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夫人如遭雷劈。


    她哭聲淒慘,幾近於哀嚎地求著謝二爺。


    “相公,我們風風雨雨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就為了這一件事要休了我,你不能這麽做呀!”


    謝二爺麵色鐵青,根本不管她說什麽。


    家丁將紙筆呈上來,他揮墨就寫。


    謝肅之抱著沈寧寧,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雖然不希望自己二弟做出衝動的選擇。


    但是,如果讓皇帝知道,他們謝家不顧大局,竟然縱容家裏的二夫人用邪術詛咒,正在邊疆抗敵的女將軍。


    那麽,政敵定然會趁機參奏,說他們謝家不忠不義!


    到時候,問題就更加嚴重了。


    謝二夫人幹脆跪在了謝二爺麵前。


    她看出他鐵了心要將她拋棄。


    於是,哭著道:“相公,你還記不記得,我生願玖的時候,出血危難,差點一屍兩命。”


    “後來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迴來,郎中說,我此生無法再生育了。”


    “你雖可以休了我,咱們滄雲國,也能允許再嫁,可我迴家以後,壞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哪個夫家會要我?”


    她說到這裏,哭的淒慘。


    謝二爺執筆的指尖,微微僵住,一臉陰沉不語。


    謝二夫人繼續抽泣說:“願玖生下來就比別的孩子瘦小。”


    “相公你還記不記得,她兩歲的時候,高燒不止,你抱著她去找郎中,那夜下著大雨,願玖病的那麽厲害,卻還怕你淋著雨,她小手要為你抱著傘。”


    提起這唯一的骨肉,謝二爺閉了閉眼,冷眉皺起,萬分痛苦的模樣。


    謝二夫人哭的撕心裂肺。


    她捶打著自己的肩膀,表示悔恨。


    “這件事我做錯了,但願玖還在昌州期盼著,有一天迴來,爹娘能像從前一樣疼愛她。”


    “相公你休了我,會讓願玖一個姑娘家此生此世都抬不起頭來,以後她說婆家,誰又會看得起她?”


    謝二夫人嗚咽悲痛,扶地跪坐,萬分後悔。


    “哢嚓”一聲響,謝二爺手中的湖筆,被從中折斷。


    他拳頭緊握,唿吸沉重急促,看得出是既憤怒又無奈。


    “願玖有你這麽一個娘,是她的不幸。”良久,他開口,語氣冰冷沉啞。


    謝二夫人垂頭,啜泣道:“我有錯,我再也不敢了,相公,你就再原諒我一次吧!”


    謝二爺不說話,須臾,他才抬起頭,看向謝肅之。


    “大哥……”


    謝肅之抬手,製止了他的後話。


    並且沉穩道:“你無需顧忌我的想法,這是你的家事,弟妹是你的妻子,到底如何發落她,你說了算,不管怎麽決定,我都理解、支持你。”


    謝二爺雙眸發紅,這一刻,他心中覺得很是慚愧。


    身為謝氏兒郎,不能舞刀弄槍,在戰場上殺敵報國就算了。


    如今,還是一個廢人,隻會給大哥謝肅之添麻煩。


    再看向謝二夫人的眼神,就多了一些痛恨和厭惡。


    “為了願玖,我可以暫且不休了你。”


    “但是,從此往後,你我分隔兩院生活,我實在不願繼續看著你!”


    “而且,你每日都要去祠堂打掃,跪在我謝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懺悔你今日犯下的所有過錯。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謝二夫人豈會不答應。


    隻要謝二爺別休了她,讓她在京城抬不起頭來,她做什麽都願意!


    “我答應,答應!”她急忙點頭。


    謝二爺大起大伏的情緒過後,他隻覺得疲憊。


    於是對謝肅之拱手:“大哥,我先迴去休息了,剩下的事務,我會安排貼身小廝阿德來為我處理。”


    謝肅之頷首:“好,你去吧,一會我再讓神醫來一趟,為你診脈。”


    阿德推著謝二爺的輪椅離開。


    沈寧寧看著謝二爺的背影,有些放心不下。


    便主動從謝肅之的膝蓋上跳下去。


    “幹爹,我想去看看二叔。”萬一謝二爺有什麽不舒服,她的靈草靈泉,也能幫上忙。


    謝肅之目光欣慰地看著沈寧寧,大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好,寧寧去吧,今晚就留在府上,陪幹爹用膳。”


    沈寧寧答應下來,邁著小腳去追謝二爺了。


    謝明安看了看她的背影。


    這小家夥,從神婆那迴來到現在,她就沒給過他一個正眼。


    謝肅之站起身,語氣冷淡地對謝明安道:“你跟我去一趟書房。”


    說完,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地離去。


    誰都沒跟謝二夫人說一句話。


    到了書房裏,關上門來,謝肅之冷冷訓斥。


    “神婆那麽危險的地方,你既然知道寧寧要去,就應該提前知會我一聲,你辦事尚且稚嫩,若是一個不慎,讓寧寧受了傷該怎麽辦?”


    謝明安微微垂眸,聽著訓斥,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很想說,父親大概是沒看到,沈寧寧出行即便不帶狼,包裏都會揣著一條長蛇。


    謝明安辨認出來,那蛇頭型三角狀,四齒尖牙,有劇毒!


    剛剛那神婆都被嚇得尿了褲子。


    何敢傷害沈寧寧?


    不過,他還是沒說出來,在謝肅之眼裏,沈寧寧身邊就算是群狼環伺,也是個隨時會被外人傷害的小可憐。


    謝明安拱手:“我知道錯了。”


    “其實,我也有話想跟父親說,這次請您不要責怪沈寧寧去見神婆的事。”


    他知道,謝肅之最討厭神婆這樣的江湖騙子。


    家裏誰跟神婆接觸,必然會受到嚴厲的訓斥。


    所以,謝明安替沈寧寧解釋。


    他告訴謝肅之,小家夥去,不是因為好奇。


    而是因為想揭穿神婆的騙局。


    謝肅之聽見謝明安為沈寧寧說話,感到罕見地揚了揚眉梢。


    謝肅之麵色微微好轉,緩緩在椅子上坐下。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也會為寧寧解釋?”之前,謝明安對沈寧寧,那可都是偏見。


    謝明安抿了抿薄唇,俊冷的眼神,跟謝肅之如出一轍。


    他說:“我說了,從前我也不是故意針對她,這次我既然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要為她說清楚。”


    “並非袒護,也不是偏私,而是公正地表達緣由。”


    謝肅之總算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說:“以後你也要這樣,為父就是希望你偏私袒護寧寧,不管發生了什麽,你要第一時間維護她。”


    “因為,她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她是你唯一的妹妹。”


    說到這裏,謝肅之重重地咳嗽起來。


    他捂著唇口,揮手驅趕謝明安,示意讓他告退。


    謝明安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看見謝肅之如此,隻能拱手告退。


    並且吩咐小廝,送去一壺熱茶。


    父親的身體,雖然他不說,但能感覺到,咳嗽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謝明安迴到自己的院子裏。


    坐在桌邊,他拿出許靖西的那枚月牙玉佩,眼中深濃的黑色,泛著疑惑。


    如果說,沈寧寧不是他們謝家的孩子。


    那這個擁有謝家兒郎專屬玉佩的許靖西,到底跟他們家有什麽關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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