拂,宛如晴人在耳鬢廝磨,邵元節不確定的道:“是不是作法結束了?”


    杜娟嗯了一聲,說:“我們迴去吧。”


    二人牽著手走到廖家大門口,才放了手。杜娟正欲走入屋中,卻見廖家媳婦低頭走了出來。見到杜娟,便啜泣起來。


    杜娟好言安撫她一陣子,廖家媳婦才收淚說道:“謝謝二位巫師作法!剛才我和婆婆睡在床上,我們二人都清清楚楚聽見櫥櫃傳來有人動碗筷的聲音!真的!那一定是我男人迴家來了!後來我們還聽見有翻箱倒櫃尋找東西的聲音……”


    廖家媳婦越說越激動,已然泣不成聲。這時她婆婆也披著衣裳走出來,婆媳倆抱頭痛哭。


    杜娟也是熱淚盈眶,無語凝噎。


    杜娟待婆媳倆心情稍稍平複後,從懷中摸出廖家媳婦送自已的那對銀耳環,問道:“大嫂,這是你男人送你的麽?”


    廖家婆婆號哭道:“這是我兒子和媳婦的訂親禮物啊……”


    杜娟含著淚水將這對銀耳環硬塞到廖家媳婦手中,說道:“這東西我不能收,大嫂你留下作個念想吧。”


    廖家婆婆一驚,帶著哭腔道:“巫羅女巫,這如何使得啊!我們實在沒有別的可以拿得出手的謝禮啊!”


    廖家媳婦還欲堅持要送給杜娟,杜娟輕輕搖頭,又將那條紅肚兜背著老婆婆,悄悄遞還給了廖家媳婦,更不多話,轉身便走。


    廖家婆媳還欲將銀耳環交給邵元節,邵元節搖手不接,跟著杜娟走了。


    二人攜手走在鄉間小路上,杜娟忽然問道:“元節,你認識我之前有沒有相好的女孩子?”


    邵元節一怔,言不由衷道:“沒有。”


    杜娟瞥了他一眼道:“我才不相信呢!你長這麽大就沒有喜歡別的女孩子,——別的女孩子也沒有喜歡過你?你告訴我吧,我真的不會介意的!”


    邵元節道:“我真的沒有相好的!”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他可是單相思徐小六,可徐小六對自已並沒有那種意思呢。


    杜娟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抿唇笑了一下,她想起邵元節和自已頭一迴在森林中肌膚親熱的情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邵元節真的是第一迴同女人睡覺!可自已卻是有過一個丈夫的婦人了,心中覺得有些對不住邵元節……


    她望著天上的星辰,心道:“但願來生我還做你的女人,就當多還報你一世吧……”


    邵元節見杜娟久久無語,也不由在黑暗中默想心事,他原想通過徐小七能日後同徐小六有機會親近,但命運絕非人所能逆料的!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去了那個小潭,居然會同杜娟生出這段情緣……


    他望著天空中一段夜雲,心說:“徐小六,沒想到這一次我離開辰州,我們就永遠不能相見了!”


    今夜的辰州同樣夜色迷離,徐小六特地到晏家串門,因為諸葛靈辰明天就要走了,所以她想來同她再多聚一會,也想同四位法術高強的小道姑們多親近一下。


    晏大媽又喜又悲,她端來一盤新炒的花生,大家一邊剝著香噴噴的炒花生,一邊有說有笑地擺龍門陣,好生熱鬧。


    徐小六對諸葛靈辰道:“瞧,晏大伯、晏大媽多舍不得你走!”


    晏大媽紅著眼眶撫摸著諸葛靈辰的頭發,滿目愛憐地說道:“平兒——哦,我總是叫慣了,你這諸葛靈辰的名字可真繞口!”


    晏大媽女兒晏容格格一笑,說道:“媽,諸葛靈辰這名字好記著呢,因為有個大名人諸葛亮啊,所以我很喜歡她本來的名字呢。”


    晏大媽咂嘴道:“什麽諸葛亮?我可不知道。”


    晏容揶揄道:“媽,你沒讀過書,自然連鼎鼎大名的諸葛亮也沒聽說過!”


    晏容她爸嘿嘿的笑:“你爸爸媽媽都是鬥大的字不識一個,閨女瞧不上我們了,哈哈。”


    晏大媽低聲對諸葛靈辰道:“你能迴到爸爸媽媽和親人的身邊,我也替你高興,唉!還有兩個月你姐姐晏容就要出嫁了,我真想你能看到你姐姐出閣啊。”


    晏容嬌羞道:“媽!你好端端的怎麽說起我來了!”


    眾人都笑了。隻有徐小六聽了這話,心中不快。


    晏大媽偏這時對徐小六說道:“小六,後天就是田家打發姑娘的日子,你和你媽一道過去幫忙吧。”


    徐小六含糊地嗯了一聲。


    一提到田家,晏容是又羞又喜,她瞥了徐小六一眼,臉上掛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她知道徐小六這會心中酸溜溜的,她心中偷著樂。


    徐小六和晏容平日彼此都心知肚明:大家都愛慕著田家二少爺田雨潤!現在塵埃落定——是她晏容在這場愛情的較量中勝出了!


    兩個月後,她晏容將與心上人田雨潤成親了,她樂得心花怒放!這幾天她睡在床上時好幾迴她都偷偷的笑。


    四位少年道姑雖然是出家人,但究竟是女孩子,很樂意談到婚嫁之事的。


    二師姐樊曉蕾問道:“晏大媽,聽說你們苗家嫁女是要哭嫁的,我真想看看這個熱鬧啊,大媽你給我們講講哭嫁的風俗吧。”


    晏大媽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女孩子們關心的話題,於是喜滋滋地同大家講起了哭嫁的風俗。


    晏大媽顧不上剝花生,生怕被人打岔了,便急巴巴地講起來:“我們苗家姑娘出嫁是一定要哭嫁的,在出嫁前幾天,全家都要哭著唱‘哭嫁歌’的。要不然會被人笑話,說這姑娘早就想嫁人了。”


    小師妹姚爽爽天真的道:“要是哭不出來呢?”


    晏大媽咂嘴道:“哭不出就會被人恥笑啊!所以哭不出來也得幹嚎啊。”


    樊曉蕾聽得一愣,順口道:“怎麽幹嚎啊?”


    姚爽爽聽了撲哧失笑,大師姐隋燕和四師姐董曼也不由掩嘴好笑。


    姚爽爽看著晏容,調皮的道:“姐姐你會不會哭出來呢?”


    晏容聽了臉上緋紅,假裝低頭喝茶不接這話。


    徐小六掃了晏容一眼,心說:“她遂了心願,隻會笑的那會哭哇!”


    諸葛靈辰聽姚爽爽沒大沒小的拿晏容尋開心,瞟了徐小六一眼,心中有些可憐這位失意的姐姐。


    原來諸葛靈辰經過這次失語事件的刺激,她突然發現自已具備了一種神秘的本領!


    ——她在接觸到某些東西時,能從這些東西上感受到一些消息!


    比如那天午後徐小六因為聽見田雨潤與晏容大姐的婚事而黯然神傷時,靈辰坐在徐小六屁股落座的草席上,她的手一碰到徐小六屁股留下的凹痕時,她就能“聽見”徐小六的“心聲”!


    所以她知道了小六姐在妒忌晏容大姐能與田雨潤成親!她也知道了小六姐也在暗戀田雨潤!


    雖然她平時也能看出兩位大姐姐在明爭暗鬥,但畢竟那些隻是自已的觀察,這和她“聽見”小六姐的“心聲”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當然徐小六並沒有在心裏真的發出什麽聲音,她隻是感覺到了徐小六的心事。


    她最開始有這種特異本領是在被晏家收養的第四天晚上,晏容正自看書,她見晏容看書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暗暗好笑,晏容問她為什麽好笑,她隻是抿笑。


    晏容盯了她一眼,也不同她這個啞巴廢話,便到堂屋洗腳去了。


    諸葛靈辰好奇地去翻看晏容剛才在看的書,她的手指接觸到書時,似乎有一種電流自手指間傳到她腦子中……


    諸葛靈辰呆呆地站在那兒,她仿佛突然走進了晏容的心靈世界,她知道了晏容姐的少女心事——她在幻想田雨潤!


    還有一迴諸葛靈辰午休後起床去喝水,當她的手指接觸到木水瓢時,她突然感覺到仿佛不是自已在喝水,而是晏大媽在喝水!而且她“聽見”了晏大媽的心事——


    晏大媽正在思量究竟要不要借錢給一位窮親戚……


    諸葛靈辰心中好生異樣,幸虧她已變成了一個啞巴,要不然她說出這種奇異事情,會讓別人嚇一大跳的!


    沒有人願意被別人窺探心事,別人會認為她要麽是魔鬼附體了,要麽就是成了一個瘋子。


    諸葛靈辰雖然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但她明白自已這種異事是絕不能講給外人知曉的……


    諸葛靈辰的姑姑畢竟是玄門中一代大高手諸葛小倩,所以她從小耳濡目染許多玄門神通,她懷疑自已得到了一種神秘的“通靈術”!她盼望有一天能將這種異事向神通廣大的姑姑請教。


    她知道隻有姑姑諸葛小倩才不會把她當成妖孽異類。


    ——這個念頭本身就好像又是一種通靈術?但她就是分明感到隻有姑姑才是自已可以信賴的一個親人、一個明師!


    此時徐小六正坐在她身邊,諸葛靈辰這次是有意地把手放在徐小六手上,她對晏大媽的話充耳不聞,她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過了一會,她果然又感受到了徐小六心情——


    她恨上天待自已不公!她認為一個女兒家,人生最大的賭注就是自已的婚姻大事,但她現在已給晏容擊敗得體無完膚,她沒有了贏的希望。


    然而情人眼裏容不下第三者,除了田雨潤,在方圓三十裏內她徐小六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男人!


    她想嫁到城裏一戶家境過得去的人家去,好讓她的爸爸媽媽和姐姐兄弟在鄉鄰麵前也臉上有光,她還能時常接濟一下這個貧困的家庭……但她們家沒有這方麵的門路,而且她的清貧家庭也很難讓她有攀高枝的機會……


    她現在好渴望能同眼前四位小道姑一樣,離開這傷心的家鄉去修習令人神往的神仙法術。也許這樣才能讓她失意的心靈得到一種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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