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覺得你是在交代遺言,這一戰穩勝無疑,不是嗎?”所以他才能放心的迴逍遙穀去當他的逍遙公子哥了,不然,再留下去,隻怕會被某人強人所難,做他最不想做的事。


    拓跋錦瑢隻覺得拓跋烈多慮了。


    拓跋烈不予置否,看向一旁的龍子浩,“龍兄,來日,若還有機會,定與你把酒言歡!”


    “求之不得!”龍子浩挑眉應允,倏然,又猛地皺起了眉,“這一戰過後,你莫不是要把我月國歸為囊中之物吧?”


    “你覺得呢?”拓跋烈好不容易終於勾起了一絲笑意,掄拳輕捶在他胸口,“你啊,也該迴去背起你該背的責任了!”


    “若哪天你真的打算要打我月國的主意,再迴去也不遲啊!”龍子浩同迴以一個拳頭,而後,兩人相對而笑,莫逆於心。


    拓跋烈與所有人道別,然後撩起簾幔最後看了眼沉睡中的容顏,久久,不舍的放開手,轉身,消失在更寒露重的黑夜中。


    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戰他必勝無疑,所以他們可以功成身退了。誰也沒料到……


    翌日,天剛蒙蒙亮,京都城裏並沒有傳來金戈鐵馬的聲音,城外的三十萬精兵有一半全都包圍在擎王府四周,同那些老百姓一樣,隻為求一藥!


    擎王造反已經是鐵錚錚的事實,最後一道聖旨到達,擎王被擒,以謀反之罪關入大牢,而身邊的忠心護衛冷剛不知去向……


    一場奪位的紛爭就此落幕,京都城裏依舊荒涼如漠,擎王被擒後,整座擎王府被亂民亂兵湧入,將整個擎王府翻了個底朝天,死的死,傷的傷。


    擎王府一夕之間如同廢墟……


    雲舞緩緩睜開眼,發覺自己所處的環境好似正在晃動,她坐起身,揉了揉過於沉重的腦袋,雙眸才恢複了往日的冷銳。


    她環視四周,再加上微微的顛簸感,她毅然發覺自己在馬車上。mianhuatang[棉花糖小說網]


    她怎麽會在馬車上?


    她昨晚不是還在拓跋烈的懷中入睡嗎?如果她在馬車上,而馬車正在往前行駛,那……拓跋烈呢?


    雲舞心急的撩開扯簾布,外麵已經天色大亮,而駕著車的並不是拓跋烈,她又看向兩邊同行的馬,馬上的男人都不是拓跋烈,一盆冷水都兜頭淋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姐姐,你醒了?”負責駕車的是阿紫,她看到雲舞,愉快的咧唇而笑。


    “阿紫,拓跋烈呢?”


    “呃……這個……”阿紫支支吾吾的看向拓跋錦瑢,不知道如何迴答。


    拓跋錦瑢看向龍子浩,龍子浩聰明的視而不見,抬頭望天。


    “瑢公子,到底怎麽迴事?!”雲舞見到他們皆是閃躲的眼神,語氣淩厲了起來。


    “也沒什麽事,就是帶你去塞外走走,欣賞大漠美景。”拓跋錦瑢努力強撐出溫雅的笑,真不明白,為何侄子叫他帶她走的時候,他為甚麽要答應,不就是不負責任了些,也沒必要搭上要陪侄媳婦散心的地步啊。


    “我要聽實話!”雲舞沒心思跟他們耗,昨晚他太熱情,也太溫柔,也太深情,恍如將一生柔情全都灌注在那場歡愛裏,恍如下一秒就要訣別一樣!


    對!真的是訣別!


    被她冷冽堅持的目光嚇到,拓跋錦瑢隻好拉住了馬,“也罷,告訴你也無妨,他要你先跟我們前往逍遙穀,等他解決好一切自會前來跟你會合!”


    “你就這麽放心的讓他一個人應付?”雲舞不敢置信,這拓跋錦瑢出穀不就是為了幫拓跋烈嗎?為什麽關鍵時刻卻能如此輕鬆的離開呢?


    “一切都成定局了,我不走難道等他把我抓去當皇帝,成全你們逍遙快活去?不不不!本公子再大方也不會拿自由來開玩笑!”


    拓跋錦瑢劃開折扇,眼神深深的停在馬車上的阿紫身上,比起那沉重的皇位,他還是喜歡和這小丫頭逍遙江湖,偶爾劫富濟貧,偶爾那個……打情罵俏……


    嗚……後麵這個估計會很難實現!


    雲舞臉色早已煞白,她冷冷看向另一邊不作聲的龍子浩,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讓她生氣不已。


    “龍子浩,你說過,當年兵符不見了不是嗎?倘若圍攻皇宮的兵馬出了意外呢?沒有兵符,他往哪叫救兵去!你自小就生在皇宮裏,最知道這一戰還成不了定局!”


    拓跋錦瑢聽完她咆哮的一番話後,險些不雅的從馬上摔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說,他早料到自己這一戰會出意外,所以讓我們安然離開?!”


    拓跋錦瑢也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格外鄭重起來。


    他以為三十萬精兵都抵達京都了,何況他身邊還有冷剛劉帆和其他幾位大將,直搗黃龍如同探囊取物,覺得肯定事已成定局,才放心離開,免得再遲一些自己的身份會大白於天下。


    他隻想當個逍遙自在的公子哥,可不想踏入那錯綜複雜的皇宮裏頭,此次出穀,隻因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幫這侄兒一把,重振殷霍皇朝的朝綱,這樣他才能問心無愧的繼續瀟灑下去罷了。


    “他手裏沒有兵符,如果皇上和國師又在三十萬兵馬裏動了手腳,他根本贏不了!”雲舞此刻已經心亂如麻,昨夜陷入昏睡前仿佛聽到他的聲音。


    舞兒,你一定要活著,帶著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一戰兇多吉少,所以要讓他們統統都離開。


    好自私的男人,不是嗎?


    為什麽承認了她之後又不要她一起麵對,如果是這樣,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要他承認她的身份,她寧可一輩子活在他不愛她的世界裏,這樣還好。


    “龍子浩,你說句話啊!”


    雲舞見始終還是不說話的龍子浩,忿然喊道。


    “妖女,我無話可說!”龍子浩迴過頭來,陰柔的臉沒有一絲因為隱瞞她而該有的愧疚,反而是一臉的理所當然,“當初你為了幫他可以不顧一切,現在,反過來他也隻是希望你和孩子能好好活著,這有錯嗎?你不妨站在他的立場想想,自己有沒有資格怪他!”


    他當然知道拓跋烈急於連夜將她送走的原因不是這麽簡單,隻是尊重他,沒有說破而已。何況,自己的心裏也有那麽一絲絲希望,希望她不會出事。


    就算他自私好了,兄弟陷入危難他可以不顧,而她,他似乎越來越放不下了。


    龍子浩的話字字犀利的刺進雲舞的內心,她低下頭,已經無話可說。因為他說得對,當初她所做的一切都瞞著拓跋烈以為那樣是愛他的表現,殊不知傷害了他,而今,她終於深深的體會到,被最心愛的人欺瞞的痛了,雖然這都是善意的謊言和不得已的傷害。


    “對,我的確沒有資格怪他!不過,這次,我選擇與他站一起,無論生死,我都要同他一塊!”


    雲舞突然想通了,堅定的對他們說道。


    “你別忘了自己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想死也要問問你肚子裏的孩子願不願意啊!”龍子浩眉心一緊,焦急的提醒她,希望她能放棄折迴去的念頭。


    可惜……


    “這是我跟他的孩子,自然不會那麽懦弱!有什麽事,我們一家三口都要在一起!”雲舞低頭撫上微微隆起的腹部,臉上漾著身為母親的自豪和幸福。


    龍子浩看了眼拓跋錦瑢,本來以為他不會讚同,沒想到他是第一個調轉馬頭。


    “不負責任一走了之向來是本公子不屑做的事,雖然已經快到家門口了,但是為了本公子的名譽,再跑個三天吧。”


    “三天?你是說我們已經離開京都三天了?!”雲舞驚詫的問。


    怎麽可能,她有睡那麽久嗎?


    “姐姐,是龍公子給你吃了些一直能長睡的藥。”阿紫很勤快的舉手迴答,搞了老半天,她總算插上一句話了。


    冷厲的眼神看向龍子浩,龍子浩又裝作看不見的抬頭望著頭頂上的一群飛雁從天空飛過。


    “阿紫,調頭,不管走了多少天,我都要迴去!”


    三天了,肯定已經出事了!


    接下來,雲舞他們整整走了兩天,越接近京都關於擎王的消息就越多。


    擎王試圖造反,其兵衛關鍵時刻如山倒,圍住擎王府,要求賜藥!


    有的說擎王殘害百姓,罪不可赦。有的說擎王曾造福百姓,就算造反也可免死罪。


    ……


    流言議論紛紛,雲舞覺得第一條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瑪爾既然能讓人在江州流放阿芙蓉,那麽就算在軍法如山的軍營裏照樣可以,畢竟阿芙蓉是一種考驗人的意誌力的一種藥。


    “幾位軍爺,來,請坐,喝杯熱茶。”


    茶館的店小二眼尖的看到三個帶刀的兵衛進來,趕緊熱情的上前招唿。


    “你,見過這個人沒?!”


    店小二被拎起了衣領,中間那個兵衛攤開一張畫像,洪亮的喝問。


    “姐姐,那畫像上麵的人是你耶。”阿紫一眼就看出那畫像上所畫的人正是雲舞,趕緊悄悄的附在她耳畔道。


    雲舞與龍子浩和拓跋錦瑢交替一個眼神,當下龍子浩便坐到她身邊來,奉獻出自己的肩膀,雲舞靠過去將自己的臉緊緊埋入他懷中。


    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沁入鼻中,仿佛能讓人全身通暢了般。她不禁暗歎:神醫不愧是神醫,就連氣味都比別人來得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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