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兒”芸仙蹲在牆角一臉無奈。小孩兒的能耐越大,破壞力就越大,以往雲璨隻會抱著玉坤盤比劃,如今築基成功,終於開始指揮算籌漫天飛舞了。


    雲璨後知後覺地看著被靈力轟得四分五裂的桌子,滿臉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看姐姐,又看看已成碎木的桌子,水汪汪地大眼睛中溢滿無辜。破壞東西要挨罰,這是芸仙灌輸給他的鐵律,雲璨小心翼翼地將算籌藏在身後,低著頭站到芸仙麵前領罰,芸仙見狀不由撫額歎息……


    “這是雲璨,當年的小不點?”薛瑾看著麵前的小男孩,尋找當年的影子:“眼睛一點也沒變,隻是嘴唇不再發紫了,莫非……你們找到火蓮子了?”


    陌生女子熟稔的語氣,讓芸仙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可能是薛瑾。她仔細查看薛瑾的臉,卻找不到半絲破綻,仿佛這張臉天生便應該是這樣,從未變化過。


    “別白費力氣了,我升為貴人後,也曾求助過國師,甚至求皇上張榜尋求高人異士,卻一無所獲。”薛瑾擺了擺手,坐迴床邊。


    芸仙小心地看向薛瑾,好奇問道:“可是,你當年不是要嫁入陳相國家嗎,怎會成了泠國太子妃,進入昊真國後,又是如何從粗使宮女變作宮中貴人的,還有……”


    “還有,我為何會被人沉井?”薛瑾抬眼望向芸仙,淩厲的眼神,讓芸仙一下子迴到了當年神堂的歲月,當年庶女學堂複學時,她也曾如此看過自己,將鑽牛角尖的自己逼得無所遁形。


    “賭輸了而已。”薛瑾雲淡風輕地說道:“與根深葉茂地大樹相比,我就是一個沒有地基的木屋,我過於自信自己的腦袋,卻錯估了別人的決心。曹公曾經說過‘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一點兒也不假。”


    薛瑾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芸仙,冷聲道:“別誤會,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壞女人,我雖然想要的很多,卻從不使些陰狠害人的手段,所以,每次都輸”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色複雜起來。


    芸仙遲疑地說道:“我娘說過,你和她來自從一個地方,她臨終前交代,讓我找你。”


    “她竟連這個都告訴你,為什麽?”薛瑾臉色大變。


    “因為我娘希望我能帶璨兒過去。”芸仙直言相告。


    “你有辦法過去,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迴去?”薛瑾明顯激動起來,可是轉念一想,她又開始搖頭:“不,那兒已經沒有我立腳之地,除了複仇,好像也沒什麽可做的,這兒卻有疼愛我的爹娘兄弟,我不能迴去,我要留在這兒”


    芸仙眼見薛瑾又陷入自己的思緒,忙出言聲明道:“我如今還沒有能力過去,這穿越時空的大神通,隻存在於傳說中,我修煉至極致,才有這個可能。”


    薛瑾似乎有些失望,她撇了撇嘴,小聲說道:“你想知道些什麽,我和你母親來自於相近的時代,但不在同一個城市。”


    聽到這種新奇的說法,芸仙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激動:“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隻是想從你那裏看一些畫麵,日後若有機會,我可以直接破開虛空跨過去。”


    薛瑾聞言點了點頭:“我懂了,就和定位係統一樣,需要尋找一個定點,不過,你究竟會看到多少,我有權的,我不喜歡自己被看個精光。”


    “用心想象你願意給我看的畫麵,我才能看到,所以不用擔心我亂看。”芸仙垂下眼簾,她並沒有說實話,隻是想要看到母親故土的心情太過迫切,她不願節外生枝。


    “是嗎?”薛瑾狐疑地看向芸仙。


    芸仙重重地點了點頭。


    薛瑾放鬆了身體,閉上眼簾,“來吧”


    芸仙祭出蜃靈珠,靈力外放,靈芊又一次坐在了她的肩頭,一絲靈線連在了芸仙與薛瑾之間。不夜之城、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愛恨情仇,薛瑾所經曆的兩世,如斷續的影像般在芸仙腦中閃過。突然,一股巨大的阻力將兩人之間的聯係隔斷。


    “你騙我”薛瑾怒不可遏地指控。陷入迷茫狀態的她突然心中一悸,方從惑心術中掙脫出來。


    芸仙心虛地低下頭,“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薛瑾硬邦邦地扔出一句話。


    “警察?”芸仙偏頭疑惑道。


    “別裝蒜”薛瑾抬起下顎,滿是不忿。


    “裝蒜?”芸仙更是迷糊。


    “你沒看全?”薛瑾看芸仙神情不似作假,試探問道。


    “我功力不足,隻能看到你記憶深刻的畫麵,而且你很快就斷開了。”芸仙話語之間帶著濃濃的絲愧意。


    “張家滅族,我曾經拍手稱快,因為我對那腐朽死板的家族除了厭惡,再無其他,可是一想到你母親也跟著去了,我又覺得自己十分寂寞”薛瑾沉聲說道。


    芸仙愕然,不知道薛瑾怎麽又轉到了其他的話題。


    “你母親的離去使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我成了唯一的異類,如今你既然偷看了我的前生,又繼承了你母親的血脈,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我的半個同類。”薛瑾死死地盯住芸仙。


    芸仙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你騙了我,又欠了我的情,是不是該補償我。”薛瑾緊跟著說道。


    芸仙又點了點頭。


    “幫我恢複原來的相貌,帶我迴去泠國。”薛瑾順勢拋出自己的要求。


    芸仙習慣性地繼續點頭。“哎……”芸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麽,她為難地說道:“帶你去泠國不難,反正我也要迴中州,可是恢複相貌,確實是難為我了。”


    “世上無難事,人心自不堅。”薛瑾輕飄飄地拋出這句話,側躺在床上,閉目休息起來。


    袁天溫站在門口朝芸仙招了招手,兩人站在外麵竊竊私語一番,芸仙一邊聽袁天溫講述他打探來的消息,一邊敬佩地看向躺臥在床上的老友。從一個人可欺壓,地位卑微,受盡折磨的粗使宮女到身份尊貴的宮中貴人,薛瑾這番經曆,也算是跌宕起伏的後宮傳奇了,可惜,她最後功虧一簣,平白做了惡人,不知道那位軟弱的皇帝,究竟存了什麽樣的心思。


    離去之前,薛瑾在冷宮屋頂坐了一夜,芸仙心知,她這是看向皇帝宮殿的方向,薛瑾,終究沒她所表現的那般灑脫。


    來時,隊伍中隻有一個凡俗之人,迴去時,路上依舊隻有一個凡俗之人。在望安居與同門會和後,一行人踏上了迴中州的路途。


    芸仙等人一路上斬妖取丹自不必說,在這段時間之內,玉昆侖著實出了個大風頭。


    時逢亂世,各門各派都派出了精英弟子入世曆練,然而頭痛治頭,腳痛治腳,隻能起一時之效,在各派密令中,尋找妖族勢壯的緣由方為第一要務。搶得頭籌的是玉昆侖,陰差陽錯之下,顧晉暉那一隊竟然在兗州邊境發現了青霧海的薄弱之處,對麵的嵊州妖族顯然尋得了秘法,竟可以從此處傳送妖族過來,若非機緣巧合,碰了個正著,任誰也不會懷疑保護人族數千年的青霧海竟然有漏洞。


    “聽說沒有,玉昆侖為了獎勵顧晉暉,特意賜了一隻龍炎丹,憑借靈丹之力,顧晉暉年紀輕輕就進入融合境。”修真者集聚的茶館裏,小道消息滿天飛。


    “你要有人家那麽狠,你們門派也舍得重賞。”說話之人眼中言語中滿是對顧晉暉的敬仰。


    芸仙和袁天溫對視一眼,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了過去。


    “這位仙兄,我們久未出山,消息有些滯後,煩請諸位給我們詳細講講,我們也好見見世麵。”芸仙容貌清麗,未語先笑,那幾名聚在一處的修仙弟子哪會不允,慌忙給騰出了地方。


    “仙友想知道些什麽,盡管提問,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修仙界男多女少,肉少狼多,漂亮的不少,好惹的不多,如此和氣的小姑娘送上門來,即便占不了便宜,說說話也是好的。


    “就是想知道關於晉……顧仙友發現青霧海漏洞的事情,在下隻聽說青霧海鬼神難通,這怎麽還弄出個薄弱之處了?”芸仙習慣性地想稱唿晉暉哥哥,可又覺得不妥,慌忙改口。


    “青霧海是當年我們人族設立的屏障,由各洲修真世家負責維護,兗州鎮北的修真世家氣運不足,敗落了下來,可又未將手中之責傳給他人,使得極北之地的防護力量變弱。幸虧顧晉暉一行碰到了妖族開辟通道,從青霧海中現身,這才解開了近年來妖族肆虐人間的謎團。若是我們,發現薄弱之處便趕緊迴門派匯報了,顧晉暉他們不然,分出了二人迴門派,其餘子弟分散在兗州巡邏,最終被他們發現原來妖族隻能在固定的地點,打開一道丈把寬的通道,結果那些妖族全被顧晉暉給碰上了。”搶先說話一長段話說下來,大氣不喘一個。


    他剛拿起茶杯潤潤嗓子,另一名男子便搶過了話茬:“顧晉暉守在青霧海的缺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對。不過不知該算他倒黴呢,還是幸運,最後遇著了一個金丹妖將。若非玉昆侖長老及時趕到,他就無福享受那龍炎丹了。”


    “辟穀境的修仙子弟,遇著金丹妖將,那就是一個死字,顧晉暉還算是我們年青一代的翹楚,竟在妖將手中過了幾招,不過玉昆侖長老趕到時,他已是傷勢頗重,若非張景嫣癡心守護,恐怕他也是等不著靈丹啊。這才叫英雄美人,風流佳話啊”喝茶潤口的男子搶過話題,繼續說道。“如今顧晉暉可算是年青一代第一人了,當年風頭最盛的張景嫣也還在辟穀境……”


    “你和魔族是什麽關係”突然一聲高喝從芸仙身後傳來,芸仙急忙轉身看去,隻見一青衣飄逸的中年男子持劍指著薛瑾。薛瑾繃臉看著劍尖,動也不敢。


    “這位前輩……”芸仙出聲解圍,中年男子迴眸,芸仙那一桌人頓覺他的眼神如刀鋒一般銳利,“神動期的女娃,融合期的男娃,我幾十年未入世,如今的娃娃們倒是一代比一代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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