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個把月,涼國終於敗下。盛國派出的這群士兵在心中都為他們的主帥傾倒。</p>


    這些日子,他們算是看懂兵家所言的兵法了。</p>


    趙夕莫年紀輕輕,卻在指揮三軍上毫不顯稚氣。當初盡管因著他是攝政王之子,將領們麵上並不表現出嘲諷意味,可私底下無不擔心此次作戰。</p>


    趙夕莫或許知道,卻不點明。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敵方進攻,他不迎敵而上,反而退守;敵方撤退,他一站到底。其中包圍靈巧,暗加腹部襲擊。</p>


    這樣的作戰手法,竟不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p>


    而作戰開始,趙夕莫就表現得淩厲迅速,涼國剛出現戰敗的趨勢,他的攻擊就越發厲害。好像跟誰在爭時間似的。</p>


    軍營裏起過一次糾紛。原因是連日的打仗,戰士們都深感疲憊,便不滿趙夕莫這樣“急功近利”式的做法,紛紛抗議歇戰。</p>


    誰都記得那一幕,趙夕莫白袍著身,素靴踏上台階,對著營裏數不清的將士說道:“離家許久,念不少士兵嬌妻待產家中,又感老母日日貼門遠望,本以為汝等也是思鄉心切,便做主改了戰略,隻待兩戰,便可見分曉。如今,是本帥妄猜了諸位的心思嗎?”</p>


    趙夕莫的眉頭微微皺起,隱隱露出淡淡的一絲憂愁,自然而然就被詮釋為不受理解的哀傷。那皎潔的臉龐,俊雅的姿態,清風朗月似的,讓人自慚形穢。</p>


    話音一落,眾反抗者停下手頭的動作,細想一番便覺得慚愧。家中確實有老母,家中確實有孕妻,家中更有小兒盼爹。隻消一想,這思鄉的情便是擋也擋不住地洶湧撲麵而來。原來,安親王都是為了他們啊!</p>


    大老爺們兒當即便甩起大刀槍劍,嘶吼著擁護趙夕莫,卯足了勁表示會竭盡全力,再戰兩場,聽候指揮,早日歸家。</p>


    趙夕莫看著這麽“懂事”的一群手下,輕揚嘴角,表示欣慰。向士兵們保證,凱旋的日子不遠了。</p>


    恐怕隻有跟在趙夕莫身邊的遠山寒山沒這麽義憤填膺、熱情高漲的情緒吧。</p>


    他們唯一體會到的就是主子扮豬吃老虎的本事。</p>


    看,隻有在小世子麵前的那個主子才是正常的主子,笑得比月亮還溫柔。其他時候,眨眼間就能要了人的命。像這會兒,都能騙取同情心了。</p>


    主子家中哪有孕妻待產,王妃也年輕貌美健康著,更別說威赫了一輩子的老主子了。他哪裏就能聯想到人家家中的情況。</p>


    他唯一想的,念的那人在遙遠的北越路上呢。</p>


    要說寒山遠山怎麽會覺得他們神一樣的主子腹黑呢。</p>


    盛國與北越的關係緊張,已經都派兵出去了。他們結束了這場仗,肯定不能立刻迴家,至少一半的兵力會被調到北越那邊。而士兵們到時候打完了仗也迴不了家,怪的就不是趙夕莫了。那是人家皇上的旨意不是。</p>


    士兵們誰想得到這麽一茬。所以才說趙夕莫“狡猾”。不過,這些話當然是在心裏說。他們作為忠仆,是不會挑戰主子的權威的。他們隻會從中學習點為人處世圓滑的本領。。。。。。</p>


    兩戰下來,盛國士兵果然一口氣打到了涼國國都裏去。</p>


    北越如今還要接受盛國的挑戰,自是沒時間也沒精力應付涼國。涼國國主見求助無望,心灰意冷地在自己寢宮自焚了。</p>


    一低頭便是輸了大把江山,他如何麵對萬千涼國兒郎。涼國怕是敬仰項羽至極,完全不給自己卷土重來的機會。</p>


    這世上如勾踐一般的君主,還是不多的。</p>


    趙夕莫帶著軍隊闖進涼國皇宮的時候,涼國國主已經燒成了一堆焦炭。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料想的,但已經發生了無法改變,他也沒有賜予多少惋惜同情。</p>


    對於涼國的剩下的兵力,自然是好言相待,拉攏為主。</p>


    趙夕莫讓人安葬了兩國戰死沙場的士兵、將領,分出一部分糧餉讓涼國無家可歸的人得以生存。</p>


    仁政之下,自然不少人歸順。有些個為國盡忠、寧死不屈、隻求一死的,趙夕莫抬了抬眸,也成全了他們。</p>


    戰勝的消息傳迴到盛國京都,這邊趙夕莫帶人處理戰後的事情。</p>


    幾天之後,京城裏信使送來皇上的旨意,卻把趙夕莫擺了一道。</p>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親王平亂涼國,功在社稷,朕之大幸。特命即日班師迴京,告慰祖廟。恰逢盛國多事之秋,北患在即。著副帥陸參軍將左右兩軍前往平鄉關與和郡王師匯合,聽候指令,共同磋商北越一戰。待三軍具集京都,朕親設酒宴,犒賞三軍。兩軍三年年俸成倍,免役一年。欽此。”</p>


    “。。。。。。安親王,接旨呀。”送聖旨來的使臣念完聖旨後見趙夕莫遲遲沒有收下聖旨,便小聲地催促了一聲。</p>


    趙夕莫這才略略抬頭,目光盯在明黃嵌著龍的聖旨上。老半晌才道:“臣,領旨。”有心人聽了會發現,趙夕莫此時的聲音說不出的冷冽。</p>


    隻是,不太有人還能注意到這個。</p>


    剛打完仗又要長途跋涉去參戰,大家的怨氣剛起來就被下邊的條件誘住了。三年年俸翻倍,而且能夠免役一年。若是有幸平安迴來,他們的日子可就好過了。參軍就已經準備將性命拿出去賭了,這迴不過再賭上一賭,賭贏了就賺翻了。有些人蠢蠢欲動起來。</p>


    隻是還有些人,家中牽掛太多,這條命並不隻屬於自己,又如何敢拿去拚。聽了這樣的旨意不免眉頭深鎖。</p>


    趙夕莫起身,也不去拂褲擺。轉過身看著大夥兒各色各樣的表情,淡淡吩咐道:“左右軍中,凡家中有老父老母、孕妻幼兒者可說明情況後退出參軍,中軍有自願參戰的,也可說明情況加入。”</p>


    趙夕莫此話一出,方才糾結的人自然欣喜了。隻是那使臣看看趙夕莫手中握著的聖旨想了想,然後悄悄說道:“安親王,這聖旨上隻說左右軍參戰,您這樣,怕不好吧。”豈止不好,說大了便是違抗聖旨,陽奉陰違了。</p>


    趙夕莫甚至不曾轉頭,語調也是淡漠至極:“若皇上怪罪,本王一力擔下就是。”</p>


    使臣討了個滿頭灰,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麽。</p>


    寒山、遠山偷偷交換了下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訊息:主子不高興了。</p>


    趙夕莫自聽完聖旨的那一刻目光就沉了下來。他一直希望上輩子的恩怨不要在他們身上牽扯。如今看來,他們這一輩,也避無可避地出現了矛盾。而那個關鍵,在於趙以可,他永遠不能放棄的人。</p>


    夜半三更,趙夕莫將寒山遠山叫到帳中,囑咐了後續事情,趁著夜黑帶著一行親信悄悄出了軍營。。。。。。</p>


    而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趙以可,早已混進了北越京畿。</p>


    跋涉半個月來到平鄉關,兩軍相處甚遠。戰爭未打響,按照計劃,軍隊留守平鄉。先遣使臣前往北越說事。若能說成,大軍怎麽來怎麽迴,若說不成事,自然就要兵戎相見了。</p>


    使臣是趙子兮特派的,而護送這個任務,趙以可很自覺地擔下了,順便還捎上了曹淨。</p>


    若要作戰,從內部打起最合適。再者,趙以可很想見見北越的那位皇後。前塵往事,她想弄個明白。</p>


    趙夕莫寄來的信中點到。北越三位皇子,大皇子文氣,二皇子愛武,三皇子係皇後所生,卻是個體弱多病,沒有權勢的。</p>


    北越皇後深居淺出,常年禮佛,並不受皇上寵愛。趙以可看罷心頭翻起一絲不知名的滋味。若真如趙子兮所言,那皇後是當年的蘭姨。她機關算盡,又如何讓自己落得如此地步。</p>


    快到北越京畿的時候,趙以可下了馬車,表示並不與他二人同行。</p>


    “為什麽?”曹淨當即問道。</p>


    趙以可輕輕挑眉:“盛國設下擂台大張旗鼓招主帥,北越的人恐怕也早知道此次帶兵的是個身量不高,男生女相的小將了,我這樣進去,不是讓他們提防嗎?”趙以可難得損自己,卻是在這樣的當下不得不為。</p>


    “那你如何進北越?”曹淨還是不放心,她都這樣說了,得有對策才行。</p>


    趙以可輕笑著眨了一邊的眼睛,神秘叨叨地朝曹淨說道:“這個嘛,爺自有辦法。放心,我會聯係你們的。”</p>


    曹淨無奈皺眉隨著使臣離開。</p>


    玉勝繁花站在趙以可身後,見趙以可忽然轉過身,在她兩人身上打量了一番。</p>


    “主子,怎麽了?”</p>


    趙以可勾了一邊唇,漸漸眯眼:“玉勝、繁花,咱們找一間鋪子換套衣裳吧。”</p>


    玉勝繁花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行路大半個月,她們幾乎沒什麽時間沐浴更衣。主子這是嫌棄了嗎?</p>


    然而到了成衣店,趙以可一開口就跟老板要了三套女衣。</p>


    那老板頓了頓,在趙以可身後瞅來瞅去,不一會兒討好地說道:“喲,小姐,您一進店啊,我就看出您是女扮男裝的了。果然就是。您選小店那可就對了,小店衣樣最新,各種樣式,料子又好。方圓百裏誰不說好的。”</p>


    素手在綢緞上輕柔劃了一道,趙以可被逗得一笑,然後略有深意地迴了一句:“是嗎?”</p>


    “就是。。。。。。”</p>


    那老板還在吹噓,玉勝繁花卻無語了,主子扮了十多年男子裝扮,在盛國也鮮少被發現,這老板若是第一眼就看出主子是女扮男裝的,豈不是意味著盛國那麽些人都是呆子了?(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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