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表“零號”念罷,隻見台上走來一人,身材矮小,披頭散發,所飾者該為女子。


    那女子尚未及開口,卻聽頂上啪啪兩聲,打下兩束光來,將其與台下的零籠罩其中。擴音器中,隨之傳出聲來:“這一出戲劇,可得正主觀摩,實在榮幸。該以樂曲和之!”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目光接連投來。但見零手打涼棚,緊蹙雙眉,隻盯著台上,一語不發。


    片刻,樂曲奏響。卻是詹姆斯·羅德·皮爾彭特所譜——《jinglebells》:


    oh,jinglebells,jinglebells,


    jinglealltheway


    oh,whatfunitistoride


    inaone-horseopensleigh


    此曲流傳甚廣,多奏於西方聖誕。歌聲起處,歡悅明快,如珠落玉盤,竹筒倒豆。


    那夏彌笑言:“這下聖誕節到了。”


    話落處,隻見台上起範,那“雷娜塔”開口道:“cpoждectвom。”


    眾人聞之一愣,全然不懂,所幸夏彌見多識廣,學識淵博,與眾解說道:“此乃俄語。‘聖誕快樂’之意。”


    繪梨衣心生敬佩道:“好厲害,懂得好多。”


    那龍王洋洋得意道:“不過信手拈來。”


    桌旁芬裏厄與蘇茜齊哼了一聲。


    此時,又聽台上“雷娜塔”道:“小女子本是:


    莫斯科城一神童,積分公式一眼通。


    父母雙全苦作樂,幸福美滿在家中。


    隻恨爹娘實狼狽,窮困潦倒家業空。


    將我送往科學院,美其名曰為盡忠。


    命途多舛來此地,身不由己困牢籠。


    望斷天涯無歸處,此恨不知何時終。”


    一首念罷,她踱步來在零號門前,隻見那“零號”正自酣睡,被綁得結實,歎口氣道:“真可憐也!”


    話音剛落,卻見那“零號”猛地醒轉,叫道:“何人在外喧嘩?”


    那“雷娜塔”嚇了嚇,轉頭欲走。


    卻又聽那“零號”道:“雷娜塔,且先慢走,聽我一言。”


    “雷娜塔”停住步,轉頭問道:“你識得我?”


    那“零號”笑道:“姑娘聲名在外,在下豈能不知?可暫留一敘?”


    “雷娜塔”道:“我因何出名?”


    那“零號”更笑道:“夜半溺床。”


    “雷娜塔”當時低頭,作羞赧狀道:“莫宣之於口,非我本意也!”


    那“零號”卻道:“此乃天葵之兆,凡女子必經,真可賀也,如何說不得?”


    “雷娜塔”將信將疑,躊躇問道:“你喚作何名?”


    那“零號”當時答道:“我生而無名,居於此地,便喚作‘零號’罷了。”


    “雷娜塔”道:“幸會幸會,在下雷娜塔,位列三十八號。”


    那“零號”道:“姑娘深夜出屋,欲尋何物?”


    “雷娜塔”目光閃爍,就地扯了謊道:“尋個朋友.”


    那“零號”聽了,十分歡喜,忙說:“在下與姑娘一見如故,如蒙不棄,願義結金蘭,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雷娜塔”先是一愣,隨後就坡下驢,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那“零號”十分歡喜,展顏笑道:“既如此,你我雙方該各訴心中之秘,以示心誠。”


    “雷娜塔”怔了怔,道:“我心如死灰,無事可訴。”


    那“零號”卻不安慰,隻道:“我心中所思所想,本不為外人道也,恐生禍端。今日與你結交,甚是心喜,便與你說上一件。切記,勿要與他人嚼舌!”


    “雷娜塔”道:“你隻管講來,我洗耳恭聽。”


    那“零號”眉飛色舞,得意說道:“實不相瞞,我出身不凡,乃是皇親貴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奇珍,各地異寶,凡世間所有,一個不落,皆曾是我手中玩物。”


    言至此,他頓了頓,又道:“卻說那北海有一珍獸,墨鱗覆身,頭角崢嶸,似蛇而長百丈,得名‘黑蛇’,被在下豢養多年,如今也在此地。”


    “雷娜塔”不聽則可,一聽便大喜過望,忙道:“我此番而出,正為尋他,何不喚出一見?”


    那“零號”哈哈笑道:“這有何難?”


    話音剛落,激蕩之樂陡然響起,台下眾人隻聽得嘩啦啦一聲響過一聲。不多時,即見戲台地板開裂,竄出一條長蟲。正是那“黑蛇”。


    此蛇以不計數白骨染墨,攛掇而成,搖頭擺尾,眼窩處閃爍金芒。


    那“零號”不知如何掙脫束縛,跨坐在蛇頭上,朝“雷娜塔”伸手笑道:“隨我來。”


    “雷娜塔”怔了怔,隨後伸出了手,被“零號”拉在了身旁。


    “黑蛇”仰天長嘯。


    台上燈光又是一黑。


    緊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起伏,燈火複明,轉場已畢。戲台上陡生一座煙囪,那“黑蛇”攀爬上去,將頭貼在壁上。


    眾人又聽得鼓風機唿嘯,將白色紙片吹落台上,紛紛揚揚,如雪飄人間。


    “雷娜塔”道:“你如何對此了如指掌?”


    隻聽那“零號”道:“書中自有千種粟,書中自有黃金屋。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他指定方向,說道:“此地往北九百裏,便是極北。”說著,又調轉過來道:“往南七千六百裏,及至莫斯科。雷娜塔·葉夫根尼·契切林,可思故鄉水,可念故鄉人?”


    “雷娜塔”聞言,默默點頭。


    那“零號”當時站起身來,笑道:“你我既誌同道合,末路相逢,實乃天意。該相互扶持,共克難關。他日我榮登大寶,你同歸故裏,何樂而不為也?”


    “雷娜塔”聽了,十分感動,立時站起道:“今日相見,真當是天無絕人之路,大難不死之福。小女子承蒙錯愛,不勝感激,自當傾心相隨!”


    那“零號”道:“兩人一條心,黃土變成金!”


    “雷娜塔”說:“自此約盟誓,攜手邀同進。”


    話落處,隻聽啪一聲,燈光止滅。


    眾人一片嘩然。


    那蘇恩曦自來時,便沉默不語,此時卻問那零道:“這麽簡單,就把你忽悠走了?”


    零瞥了她一眼道:“那時我才13歲.而且有很大程度的改編”


    話猶未了,卻聽繪梨衣問道:“上次見麵,你不是說自己十八歲麽?這出戲是.”陳墨瞳一旁提醒道:“1991年。”


    隻見繪梨衣掰著手指算道:“現在是2010年,那就是.”


    零卻不知舊世界線所生之事,當時搖頭道:“我沒見過你。”


    卻聽那陳墨瞳道:“可你加入學生會的時候,也說自己十八歲。”


    零默然片刻,別過頭去,說道:“我在騙你們。”


    這時又聽夏彌道:“1991年你十三歲,現在是2010年,也就是說”


    繪梨衣哦了一聲,算出來道:“你已經三十二歲了?”


    零不置可否。


    隻見繪梨衣忽拖著腮,喃喃道:“我果然是年紀最小的。”


    隨後陳墨瞳道:“我竟然是第二小的。”


    另一桌,蘇茜舉手道:“第三?”


    蘇恩曦也湊熱鬧道:“看來我是第五。”


    夏彌嘟囔道:“我一個未成年,竟然排到了第八。”


    誰知陳墨瞳卻指路明非,與她道:“其實他才一千三百七十二歲,你應該排在第九。”


    夏彌聞言,更是沮喪,揉了揉臉道:“我不能接受。”


    正說笑間,及見台上燈光亮起,“邦達列夫上校”和“赫爾佐格博士”複又登台。


    台下眾人因前番明非所為,不敢於此時喧嘩,個個息聲,靜觀台上。


    這一看,卻見台上又多出一具龍屍,足長二十丈。其脊柱中部,有一柄軍用刺刀摜在裏麵。以刀刃為界,及至長尾,皆變作腐敗枯骨。


    那二人圍繞著巨龍踱步,隻聽“邦達列夫上校”道:“這便是所謂的龍脈?”


    “赫爾佐格博士”點頭道:“美輪美奐,狀若神明。”


    “邦達列夫上校”道:“此話不假。”


    那“赫爾佐格博士”聞言,卻笑道:“欽差大人即見此景,何不實言相告?”


    “邦達列夫上校”一怔,說道:“博士何出此言?”


    那“赫爾佐格博士”忽將一把手槍對準過去,問道:“閣下究竟何許人也?來此又是所為何事?”


    這上校義正詞嚴道:“在下前來,自然是為國謀利。”


    那博士卻冷冷笑道:“上校休說大話,以蘇維埃壓人。閣下見此龍種,全無驚訝之色,定是早有預料。我自認守口如瓶,約束手下嚴厲。閣下身居莫斯科,據此千裏之外,如何得知?”


    這一席話畢,“邦達列夫上校”便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博士人中龍鳳,快人快語,既然開門見山,在下豈有不告之理?實不相瞞,我祖上非是尋常人也。”


    那“赫爾佐格博士”一怔,旋即道:“願聞其詳。”


    這上校即道:“卻說是:


    我家祖上有來頭,原為沙俄王族後。


    祖母納斯塔西婭,尊稱皇女冠諸侯。


    年少成名封大公,與那妖僧是故友。


    聽聞北地有神跡,墮落天使海中遊。


    恰逢十月革命起,紅軍槍決上了頭。


    將她拋屍在礦井,起死迴生三日後。


    下嫁高官求活命,決口不提心卻憂。


    午夜夢迴連數次,才將實情宣於口。


    我雖敗家不肖子,她老人家也庇佑。


    曾立壯誌有雄心,平生唯有此一愁。”


    念罷,“邦達列夫上校”又道:“她老人家名喚‘納斯塔西亞·尼古拉耶芙娜·羅曼諾娃’。”


    那博士歎了口氣道:“末代皇女殿下?”


    “邦達列夫上校”道:“正是!此地之秘,源於那妖僧拉斯普欽。他本為白衣,出身鄉野,卻有驚人神通,能掐會算,能瞅會看。因此得沙皇賞識,與外祖母交好。”


    那博士默然片刻,放下槍道:“此地確是那妖僧所掘。”


    這“邦達列夫”見他已然信了幾分,連忙道:“相傳那妖僧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又可死而複生,自稱‘神之選民’。且與我曾祖母交好,並也稱她為‘神民’。他說:‘北地冰海,有神臨之地。化身為魔,故以鐵水封之,教海水淹沒’。在下當年聽聞後,十分向往,這才不遠萬裏,前來朝聖。”


    那博士道:“閣下即為皇孫,想必心有大誌。”


    這上校說:“這龍種雖非神明,亦非天使,卻足可稱人間少有之物,紅塵難尋之珍。真乃是價值連城,無價之寶。若不加以利用,良心何安?”


    那博士點頭道:“上校此言,深得我心。不過你可知此龍種價值何在?”


    上校微微一怔,說道:“這在下倒是不知,還請先生教我。”


    那博士道:“令曾祖母與那妖僧拉斯普欽皆可死而複生,‘神之選民’一說,也非空穴來風。”


    少校忙問:“此話怎講?”


    那博士即道:“凡人有生老病死,困苦一生,也不過百年光陰,何其短暫。然世有異人,體藏龍血,下生便有神力。快比奔馬,疾如脫兔,雙眸綻光,言出法隨,刀槍不入,起死迴生,更非凡人可比。”


    上校聞言,心馳神往,即道:“若以此為基,輔以基因、克隆之術,便可使凡人擺脫孱弱之體,更上層樓!”


    言至此,他不由歡喜雀躍,指定龍屍道:“此物中可取基因?”


    那博士搖頭道:“此龍早死多時,已失靈性,不可為也。然龍血流淌之處,卻非隻在龍身之內。”


    上校恍然大悟,叫道:“人!”又驚聲道:“原來博士收養孤弱,其中竟然有此深意,當真教在下欽佩!”


    那博士卻話鋒一轉,說道:“卻說當年那妖僧拉斯普欽將此地以鐵水封住,不見天日。及至有一位蘇聯紅軍戈利奇納將軍發掘此處,才教這龍屍現世。”


    “邦達列夫”曉得“戈利奇納”此名,當時道:“原來博士受其家族資助,怪道財大氣粗。但據我所知,那戈利奇納上將於去年過世,並無世子繼承家業。”


    那博士點頭歎道:“此話不假。即便蘇聯仍屹立不倒,我卻已失靠山。如此我被困於這極北之地,坐吃山空,尚不知退路在何處,倒要請上校教我。”


    話音剛落,“邦達列夫上校”哈哈笑道:“博士無需擔憂。在下此來,正可為博士解憂!”


    這上校言不過數語,話不過一席,便將利害陳明,促成雙方合作。畢竟不知他如何解憂,且聽下迴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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