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念心苑,魏謹然去了伶香園,魏謹菲的院子。


    自己這個落水的還活蹦亂跳的,她一個害人的卻躺下了,魏謹然怎麽能不去探望。


    伶香園內靜悄悄的,丫鬟婆子都在外頭守著。


    “二小姐。”


    “嗯。姐姐在屋裏?”


    “是,我……”


    “不用稟報。”魏謹然道,她又示意七巧等人在外候著。


    七巧自然走過去,和魏謹菲的丫鬟玉簪等親親熱熱在一旁聊起來。


    平日裏,魏謹菲為了表示和她姐妹情深,總是假裝拉著她說悄悄話的。大家也習慣了。


    而魏謹菲表麵看著溫婉,其實脾氣並不好,她交代了不讓打擾,丫鬟也真不敢去打擾。


    “既然二小姐要進去就讓她進去吧。到時候承受怒火的就是二小姐了。”眾人心想。


    魏謹然輕輕推開門,到了內室,發現發熱了的魏謹菲並沒有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而是靠在榻上在繡著什麽。


    麵若桃花,眼含秋水。


    一會笑,一會皺眉,看著眼前的荷包。


    那荷包一看就是為男子準備的,繡的是墨竹,上書:“蟾宮折桂”。


    魏謹菲估計是想自己的心事,入了迷,魏謹然在旁站了好一會,她都未曾迴過神來。


    魏謹然探著頭看了看,伸手一把就搶過了那荷包道:“這麽好看,是送給妹妹我的嗎?”


    魏謹菲突然發現一旁還站著個人,還是魏謹然這個被自己推下水的人,怎麽會不害怕。


    她突然就蹦了起來,大叫道:“鬼呀。”


    本來羞紅的臉,頓時嚇得慘白。


    她再怎麽告訴自己魏謹然是咎由自取,也無法真做到神鬼不忌。


    魏謹然看著魏謹菲譏笑道:“大姐這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了,竟然嚇成這個模樣。”


    她拿著手上的荷包細細的看,魏謹菲女紅本來就不差,又下了心思,那竹子繡的栩栩如生。


    “你瞎說什麽?”魏謹菲聽到魏謹然說話,又看到了魏謹然的影子,自然知道她不是鬼了。


    想想現在是白日,就知道魏謹然已經醒了,她是故意來嚇自己。


    “真是黑心腸。”魏謹菲想。


    她剛是真的嚇到了,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感覺身上黏黏糊糊的。


    又看到魏謹然拿著荷包細細的摩挲,怎麽能不氣。


    “把荷包還給我。”魏謹菲伸手去搶,魏謹然卻突然轉身,讓魏謹菲撲了個空。


    “怎麽,我的好姐姐。那日將我推下水,賠我個荷包不為過吧。”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別忘了,你是自己落水的,你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報母親去。”


    魏謹菲又一伸手搶過了荷包,小心的藏了起來。


    魏謹然聽到魏謹菲矢口否認,也不意外。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是那個態度,她這個殺人兇手魏謹然也沒報希望她會躲著懺悔。


    男子,蟾宮折桂?


    魏謹然看著魏謹菲這屋裏似乎處處都有方啟元的痕跡。


    他的字,他的畫,還有他做的扇麵。魏謹然要再看不出來也就瞎了眼了。


    “那是給表哥的吧?”魏謹然雖然在問,心中卻很肯定。


    “你瞎說什麽?二妹,你落了水還未好嗎?怎麽神神叨叨的。一會說我推你,一會又說這話。”


    魏謹菲故意點名魏謹然落水之事,就是為了嘲笑她。


    落了水又怎麽樣?我推的又怎麽樣?不是還得忍著?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這裏又無外人,魏謹菲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她就喜歡看著魏謹然一副咬牙切齒又對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


    魏謹然看著魏謹菲的笑,一陣怒意湧上心頭。


    她知道自己的死活魏謹菲並不在乎,母親都站在她一邊,所以她也有恃無恐。


    魏謹然突然有一股衝動,不想再忍受,想現在就掐死魏謹菲報仇算了。


    但轉念一想,自己好不容易活過來,怎麽能為了這樣的惡人賠了性命。


    她還未活夠呢。


    上天垂憐她定然不是為了讓她和魏謹菲同歸於盡的。


    “表哥嗎?”魏謹然想。書中常言,剜心之痛,何以複加。


    “那我就讓你心中所念所想,都成空吧。”魏謹然想。


    現在迴憶起那日的一切,魏謹然也明了了。


    那日,自己覺得在屋中無趣,所以到園子中逛逛。因見天寒地凍的自己的表哥竟然在園中作畫,十分好奇。


    走過去一看,方啟元畫的竟然是夏荷。


    所以,她笑道:“表哥真是厲害,對著這滿目蕭條之景竟然能畫出如此美的畫來。”


    方啟元卻笑著說:“眼中無景,心中有景。”


    沒想到這時魏謹菲就沉著臉過來了。魏謹然還以為她是為了前日父親捎迴來的東西呢,就懶得理會。


    而她那表哥可謂是風流才子,最是放誕不羈了。女子在他眼裏,除了美就是憐。


    看到魏謹菲繃著臉,自然使盡解數將魏謹菲逗笑了。事情也就過了。


    沒想到,方啟元走後,魏謹菲說有事相商,把她引到池旁。也不知道她是早就謀劃好了,還是臨時起意,在自己將要離開之際,推了自己一把。


    冬天路麵打滑,魏謹然穿得臃腫,反應不便,情急之下想要自救,反倒跌入池中。


    自己雖未死,卻掩蓋不了她的心狠手辣。自己雖未死,也無法抹去她曾經做過的事情。


    魏謹然想著魏謹菲那費盡心機的荷包,笑了。


    魏謹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道:“聽聞大姐病了,小妹才前來探望。既然姐姐無事,我就先走了,就不打擾你為表哥繡荷包了。”


    “你……你瞎說……這荷包是為二哥繡的。”


    她二哥,魏思賢比方啟元大些。讀書比不過方啟元,但也快下場了。說為他繡的荷包也說得過去。


    “是嗎?那二哥定然會喜歡的。我這就告訴二哥去。”


    魏謹然說完這話,就徑直的走了出去。


    “七巧我們走。玉簪,姐姐病了你們可好生照顧。”姐妹情深,誰不會演。


    魏謹然走後,魏謹菲大發了一通脾氣,她本想罰看守的丫鬟,竟然不通報就放魏謹然進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但又怕自己做得太過,外人有所懷疑,也隻能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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