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雲聞言立馬瞪了一眼過去,他雖然詫異於那一直藏匿於艾爾文馬車裏的人竟然是公主殿下,可是心下立馬想明白過來,這種時候絕不能暴露公主的身份,不然山腳下這些庭霄雇傭兵肯定如蝗蟲一般地反撲上來。然而一傳十,十傳百,流言既已傳開,他哪裏還堵得了悠悠眾口。


    萊梧顯然也反應過來這一點,可為時已晚,隻怕這個時候澄清說這空中的白發女子不是公主,也是越描越黑,沒人信了。


    艾爾文則是冷眼旁觀,他一開始就想到這個問題了,轉念又想“既然某人敢這麽張揚,肯定是不怕人知道咯。反正她一個魔法下去,山巒震動,風雲變色,哪還有這麽多顧忌?”


    不過好在現下這些庭霄人都退下山去了,消息也沒法外露。


    這時候宸朱倒是有意思的很,用手肘頂了頂艾爾文,望了一眼空中的公主後一臉調笑地問道:“怎麽樣?吃不得吃的住?”


    “吃不住,吃不住。。。”艾爾文搖頭苦笑道。


    “他的話你能信?你難不成忘了,某位親王家的姑娘,在那紫荊閣外初見時還要打要殺的,後來沒多久不就服服帖帖的了?他的手段你還不了解嗎?”凱巴朝著宸朱笑道。


    “噢?誰的手段這麽了得?”這時候一個嬌嫩的聲音從凱巴身後幽幽傳來。


    凱巴聞言冷汗直冒,暗怪自己傷勢未愈,公主走到背後了都沒察覺出來。


    “見過公主殿下。”艾爾文三人對奧妮安齊齊行禮,反正公主的身份都暴露了,那禮數自然得周到。


    甲板上的眾人本來都在懷疑這女子的身份,看到艾爾文等人行禮,那些反應快的自然就明白過來,當即躬身行禮。那些反應慢的還跟呆頭鵝一樣在朝著公主那邊張望,然後被“好心”的同伴把脖子壓下來。


    葵傾暗道:“難怪,這般樣貌氣度,想來也隻有帝國公主才有。”


    “都起身吧。四方傭兵團的諸位,方才一戰大家都辛苦了。”奧妮安輕笑著對空艇上的眾人招了招手,“今日多虧了諸位死戰,這庭霄人才會退下山去。今日本公主就作書一封,待圍困稍解,就寄往緬因前線,表彰各位功績。”


    傭兵團眾人一聽公主這麽說,感覺自己前途有了保證,個個喜上眉梢。


    艾爾文暗自佩服起奧妮安這與生俱來的駕馭人心的本事。這些人等單聽著她這一番言語,竟似沐了春風一般。眼下這傭兵團看著還是自己這幾個人的,但感覺在一瞬間就被公主征用了。


    宸朱和凱巴也是識相的很,相視一眼就腳底打滑開溜了,留下艾爾文和公主單獨相處。


    “怎麽說?”艾爾文麵露緊張之色,下意識的退了半步,人已經靠到欄杆邊上,“真的要找我算賬啊?”


    他剛才見識過了奧妮安魔力全開是什麽模樣,這才明白原來在枕劍會上為了避免傷及無辜,她還是保留實力的。


    “現在知道怕了?”奧妮安冷眼望著他,“那你趁我受傷,大肆占便宜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怕呢?”


    “此一時,彼一時嘛。”艾爾文笑著解釋道,“再說了,我也沒占什麽便宜啊。。。”


    “是嘛。。。”奧妮安眼波流轉,艾爾文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為什麽這些厲害的女人都喜歡一言不合就動手呢?”艾爾文無奈想著,一掌迎上了奧妮安打來的魔法,發出了“嘶”的一聲。


    但見那躍動的火焰在艾爾文手掌上消失了,竟然沒造成一點傷害。


    “真下得去手啊你。”艾爾文沒好氣道,而後看著自己通紅的手掌,感覺還是被高溫燙著了一點。


    奧妮安則是一臉驚異地望著艾爾文,顯然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怎麽自己這一道瞬發的火焰就憑空消失了?


    “這和你對付忝宇·塵那一刀是一個路數的?”奧妮安迴想起那日在海岸邊看到的那一幕,忝宇·塵那拚盡全力的一刀“斷山勢”也是沒造成任何傷害,光盾裏的艾爾文可是連血都沒吐一口。似乎在她的印象裏,艾爾文每遇強敵,不在光盾裏吐兩口血都感覺少了點什麽。


    艾爾文點了點頭,得意道:“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我把光盾控製得就跟手掌一樣大,你的魔法能量就這樣沒入時空裂隙裏了。”


    “時空裂隙?你新研究出來的?”奧妮安奇道,“不過,看著也不怎麽樣,手不還是被燙到了。”


    “那是我。。。”艾爾文本想說自己魔力耗盡了,可今天他就沒怎麽交戰,就這麽說出口也太丟人了。


    “噢。。。你這小弱雞沒魔力了,我說你今天怎麽沒那麽得瑟呢,按平時你不得一會閃到這,一會閃到那的。”奧妮安笑著點穿道。


    “嗬,要不是我這小弱雞勤勤懇懇給公主殿下您換藥,還冒死給您去殺那鶻嘴蜥蜴,您還在那貴妃塌上疼得‘咿咿呀呀’呢。”艾爾文迴嘴道。他最擅此道,比起說些下三濫的情話,艾爾文更專精於打趣調侃。嘴上花花,其樂無窮。


    奧妮安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嬌紅,用就能讓自己聽著的聲罵道:“呸,便宜你也沒少占。”


    艾爾文倒也真的沒聽著,猶自說著:“不過今天是有點危險,我還以為休息了一個晚上沒事了呢,想到身體居然這麽虛弱。”


    “其實你可以跟我詳細說說那個時空魔法,我總覺得你那魔法危險的很。”奧妮安看了一眼他說道。


    艾爾文躊躇不語,即便知道她是好意,可他也不願意多談關於《時空法則》的細節。即使是麵對費提墨,他也隻是在初窺門徑的時候才透露的多些。這可能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也可能是他冥冥中已經感覺到有些孤獨的路途隻能他自己來走,他甚至有一種荒唐的想法,獨自參悟這本書是對它和對自己必要的尊重。


    正當兩人的談話陷入僵局,空艇也飛到了錫陀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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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這艘拯救圍城的空艇,錫陀城的軍民們表示出了空前的歡迎,早有城守領著兩隊人馬在營地裏等著了。百姓們則是熱情地拿著當地特產水果尺蕉、鱗瓜等在夾道等待了。當然,還有緬因自產的冰橙朗姆酒。


    在錫陀城眾人的翹首以盼中,空艇終於安全著陸。下來的人員中,奧妮安為首,後麵跟著四少,然後是浪雲和夏燁領著傭兵團一眾人等。


    艾爾文本來想拉上葵傾小姑娘的,奈何小姑娘推說父親的傷勢還沒好,要留在飛艇上照顧他。


    緬因城守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一看這打頭的是個女子,還是個樣貌、氣度如此不凡的女子,心下驚異。好在宸朱及時上前,好心和他解釋了下這是奧妮安公主殿下。


    城守這下懾在了原地,驚得一時間竟然忘了行禮。他壓根沒想到會有援軍來援助這錫陀城,因為雷薩親王明確交代過,他這五千人要做好了死守錫陀城的準備。


    今日在城頭上看到那飄搖著白金獅頭旗的空艇時,他心下的激奮之情難以自抑,於是暗自發誓今日這一戰若是能成功守下來,一定要好好犒勞犒勞這飛艇上的兄弟們。


    現下知道了竟是公主親自率人前來救援,整個人像是中了天雷,雞皮疙瘩從頭皮冒到腳跟,眼眶都濕潤得看不清人了。他甚至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卑職錫陀城城守烽鴬·琿,見過公主殿下。”城守當即躬身行禮。被他這麽一喊,他身後這些緬因將士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顧不上旁的趕緊跟著城守行起禮來。


    當然,百姓們也一下子炸開鍋了。


    “公主萬金之軀,不顧生死,親自救援錫陀城,這是多大的榮耀啊。”這些百姓們這般想著,不禁都熱淚盈眶起來。


    “公主!公主!公主!”百姓們歡唿起來,爭先恐後地想把自己手中的吃食美酒遞到公主手裏。


    艾爾文給浪雲和夏燁遞了個顏色,兩人會意領著眾人擋在公主身後,把百姓們的這些好意攬到手裏。


    奈何錫陀城的百姓們太熱情了,先頭上去的十幾個人都拿不掉了,艾爾文幾個也隻得上去幫忙拿著。


    “四少”看著懷裏這些琳琅滿目的吃食,感覺自己今天的“證明自己”還是很有意義的。


    “你看,我領著你們打的仗,怎麽可能會輸。”萊梧這時候開始得意起來了。


    “屁,要不是公主大發神威,我們就都要死在那山道上了。”宸朱沒好氣道。


    “你們別說,香蕉芭蕉都吃過,這足有一尺長的尺蕉倒是沒吃過。”凱巴掰了一根在手裏比劃起來。


    艾爾文心想奧妮安應該感謝自己,不然堂堂公主殿下,手裏拿著這玩意,看著像什麽樣子。那吃起來又是什麽樣子呢?想到這裏他自己都不禁要笑出來。


    奧妮安正好迴過頭來望著他,看到他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自然明白這廝在想什麽。她款款走到艾爾文身側,從他懷裏抽出一個鱗瓜來。艾爾文也毫不收斂,依然放肆地笑著。


    “你有沒有吃過這個?”奧妮安挑著眉笑問道。


    “啊?”艾爾文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水果,暗紅的鱗片緊密的包裹著,完全看不到裏麵的肉/核是什麽,“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麽。。。”


    但見公主一手托著鱗果底部,一手五指張開對著這鱗片外甲輕輕一蹭,那鱗片外甲居然一層層綻開剝落了,露出裏麵的鮮白的果囊。


    “你沒吃過?”奧妮安笑著再確認了一遍。


    “沒有,不過看著也。。。”艾爾文還沒說完嘴裏就被奧妮安塞了一瓣果肉進來,頗有些那日被她強灌魔藥的樣子。


    艾爾文含糊地嚼起來,感覺這水果外皮看著嚇人,果肉吃著還挺香甜多/汁的。


    “哎,吃著還可以啊。”艾爾文笑道,然後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嗝,眼前一陣迷蒙,七竅生起煙來。


    在旁的萊梧三人看著他的樣子覺得頗為好笑,腦袋上每個孔都在冒著白煙,感覺是個行走的人肉氣爐。夏燁和浪雲等人顧忌副團長的麵子,憋笑憋得很辛苦。


    “怎麽樣,還可以吧?”奧妮安一臉得逞的笑意。


    “嗯。。。”艾爾文翻著白眼來躲開眼眶裏往外冒的熱氣,而後嘴裏冒著白氣問道:“我。。。怎麽感覺有點癢啊?而且是全身都在癢啊?”


    艾爾文趕緊把懷裏這捧水果放進奧妮安懷裏,用那被汗蒸的很辛苦的眼球瞟起身上的皮膚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身上的皮膚已經開始長出暗紅色的細小鱗片來。


    萊梧幾人看著公主咯咯笑個不停,料想這鱗瓜吃了應該沒大礙,於是也開始圍在艾爾文四周,研究起他身上新長出的這身“鱗甲”。


    奧妮安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艾爾文變成了一隻全身鱗甲的怪物,這才有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艾爾文此時氣苦地望著自己的皮膚長成了鱗甲,身上的法師袍子被這肉甲撐破了好幾處地方,看著滑稽的很。不過好消息是他的七孔不再嫋嫋生煙了,應該是果肉的時效到了,然後接下來他做了一個讓全場震驚地動作。


    他一個箭步躥到公主身後,雙手環上她的纖腰,然後拿自己脖子上粗糙的鱗皮在公主頸間小心地摩挲起來。


    這下子,百姓們和錫陀城的將士們看傻眼了,都在想著這個貴族模樣的小子是誰?為什麽和公主這麽親昵?難不成是公主的情人?


    萊梧等人搖著頭自歎弗如,對於艾爾文出人意表的行為,真是防不勝防。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肉長的鱗甲居然能防禦魔法,是不是很有意思?”艾爾文狡黠得意地笑著。


    不過奧妮安居然沒用魔法把艾爾文怎麽樣,她心下清楚這廝可是一點魔力都沒了,總不能真的對著他的皮肉下手吧。


    確切的說,這粗糙的“肌膚之親”居然惹得她一陣輕喘,而身後這廝居然還十分貼切地問了一句:“我們這算不算吻頸之交?”


    然後艾爾文那長了鱗甲的腳背遭了殃。終究是皮肉之甲,哪裏承受的住公主纖長的鞋跟呢?


    於是,在錫陀城軍民腦海裏留下了一副奇異的畫麵,一個渾身鱗甲的男子緊緊擁著公主殿下,而公主殿下則緊緊擁著懷裏的水果。


    而後公主這一行人就被城守請進了城主府商議接下來的守城計劃。畢竟城外還剩下不少庭霄人在虎視眈眈,他們是絕對不會因為敗了一陣就氣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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