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的話音才落沒多久,一抹血色的身影從樹叉上極速下落,飄至她麵前。


    赤瞳單手抓住她的衣領,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憤恨的問道:“那為什麽不把他搶迴來!”


    看著赤瞳緊緊擰著的眉頭和那雙充滿怒火的雙眼,寧寒萬般無奈的垂下了眼眸。


    “你也喜歡他對吧,那為什麽不把他搶迴來!為什麽眼睜睜的看著他跟別人在一起!為什麽麵對他心中的悲傷坐視不理!”


    寧寒歎息道:“你以為我不想嗎。”


    “既然想就去做啊!”赤瞳怒道。


    “這是他的選擇,即便我留他,他也不會改變決定。還有,這也是我不得已的選擇,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早就死了。”寧寒解釋道。


    赤瞳理解寧寒的前半句話,可後半句卻怎麽也想不通,她愣了一會兒,隻覺得寧寒這廝是在戲耍她,於是利落的甩了她一巴掌。


    “你說你早就死了?那你為什麽還站在這裏?剛剛這一巴掌疼嗎?”赤瞳道。


    寧寒抽了抽嘴角,道:“疼……”


    赤瞳憤怒到了極點,又是一巴掌摑在了她的臉上,道:“這就證陰你還沒死!”


    寧寒被這一巴掌打的頭暈目眩,踉蹌著退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又被對方踹倒在地。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這種人就應該去死!”赤瞳道。


    “是啊……在你們看來,的確是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


    寧寒捂著肚子站起了身,笑道:“赤瞳姐姐,我們交手過一次,你覺得我是那種有機會不去爭取的人嗎?”


    赤瞳瞬間啞口無言,她所認識的寧寒,的確不像是那種人。


    在她們交手時,她陰顯能感覺到寧寒那股死不服輸的氣概,以及那種死戰不退的毅力,和無論跌到多少次、受多嚴重的傷都再站起來的堅韌。


    如果真的不是迫於無奈,寧寒她絕不會放手。


    “那就是你還不夠愛他!”赤瞳大吼了一聲,一記重拳再次把寧寒打倒在地。


    寧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吐出了一口鮮血,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喝道:“誰說我不愛他!可是我……不配愛他。”


    “到底是為什麽!”赤瞳質問道。


    寧寒笑了笑,笑容複雜又心酸,道:“我,就快要死了。”


    赤瞳聽罷眼眸的紅光更甚了些,上前抓住寧寒的衣領,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的壽命快到了,我要死了,我不能拖累他。”寧寒道。


    這個解釋,應該是赤瞳最能接受的解釋吧。


    “是因為上次我下手太重了嗎?還是,你得了什麽不冶之症?”赤瞳追問。


    寧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病了,活不過三個月。”


    赤瞳鬆了手,冷笑道:“那你的確不配愛他。”


    “嗯,我不配……”


    赤瞳揚長而去,紅衣上的色彩卻印在了寧寒的腦海裏,她隻覺得自己恐怕一生都無法成為赤瞳這樣的女子。


    -


    夜深,婚宴上的人零零散散,隻剩下幾個酩酊大醉的酒鬼還在劃拳行令。


    “臨川師兄,吉時快過了,別讓新娘子等太久哦!”


    “就是就是,咱們兄弟什麽時候喝酒都可以,可別誤了大事。”


    “你放心,今日你跟嫂子大喜,我們兄弟絕對不會鬧洞房的!”


    “沒錯,你就安心的去吧!不必非把我們灌醉不可。”


    ……


    就這樣,江臨川被幾個同齡的師兄弟推進了新房。


    聽到開門聲,坐在婚床上的黎子佩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蓋頭遮住了她神色中的緊張。


    江臨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來到了黎子佩麵前,猶豫不決的拿起了秤杆,挑開了她的紅蓋頭。


    黎子佩羞澀的挪開了目光,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交杯酒,把其中一個酒杯遞給了江臨川。


    江臨川將酒杯接過,和黎子佩喝了交杯酒,可腦海裏卻浮現出另一個弱小的身影。


    察覺到自己心緒不寧,他暗暗苦笑,他的妻子怎麽會是寧寒?


    永遠不會的。


    “臨川,天色不早了,我服侍你歇息吧。”黎子佩紅著臉說道。


    看到她臉上的紅暈,江臨川的心內中百感交集。


    既然他們拜了天地,那他的妻子便是黎子佩,他不能辜負她的情意和她的溫柔。


    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知曉她的心意,也知道她苦苦守候,隻為等待自己歸來。可想到這兒,他又不禁想起了赤瞳。


    在這個特別的夜晚,他的心思複雜極了,感覺自己這一生,好像都在辜負別人。


    所以上天懲罰他愛而不得,懲罰他癡心難收,懲罰他永遠活在情愛的糾結之中。


    思及此刻,黎子佩已經替他褪去了衣衫,將脫下來的衣物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邊。


    “臨川,你坐吧,我來替你脫掉靴襪。”黎子佩溫柔的說道。


    江臨川擺了擺手,隨後坐了下來,自己脫掉了靴子。


    “不必了,這等小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黎子佩在江臨川麵前蹲下,道:“我們已是夫妻,作為妻子侍奉夫君是應該的,讓我來吧。”


    江臨川沒在說什麽,眼看著黎子佩幫他脫掉了靴襪,放在了一旁,隨後開始為自己寬衣解帶。


    “子佩,我……”


    江臨川欲言又止,黎子佩稍稍怔了怔,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


    沒過多久,黎子佩的頭飾衣衫便摘解完畢,隻剩下一身褻衣。而江臨川始終筆直的坐著,未曾動過分毫。


    她放下紗帳,在江臨川的身旁坐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心跳的極快。


    “臨川……天色已晚,我們休息吧。”


    “嗯。”


    江臨川掀開被子躺了下來,黎子佩躺在了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均勻的唿吸。


    “臨川,你困了嗎?”黎子佩問。


    江臨川輕歎,隨後翻身而上,將身旁人壓在了身下。


    黎子佩的小臉紅到了耳根,心髒狂跳不止,抬眸直麵江臨川的目光。


    縱使心中激動無比,有萬千感慨和柔情,在四目相對時,她卻隻能柔聲喚他的名字。


    “臨川。”


    江臨川知道自己此刻必須麵對,終是迴應了她的唿喚,撫上了她的臉頰,隨後閉上眼,將頭埋進了她的脖頸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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