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當年雖稱尊,卻也難入天竺門。


    定下盟約不相爭,告誡眾臣需謹慎。


    龍王諾頓得寵愛,聽得父皇說前塵。


    若遇蛟魔覆海聖,教他西去尋故人。


    話表楚子航與蘇茜入得天牢,即見耶夢加得當麵,似久待多時。


    二人正驚訝間,卻見一人閃身至前,撲一拳擊在小腹,那楚子航弓身如蝦,跌倒在地。


    那蘇茜罵道:“你這個混蛋!”


    話落處,那人冷冷望來道:“我是混蛋,那他就是小混蛋。”


    那蘇茜一怔,卻聽楚子航驚唿道:“爸爸?”


    楚天驕笑道:“乖兒子,咱們又見麵了。”


    那蘇茜呆在原地。


    卻聽耶夢加得笑道:“阿公,本公主信守承諾,教你與駙馬見麵。你如何謝我呀?”


    楚天驕即道:“公主大仁大義,教我父子團圓,楚天驕感激不盡,自願隨公主出使,迎迴芬裏厄殿下。”


    耶夢加得拍手笑道:“好!阿公深明大義,不枉本公主舍命相護。我與駙馬親事……”


    楚天驕忙道:“犬子得公主青睞,實是他前生修來的福分。若他不從,我便不認他這個逆子!”


    此言一出,楚子航當即怔在當場。


    耶夢加得笑道:“難怪阿公在奧丁處平步青雲,實是個通透人也。”


    她俯身盯住楚子航道:“駙馬以為如何?”


    這駙馬咬牙切齒,麵如火灼,雙拳緊握,卻見楚天驕輕輕搖頭,即低了頭,一語皆無。


    耶夢加得也不緊逼,攜了他手,心疼道:“痛不痛?”


    楚子航偏頭不語。


    耶夢加得湊過去,與他親個嘴道:“妾身親伱一下,還痛不痛啊?”說著,斜瞥蘇茜而來,與她拋個媚眼。


    那蘇茜心如刀絞,即道:“你殺了我吧。”


    卻見那耶夢加得拽出劍來,嘻嘻笑道:“姐姐這副模樣,我見猶憐,怎舍得下其毒手?不若我在姐姐這漂亮臉蛋上劃兩劍,便可下手了。”


    隻見她將那劍刃晃來晃去,蘇茜不住顫抖,卻一語不發,竟闔了眼,任她施為。


    那耶夢加得一怔,歎道:“姐姐風骨,本公主佩服。但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二女不嫁一夫,全因本公主小氣,姐姐切莫怪我!”


    說罷,躍躍欲試。那楚子航一驚,便欲開口阻止。


    正此時,卻聽一人喝道:“你家陛下所賜寶劍,便是幹這個用的?”


    那耶夢加得一愣,甩臉觀瞧,隻見竟是陳墨瞳懷抱“鑰匙”前來。


    原來這公主走後,路明非欲與眾臣議事,教她自返寢宮等候,待議完國事,再與她細談。


    她知路明非言出如法,輕易不可更改,又問得心意,本就無心攙和國事,即告退迴宮。卻見宮中隻“鑰匙”哭鬧,即用“測寫”觀之,便知要出事,尋蛛絲探馬跡,急奔天牢而來。


    那耶夢加得被她一喝,心中一驚,方才已見她坐在王座旁側,隱隱淩駕於眾臣之上,還道路明非已將她冊封為妃,當即收劍行禮道:“臣耶夢加得參見娘娘。”


    楚天驕也是一怔,即也行禮道:“參見娘娘。”


    那楚子航與蘇茜不明究裏,齊齊望來。


    隻見那陳墨瞳不置可否,隻是道:“我覺煩悶,缺個人說話。”


    耶夢加得從善如流,即道:“臣正欲將蘇姐姐送往娘娘宮中,方才隻與她耍子罷了。”


    陳墨瞳點點頭,攜定蘇茜便走。及至門前,忽停步道:“愷撒、芬格爾他們是關在這裏麽?”


    耶夢加得點頭道:“娘娘若見他二人,需陛下手諭,請娘娘與臣觀瞧。”


    陳墨瞳道:“我隻是想與愷撒說幾句話。”


    那耶夢加得道:“陛下說得明白,還請娘娘不要讓臣難做。”


    陳墨瞳一怔,點頭道:“好,我下次再來。”


    那耶夢加得道:“恕臣不能遠送。”


    陳墨瞳未再多言,攜蘇茜而去。


    這公主歎道:“古人雲伴君如伴虎,隻求這枕邊風刮不到我處。”


    歎罷多時,又複轉楚子航,笑道:“駙馬心不心疼妾身?本公主以後可殺不了蘇姐姐了,你開不開心啊?”


    楚子航麵無表情,偏頭不睬。


    耶夢加得玉手探出,勾起下巴來道:“官人笑一個,妾身即刻出使,不可久待。日夜思念駙馬,怎生消受?”


    她見楚子航不答,也不惱,笑道:“駙馬不得妾身陪伴,切不可相思成疾。正趁此時,靜養身子,畢竟……”


    她指在楚子航小腹,玩味笑來道:“駙馬已有了妾身骨肉。”


    話落處,楚家父子目瞪口呆。


    耶夢加得又親他一下,嘻嘻笑道:“官人這等憨態,愛煞人也!妾身送官人迴宮來,與君敘離別之情。”


    說罷,將楚子航抱起,徑歸寢宮。那楚天驕隨後,呆呆挪步。


    那二人迴房,又溫存良久,這公主才整衣出宮,喚來兩名青銅侍從,教它二人服侍。


    若駙馬渴了,便去舀水,若駙馬餓了,便來送飯。駙馬煩了悶了,要出門去,不得阻攔,左右相陪便是。


    這青銅二侍少有靈智,雖不會言語,但叫它會動,喚它也行。上述之事,倒也可辦得妥帖。即躬身領命,侍在左右。


    公主滿意點頭,教楚天驕帶路,啟程出使避風港而去。


    他二人趕路暫且不提。


    卻說路明非支走陳墨瞳,即喚康斯坦丁。那龍王出班道:“臣在,陛下有何差遣?”


    路明非笑道:“朕擢你為東瀛節度使,兼東洋行軍大元帥,明日朝畢,與麻衣同赴東瀛,察查路鳴澤動向。”


    那康斯坦丁與酒德麻衣齊道:“臣領命。”


    路明非又將那鐵罐予他,以作防身之用,又教與酒德麻衣安排住處,退下便可。


    這二人喏喏告退,各自歇息而去。


    此時殿上隻餘諾頓與零,路明非起身道:“你二人隨朕來。”


    君臣三人即轉顯靈宮,路明非取出紅磚,喚真火歸爐,即道:“朕於東瀛有一弟子,喚作上杉繪梨衣。前番朕遭劫,累得她與公主,傷了元氣。今夜有暇,借此真火煉些金丹,好教康斯坦丁帶去予她,補補身子。那公主自有補藥,倒不必朕操心。”


    那諾頓即道:“還請陛下準臣旁觀。”


    路明非點頭笑道:“朕喚你二人,正為此也。”


    他對零道:“你也看來,若識得門路,朕便傳你些法門。”


    那零一怔,點了點頭。


    你看她雙眼開合,金光湛然,諾頓見了,也是一怔,便知零之雙眼,已非一般“鏡瞳”可比。


    路明非盯著她道:“朕之精血,雖多半隨嬰胎嘔出,但與你也頗多裨益。想當年,卻不敢輕拋於紅塵。你得此造化,也算天意也。”


    零抬頭望來,問道:“我該謝恩麽?”語為調侃,卻無情態。


    路明非一怔,搖頭笑道:“若你想謝,可以身來謝。”


    那零蹙眉道:“怎麽謝?”


    路明非與她耍子道:“朕知一煉眼之法,將你投入這爐中,蜷身於風口,鍛煉七七四十九天,遂成‘火眼金睛’,可願試來?此法有成例在前。”


    那零立時後退一步道:“不願意。”


    路明非道:“可惜!可惜!可惜了這一雙美人眼。可三思?”


    那零又退一步,搖了搖頭。


    路明非心中暗笑,不再耍弄於她,即吩咐諾頓備好應用之物。


    這龍王也是此道行家,自然器物俱備,藥石皆足。


    路明非取了丹砂、雄黃、雌黃、礜石,教零、諾頓二人取了精血,又自左腕蛇蛻上搓些鱗片,一並投入,霎時火焰騰起。


    你看這魔王高座丹台,念起咒語,調動真火。隻見得:


    火龍飛騰走八卦,火蛇蜿蜒遊四方。


    火鴉齊舞按北鬥,火馬揚蹄踏坤罡。


    火狐將那精血吞,火猿采砂嗉袋藏。


    火光化作萬萬千,火影彤彤耀棟梁。


    直把那龍王諾頓看得兩頰通紅,雙目綻光,真好比:美人窈窕舞於堂,萬兩黃金坑中藏。天子之位垂手得,神仙傳下不老方。


    那零也暗自驚異,情態皆生,目不轉睛,幾欲上前,嬌顏映火光,素麵貌非常。正是那:冰山美人少笑顏,幽潭無波多少年。今番得見全真法,才知玄妙此世間。


    這二人看在眼裏,皆難自拔,卻聽路明非道:“醒來!”


    此一聲,二人如夢初醒,才見汗流浹背,浸透衣衫,即退在一旁,再不敢近。


    路明非拔下兩根頭發,吹口真氣,變作“五明扇”,教他二人在旁扇動,以助火勢。


    待扇齊七七四十九下,已見丹形。又自諾頓藥櫃之中,取一蓮藕,投入爐中,登時化汁水裹上,竟自火中生一朵金蓮。隻見得:


    丹香濃鬱若醇酒,醉倒神仙也無憂。


    火裏種出金蓮子,彩霞噴湧霧綢綢。


    花開一百零八瓣,九枚靈丹心中剖。


    赤橙黃綠青藍紫,餘下黑白形如豆。


    路明非見火候俱足,金丹已成,笑道:“時辰已到,開爐。”


    他將手一揮,爐門開放,那朵金蓮飛出,徑入明非之手。撥開看,花心處有九子,正是那九枚丹藥,顏色各異,放九彩光華。


    那諾頓道:“恭喜陛下煉得丹成。陛下神乎其技,真讓臣大開眼界!”


    路明非下台道:“無非是雕蟲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又轉向零道:“可看出門道?”


    那零蹙眉道:“那段蓮藕隻是為了開出蓮花麽?”


    路明非笑道:“此為其一,其二為繪梨衣來日渡劫早作準備。”


    那諾頓也看出門路,不禁道:“還請陛下解惑。”


    路明非歎道:“你二人未見朕那弟子,她大劫加身,命不久矣,欲要化解,甚是艱難。朕恐她肉身盡毀,欲效仿一對頭,以碧藕為骨,蓮花作衣,施以起死迴生之法,助她脫劫。隻朕無如來那般甚深法力,恐難功成,便先以蓮藕合藥,教她化其氣,得其神。若真有那麽一日,也便施為。”


    那零聽了,懵懵懂懂。諾頓聽了,不住讚歎。


    路明非知他二人不過初窺門徑,還未識破內外之理,玄妙處不便言說,即將那“金蓮”藏了,教青銅仆從打掃,與二人出了顯靈宮。


    途中,路明非與諾頓吩咐,教他安排房舍,與眾人安歇。


    正行處,撞見那陳墨瞳與蘇茜二人,懷抱“鑰匙”,左走右看。


    原來這二人一童迴宮途中,那陳墨瞳心亂如麻,蘇茜心灰意冷,“鑰匙”哭鬧不止,一時岔了路,迷了途,輾轉至此。


    三人見了路明非,行為各異。


    那陳墨瞳怔在原地,蘇茜躲在身後,“鑰匙”張臂求抱。


    那零識得道路,路明非便教她帶三人迴寢宮等候,言隨後便到。


    四人各懷心思,齊歸而去。


    這魔王與諾頓又走一程,談及宮內之事,那諾頓一一作答,將青銅仆役安排妥當,好教服侍眾人。


    路明非見諾頓如此盡心,自然歡喜,轉念又憶起前番所言,即問道:“那酒席宴上,國師曾提起先帝,言說有話傳朕,今可告之?”


    那諾頓方才憶起此事,即道:“臣倒忘了。先帝當年醉酒,說漏了嘴,臣一再追問,他老人家才說:‘若有朝一日,你遇見有人自稱覆海大聖蛟魔王,切不可為敵。隻將一句話語告之,足以保命。’臣即問:‘是何話語?’先帝道:‘欲尋故人,且去天竺’。”


    路明非聽此言語,不由心中一動,即怔在當場。


    卻說西方天竺,班加羅爾,此地乃天竺南部城池,地勢高起,丘脊嶺上,氣候宜人,人丁興旺。


    當此時,月華灑落,星野燦爛,忽見一流星經天而過,落至城外一破敗廟前。火光隱去,現出一人一馬。


    隻見那人:


    披金掛氅獨眼龍,八足天馬與牧童。


    四大君主有名頭,北歐偽神尊主公。


    龍皇膝下真逆子,手中長矛吹得兇。


    若問他是哪一個?稱名奧丁養馬翁。


    又見那馬:


    體如白雪真龍馬,豢於北歐主神家。


    八隻鐵蹄比蜘蛛,身負銀鞍披金甲。


    日行千裏夜八百,依仗人勢渾不怕。


    覆海大聖口中食,如今已然死了仨。


    這一人一馬自然是那奧丁與斯萊布尼爾,自避風港日夜兼程而來,未過半日,及至天竺。


    那奧丁下了馬,整束戰甲,教“斯萊布尼爾”在外等候,即拽步入廟。


    卻說這廟敗絮其外,金玉在中,別有一番洞天。


    那奧丁入得內,即見兩峰乍起,巍峨高聳,直通霄漢。正是那:


    高不高,上接碧落。險不險,蜀道多磨。密林蔥鬱樹青青,煙霧彌漫雲朵朵。百花開處蜂蝶舞,千川飛流魚蝦多。好比福地藏仙山,又似洞天蓬萊坐。必有高人隱姓名,威震天竺第一個!


    奧丁看罷多時,入深山,走幽徑,尋路而來。不多時,及至一山洞前。


    這神王抖了抖身,整整鎧甲,躬身禮道:“大王,小神奧丁求見。”


    話落處,隻見得山門洞開,現出幽深洞府。他深吸口氣,即拽步入內,折了三折,即至深處,見一寶座之上,側臥一人,若半截塔大,麵藏影處。


    那奧丁深鞠一躬,禮道:“小神奧丁拜見大王。”


    隻聽那人道:“最近來得勤了些。今又來何幹?”


    那奧丁開門見山道:“欲與大王求取法寶。”


    這大王道:“我早與你說破源流,鍛煉之法,教你借真火煉之即可,怎又來求寶?”


    那奧丁歎道:“人算不如天算,那青銅城已不在諾頓掌控之下,如今乃是蛟魔王入主。”


    這大王聞聽此名,默然片刻道:“確實是他?”


    奧丁點頭道:“小神可打包票,前番小神所提及之人,名喚路明非那個,就是蛟魔王。”


    這大王聽說,歎了一聲,又道:“那尼德霍格呢?”


    奧丁答曰:“他尚未複蘇,前番與我等大戰蛟魔王,卻被那勝佛所傷,已然沉睡。如今那魔王法力大增,小神欲將尼德霍格喚醒,以為助力,卻恐他不服小神調遣,特來求大王賜寶,教他臣服。”


    這大王聽罷,歎道:“想當年,我與他有約,不攙和爾等龍族內務,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後來他身死,我才押注於你。卻又聞得他留有後手,我若明麵助你,實在有違當年盟誓。這才叫你仿作法寶,必要時,挾天子而令諸侯,教萬龍臣服,登基為帝。”


    他頓了頓,又道:“怎知半路殺出蛟魔王來,爾等龍族莫不是也在閻王爺那銷了生死薄?如今地府皆不存,他怎地又活了?”


    那奧丁即道:“想來與當年尼德霍格布置有關。”


    這大王又歎一聲,才道:“也罷。我便將那法寶予你。隻一條,你且聽好,若事有不成,休得再來!”


    那奧丁點頭稱是。


    隻見這大王探手入懷,掏出一箍兒來,擲與奧丁道:“此寶原是三體一般,喚作‘金緊禁’三箍兒。這個是‘金箍兒’,我將咒語傳你,將它拋入北溟海中,套住尼德霍格,他抵擋不住,自臣服也。”


    那奧丁十分歡喜,愛不釋手,千恩萬謝。這大王即將口訣兒與他說了。奧丁誦了幾遍,便已記熟,又是感恩不盡。


    這大王道:“我即將閉關修煉,若無要事,不必再來。”


    此乃逐客之意,奧丁自然明白,即將那金箍兒揣了,連聲謝語,便欲告退。


    卻忽聽那大王道:“倒有些餓了。”


    話落處,驟起狂風一陣,將奧丁吹得心驚,隻見得:


    天昏地暗日月落,萬千星辰無處躲。


    飛沙走石崩山裂,翻江倒海河傾波。


    抬頭望,天上銀河改逆流。再一看,吹落繁星八千多。


    迎麵撞上不見人,伸手五指到處摸。


    廣寒宮中倒玉樹,淩霄殿堂落匾額。


    奧丁雖為風之王,卻也膽顫心驚過。


    急出深山奔廟宇,座下天馬已難活。


    被風卷入山中去,攝進門來填肚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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