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聲，所有視線都看了過去，說話的是一位名為桑托斯的葡萄牙教授。</br></br>“說來聽聽。”</br></br>“眾所周知，全株大麻中主要成分是大麻二醇和四氫大麻酚，這兩者也是醫用大麻和娛樂大麻的主要區分依據。其中，四氫大麻酚會導致神經中樞興奮，使吸食者情緒激動並逐漸上癮，因此被稱為娛樂大麻，被諸多國家列入毒品管製清單。”</br></br>“但大麻二醇則對癲癇治療具有極佳的效果。與四氫大麻酚不同，大麻二醇並不會讓服用者精神異常或者上癮，它通常以油的形式，通過與神經細胞上的受體相互作用而起到治療效果。”</br></br>聽到這裏，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了桑托斯教授的意思，麵麵相覷。隻有周寅坤滿意道：“最快需要多久？”</br></br>這種有違生命倫理和人性道德的事，本應受到一致反對。但眼下沒有人提出更有用的方法，而周寅坤又發了話，桑托斯便繼續陳述。</br></br>“癲癇也即俗稱的‘羊角風’或‘羊癲風’，是一種慢性疾病，主要表現為大腦神經元突發性異常放電，導致短暫的大腦功能障礙。這種病病因較多，比較常見的有家族遺傳、中風腫瘤引起的腦部神經元結構性損害，以及手術感染或者病毒傳播導致的感染誘發癲癇。”</br></br>“我的實驗室在兩年前發現了一種細菌，這種細菌可以通過食物和接觸進行廣泛傳播，如果投入使用，在半個月之內將在泰國誘發大麵積癲癇病症，屆時大麻二醇將迅速被推到大眾麵前。”</br></br>桑托斯說：“這時大麻的醫用價值，將遠遠超過之前那份報告所陳述的危害。然後在此時遞交大麻合法化提案，模糊其中對大麻二醇和四氫大麻酚的限製，就可以完成我們的最終目標。”</br></br>一席話說完，整個會議室都陷入沉寂。此舉無異於是為了通過提案，向無辜的民眾投放化學武器。</br></br>“不錯。”周寅坤掃視眾人，“還有別的提議嗎？”</br></br>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沒吭聲。</br></br>“那就這麽辦。”</br></br>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絲毫顧慮和憐憫地拍板了一個毫無人性的舉措。</br></br>就連桑托斯教授本人都怔了下，隨即才說：“由於癲癇病症患者自身情況不同，為了精確地提高發病率，可能需要……做人體實驗。通過實驗結果才能確認細菌傳播後，對哪一類癲癇患者更有作用。”</br></br>“你全權負責吧。”周寅坤手上把玩著打火機，“錢、人、一切需要的資源，盡管開口。”</br></br>說完他又想到什麽，看向醫療組的負責人邁克·陳，“這個細菌項目已經很成熟，不需要太多人插手。剩下的專家團做另一件事。”</br></br>聞言邁克坐直了身子，比起不停地想提議，直接接受任務要好得多。</br></br>“周先生請說。”</br></br>“研製脫毒劑。”</br></br>“脫毒？”邁克脫口而出，“脫毒藥物和治療都是給毒品上癮者使用——”</br></br>“當然。”周寅坤似笑非笑，“你們要做的，就是大範圍地調查和收集數據，找到最有效的戒毒方法，讓所有人都知道未來會有強有效的脫毒劑問世，解決毒品上癮的問題。”</br></br>“周先生的意思是，這是告訴政府也告訴民眾，我們並非隻提出大麻合法，同時也致力於脫毒劑的研製，這等於是減輕民眾對合法化之後，會有更多人上癮的擔憂，也是向國會展現我們的誠意。”</br></br>邁克說完，會議室裏竊竊私語，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一項單純的醫療項目，而是一場掩人耳目的錢權操縱和博弈。</br></br>“明白了。”邁克說，“我們會利用媒體造勢，廣而告之。”</br></br>“我要的不是表麵，脫毒劑的研製也從現在開始。”周寅坤看著他，“明白了嗎？”</br></br>在場諸人思索幾秒，這才恍然明白過來。</br></br>這個年輕老板，是既要打著研製脫毒劑的幌子，換得合法化提案獲得支持。但也更是在借“即將問世的脫毒劑”，去慫恿更多的吸毒者變本加厲地沉浸其中，慫恿原本不沾毒者有了嚐試的膽量。</br></br>脫毒劑的研製，隻是周寅坤對這一領域的搶先占領策略，它即便被研製出來，也永遠不會流入市場。</br></br>這就猶如給了吸毒者們永遠摸不到的希望，讓其永遠沉溺在毒品的深淵。</br></br>邁克後脊不自覺地發涼發寒，對上周寅坤的眼睛，他下意識挪開視線，“明白了，周先生。”</br></br>周寅坤看了眼時間，直接結束了會議，起身離開。</br></br>*</br></br>車燈順著落地窗玻璃照進來時，夏夏正坐在客廳地毯上，看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br></br>看見燈光，她立刻站起來，下一刻別墅的門就打開了。男人一進門就看見正等著他的女孩，她穿了件淡藍色帶花邊的睡裙，落地燈從她身後照過來，襯得整個人都柔美起來。</br></br>驟然視線相撞，夏夏看見他慢悠悠地走過來，手機隨便一扔，眼睛始終都盯在她身上，不由有些緊張。</br></br>想起他之前的習慣，夏夏趕緊說：“我，我給你倒杯冰水吧。”</br></br>說完也不等他迴答喝不喝，就往廚房走去。結果下一秒就撞進了堅硬的胸膛，男人故意擋住她的路，“叫我迴來就為了讓我喝水？”</br></br>夏夏不明白怎麽就變成是她叫他迴來？她明明隻是問了一下，並沒有要左右他的意思。更何況她也左右不了。</br></br>“我不是——阿嚏！”</br></br>她話沒說完，就被他身上的煙味嗆得打了個噴嚏。這迴的煙味與平時不同，周寅坤在會議室待了很久，身上各種煙味雪茄味摻雜在一起。</br></br>夏夏揉了揉鼻子，這才抬眸：“我不是要打擾你，隻是想如果你迴來，正好有點事想說。”</br></br>說著她就去抱電腦，周寅坤瞧著她那微微飄動的裙擺，蠢蠢欲動，“拿我房間來。”</br></br>女孩一頓，迴頭時他已經往樓上走了。</br></br>男人洗完澡出來，就見某人正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電腦，旁邊放著筆記，不知道的以為她是來開會的。</br></br>看見他又是鬆鬆垮垮地穿了件浴袍就出來了，夏夏挪開視線，不自在地咳嗽了聲。然後指了指電腦旁邊，“冰水倒好了。”</br></br>他走過來坐下，夏夏立刻感覺身邊像是多了個火爐，周寅坤拿過冰水一飲而盡，把杯子一放，斜靠著沙發，“說吧。”</br></br>夏夏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她斟酌幾秒，這才開口：“我想……以外婆的名義成立一個基金會，去投資一些慈善醫療項目。外婆去世前，受到了專業貼心的照顧，所以去世時並不痛苦。”</br></br>“但是這次迴學校跟同學聊起來，我才注意到醫院裏很多人是看不起病的，尤其是一些重症貧困的病人，如果得不到幫助，就隻能等死。就連外婆也是一直有病的，她也說過是年輕的時候沒能早早治療。不然，或許她還能再陪我去參加好多次學校活動。”</br></br>“我是希望，每個像外婆一樣的病人，都能盡早地得到治療和照顧，即便實在治不好，至少也讓他們不要痛苦地離開。”</br></br>見周寅坤一直聽著沒作聲，她頓了頓，“我不是一時興起，我是認真搜找過資料的，我也知道該怎麽樣——”</br></br>“周夏夏。”男人忽然這麽叫了聲，夏夏心頭一抖，看著他一時沒敢應聲。</br></br>周寅坤聽了半天，就聽出一個結論——要錢。</br></br>這小兔本來就同情心泛濫，外婆突然死了更是受了刺激，無非就是想搞搞慈善彌補下思念和愧疚罷了。</br></br>就這麽點事，還搞得這麽隆重。</br></br>“想要多少？”</br></br>他開門見山，夏夏怔了下，“我看好的是一個比較係統化的跨國項目，初步投資大概在五到七千萬美金。”</br></br>“投。”男人雲淡風輕。</br></br>“真的？”夏夏沒想到他直接就答應了，原本準備好的詞有一大半都沒用上。猶豫幾秒，她又問：“是用你的錢嗎？”</br></br>這問的什麽問題。周寅坤睨著她：“不然？”</br></br>隻見夏夏微微垂眸，“但是，我想用爸爸留給我的錢。”</br></br>“有什麽區別。”</br></br>當然有區別。夏夏說：“爸爸留給我的遺產，應該算是我的錢。我想用自己的錢做這些。”</br></br>周寅坤很不滿意地皺眉，什麽你的錢我的錢。</br></br>他一皺眉，夏夏就有點怕，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沒有中途收迴去的道理。於是她鼓起勇氣，“而且，你之前也說過，屬於我的那部分會還給我的。”</br></br>此言一出，男人臉色更難看了。</br></br>夏夏垂著眸不敢看他，嘴裏還要問：“你是不是，又要說話不算話了？”</br></br>“……”周寅坤盯她半晌，“周夏夏，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br></br>女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句，她手指攥著裙邊，麵上撐著，心裏已經緊張到不行。男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要是以前，對話基本到此為止，這小兔敗下陣來，隻會耷拉著腦袋蔫蔫兒地走人。</br></br>他很好奇，現在她還會不會退縮。</br></br>“可是……”下一秒，夏夏已經抬眸看他，就是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當初也是你自己主動說的，我記得的。”</br></br>“在哪說的，什麽時候？”</br></br>“在仰光，就是你把我從警署救出來之後。”她當即迴答。</br></br>那麽細節的時間和地點都能立刻說出來，周寅坤嗤笑了聲，“這麽說，我說過的話你都牢牢記著呢？”</br></br>夏夏立刻點頭。</br></br>那模樣乖巧又認真，看得人心裏癢酥酥的。</br></br>“我手機呢。”他懶懶地問。</br></br>“在這裏。”夏夏說，“你剛扔在沙發上，我幫你拿上來了。”</br></br>男人拿過手機，翻出一個號碼，往她手裏一塞。夏夏不解地望著他。</br></br>“打吧，律師的電話。”</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