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客棧,幾人就進了房間裏。


    連樹劈頭蓋臉的罵道:“連秀,你到底怎麽迴事?如果你不想嫁人,你直接跟你爹娘說就是了,你為什麽要直接偷偷溜走,你知不知道我媽有多擔心啊,昂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你隻是跑出去玩幾天,很快就迴來了,誰知道你走了一個多月都有任何消息,我們又聽人說有好多女子莫名其妙的失蹤,你知不知道,連梅每天都在擔心你,你爹娘每次提起你都哽咽不止。臭丫頭,沒有良心的臭丫頭,你一走了之,你將連叔琴姨都丟下,也不告訴我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說著說著還給了連秀一拳,當然隻用幾分力道,而且不帶靈力。


    連石也有些埋怨:“對啊,阿姐,你要是真的不願意嫁,你好好跟爹娘說就是了,難道他們還會逼著你上花轎不成嗎?你就留那麽一封書信,幾個月都沒有音信,爹娘都擔心壞了,出來那麽久,也不知道給家裏捎個信兒。”


    連秀一時間被他們說的啞口無言,連蘇隻是靜靜地坐在一邊,不言不語,看著他們數落連秀。連秀葉知道自己理虧,隻能乖乖的聽他們數落。


    連樹見連秀低著頭不說話,漸漸的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喂,連秀,你不該會是以逃婚為借口,實際是想跑出來玩的吧。”


    連秀撓撓頭,討好的看著他:“嘿嘿……不過我是真的不想嫁嗎?再說了,你們怎麽知道我沒有跟爹娘說過,可是爹娘說什麽都不同意,非要我嫁,我就想著那在我出嫁之前,我怎麽的也要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嘛。”說著還拉拉連蘇的袖子:“連蘇哥哥,你可要給我作證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還找過你呢,可是你都對我避而不見的。”


    連蘇輕輕將自己的袖子扯出來,抹平:“你的婚姻大事,我不能做主,我也給不了你答案。我以為你會自己考慮清楚,沒有想到,你就那麽直接跑掉了。剛開始,我們大家都以為你隻是一時之氣,出去玩幾天就迴來了,誰知道了過一個多月,你都沒有任何消息,加之那時候到處都在傳,周圍好多年輕姑娘無辜失蹤,所以就特別擔心你是不是在外麵出什麽事情了。”


    連秀間連蘇說話都不看著自己,臉色還是從來見過的嚴肅,連秀怕他生氣,挎著臉,又去拉他的袖子:“連蘇哥哥,你別生氣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啊,別生氣了好不好?”


    連蘇對她道:“該生氣的不是我,而是你爹娘。”


    連秀:“連蘇哥哥……”


    連樹在一邊大叫:“連秀,你怎麽不安慰安慰我,你沒看見我也很生氣嗎?”


    連秀撇了他一眼:“別鬧,你愛生氣就生氣好了。”有轉頭對著連蘇繼續撒驕傲:“連蘇哥哥,連蘇哥哥,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想著出來玩幾天就迴去的,誰知道……”想了想自己身上的腐生咒,她不想讓大家為自己擔心,把已經到嘴邊的話都咽了迴去。


    連蘇見她認錯的態度誠懇,也就沒有再板著臉,溫和的道:“你與人比試是怎麽迴事?”


    連石也立即追問:“是啊,阿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我們出來找你,到了茶亭就失去了你的蹤跡,後來聽說,天邕蘇氏弟子連秀與人比武,才過來看看,想要碰碰運氣,到底怎麽迴事啊?”


    連秀就將自己這一路來遇到的事情簡簡單單的說了一遍,隻是省略了腐生咒和鎖靈鐲的事情。連石和連樹聽的非常入神,時不時還聞上幾句,隻有連蘇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最後,連樹有些羨慕連秀:“你這一趟出來也值得了,遇到那麽多新奇的事,早知道,我也應該跟你出來的。”


    連石也是一臉羨慕的樣子。


    …………


    蘇幼清從外麵迴來,他還在臨歌城裏繼續打探消息,效果甚微。


    笠澤和澄軒在院子裏等他,見他迴來,就告訴她連秀在外麵遇到了朋友,估計晚上不會忽略來了。


    蘇幼清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什麽朋友?”


    澄軒道:“是她的家裏人,一個是她弟弟,另外一個應該也是她的親人吧,也姓連,哦,對了,還有一位中年男子,連秀叫他連蘇,應該是長輩吧。”


    蘇幼清立即頓住腳步,轉身看向他,驚訝的問:“你剛剛說誰?連蘇?”


    澄軒還說第一次見到蘇幼清這般驚訝的神色,呐呐的道:“是啊,是連蘇前輩。”


    蘇幼清先是一愣,隨後巨大的驚喜湧上心頭,蘇幼清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笑容絕美,加上他如畫的容顏,連澄軒和笠澤一時間都看呆了,此時的鏡辭君哪裏還是那個猶如雪山之巔的雪蓮一般清冷的人,原來鏡辭君也會這麽笑,笠澤和澄軒麵麵相覷,誰都不願意去破壞那份美好,兩人默契餓的悄悄退下。


    帶蘇幼清迴過神來,院中隻剩自己一人,此時他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別的,想了這麽多年,念了這麽多年的人,韓羲和,你終於迴來了。


    蘇幼清閉著眼睛,微微仰著頭,顫抖的睫毛,也無法掩飾他現在的心情,眼角,一滴淚悠然花落。


    微微平複了自己的心情,蘇幼清立即給連秀發了傳訊蝶,他要去找他,他想親眼看見那人,隻有看見那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那顆飄忽的心才會安然落下。


    …………


    接到蘇幼清傳訊蝶的時候,連秀等人正在一起用膳。


    連蘇看著那傳訊蝶,愣了片刻,低聲道:“蘇氏傳訊蝶?”


    連秀道:“是啊,是鏡辭君,他問我在哪兒呢?”


    連蘇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很快又迴複正常,“你早點迴去吧,明天不是還有比試嘛?到時候我們去為你加油。”


    連秀嘟著嘴:“我不要,我告訴他我不迴去了,我今晚就在這兒。”


    “連秀!”連蘇有些無奈,“我已經給你爹娘發了消息,讓他們不要擔心。以後的路,我們都會陪你一起走,我們的時間很多,不必急於一時。”


    連秀聽著,突然紅了眼眶。


    連石忙道:“阿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別哭啊!”


    連蘇看著她,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


    雖說連秀冰雪聰明,但是自小就從未離開過蓮花村,不知道外麵的世界人心叵測,世道艱難。雖然她說起這一路的奇遇顯得風輕雲淡,毫不在意。但是從她寥寥數語間,也能窺見一些端倪。恐怕這一路行來,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委屈。


    連樹一時也慌了手腳:“連秀,你怎麽了?你別哭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最後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望向連蘇。


    連蘇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淚,柔聲道:“別擔心,以後你有我,有鏡辭君,有連樹,還有連石。大家都會陪著你,別害怕。就算明天的比賽輸了也沒有關係,我們都替你兜著。嗯?”


    連秀眼角含淚,看看連樹,連石,倆人都對她點點頭,終於點點頭,破涕為笑:“我今晚要留在這裏。”


    連蘇柔聲道:“好。”


    大家這才繼續用膳,之後的氣氛又恢複了其樂融融。


    用完膳後,連秀就幾人趕迴了房間。


    迴房後,連秀坐下喝了杯水,想著以後的日子不會再像之前那麽孤單,心裏就吃了蜜糖一樣甜蜜高興。


    俗話說樂極生悲,說的就說連秀。


    連秀正高興時,掌心突然一陣刺痛。仔細一瞧,掌心的那個紅色花紋又在隱隱躁動。此次的疼痛就與剛剛進入城主府時一樣,不是灼燒的疼痛,而是刺痛,那紋路隱隱約約間還在浮動。


    連秀用靈力壓製,片刻後,那躁動卻越來越劇烈。就連鎖靈鐲其間的黑色紋理,也開始隱隱流動。連秀想了想,這是不是意味著腐生咒和鎖靈鐲感應到了,她不敢從正門出去,隻能從窗戶溜了出去。


    出了客棧之後,立即釋放出靈蝶,那些靈蝶感應過趙氏的氣息,應該可以追蹤到遊泳的線索。


    順著靈蝶出了城,一直往北走。夜間的氣候更冷,夜風唿唿的吹,刮在臉上生疼。


    越往北走,腐生咒的躁動越強烈,紅衣撐著油紙傘跟在連秀身邊,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


    蘇幼清接到連秀的迴信後,就去了他們暫停的客棧。


    進了客棧,蘇幼清就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連樹哥,你說阿姐今天為什會哭啊?難道就因為連蘇哥哥要趕她迴去嘛?我怎麽覺得怪怪。”


    連樹?


    蘇幼清訓著聲音望去,就看見兩個年輕公子正坐在窗邊閑聊,說話的那位公子長相俊俏,眉眼之間與連秀有些微相似,又聽他們提到了連秀的名字相比這二人就說連石和連樹了。


    蘇幼清走了過去:“請問連蘇公子何在?”


    連樹和連石看著他,之間這人一襲白衣,一塵不染。眉目如畫,隻是看起來有些冷清。


    連樹和連石趕緊站起來,疑惑的看著他:“請問您是?”


    蘇幼清淡淡的道:“我是蘇幼清。”


    “蘇幼清?哦,您是鏡辭君,您是阿姐的……您是來找阿姐的嗎?哦,我阿姐叫連秀,我叫連石。”說著就規規矩矩的行禮。


    蘇幼清微微點頭,又問:“連蘇公子在嗎?”


    連樹裏忙道:“在的,連蘇哥哥在房間裏,我們帶你去吧。”


    一轉身,卻見連蘇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連蘇哥哥,你來了,我們正要去找你呢,這位蘇前輩找您。”連石道。


    蘇幼清看這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有一瞬間的失身,不是他?怎麽會。


    連蘇也看見了那一襲白衣,那個熟悉的麵孔,他盯著那人的臉,心思百轉千迴。兩人就這樣都靜靜的看著對方,似乎要看到對方心裏去。


    連蘇對連石二人道:“你們也早點迴房去休息吧。”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是那個熟悉的說話語氣和方式,蘇幼清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了。


    連蘇見蘇幼清已經認出了自己,緩緩道:“鏡辭君來了,請吧。”蘇幼清跟著連蘇迴到走了,留下來連石和連樹麵麵相覷,連石小聲道:“我咱們覺得他們倆好像認識啊?”


    連樹拉著他朝房間裏走去:“走了走了,這些事情啊我們遲早會知道的,別瞎猜了。”


    迴到房間,連蘇與蘇幼清相對而坐。


    蘇幼清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沒有熟悉的輪廓,可還是那個熟悉的人:“羲和,你迴來了。”


    連蘇看著他,也笑笑:“是啊,幼清,我迴來了。隻是,我不再是韓羲和,而是連蘇,以後一直都是連蘇,隻是連蘇。”


    蘇幼清嘴角勾起:“無論是誰,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連蘇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多謝你這些日子,照顧連秀,謝謝你。”


    蘇幼清接過茶水,放在手邊,微微搖頭:“你我之間,不必言謝,理應如此。這十二年……”


    連蘇接過了他的話:“這十二年,我一直都住在蓮花村。當年是連秀救了我,也是連秀家收留了我,沒有連秀,就沒有現在的我。”


    二人分別多年,再次相遇,蘇幼清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連蘇卻道:“這十二年,你過的好嗎?”


    好嗎?沒有可以交心的知己,算得上好嗎?他也不知道。


    無論過去的十二年好不好,蘇幼清知道,一切的等待和期盼都是值得的,至少現在他就覺得很好,他把那人盼迴來了。


    見蘇幼清沉默,熟知蘇幼清性子的連蘇又問:“連秀那丫頭,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蘇幼清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輕聲道:“連秀聰明伶俐,隻是天性散漫,性子跟你有幾分像似。”


    “連秀的那把靈劍是你賜給她的?”


    “嗯,離思也認她為主了。為此,她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幼清,那是你母親的遺物。”


    “無礙,二哥也沒有意見。再說,母親已經去世多年,離思是一把好劍,連秀也需要一柄好劍,一切都剛剛好。”


    連蘇又何嚐不知道蘇幼清的意思,可心裏卻是暖暖的。


    不用太多言語就可以知道對方的心思,這樣的感覺還是跟多年前一樣,真好,二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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