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泰國的這一晚睡得還不錯，次日就是周一，夏夏照常去了學校。</br></br>上午的課剛結束，夏夏書還沒收拾完就被衝上來的萊婭一把熊抱住，“你怎麽突然就不來學校了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招唿都不打就出國留學了呢！”</br></br>“當然不是。”夏夏說，“是我外婆去世了，我……去英國散了散心。”</br></br>“啊，原來是這樣。”萊婭仔細瞧她，“那你現在好一點沒？”</br></br>說著她就拉起夏夏往外走，“走，邊吃午飯邊說。”</br></br>“我好多了。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也一直不大好，我其實也做過心理準備。”</br></br>萊婭一聽，更是誇張地買了一堆吃的，兩人坐到了學校操場旁的樹下，陽光恰好照在腳邊，微風拂過，溫馨治愈。</br></br>“說是這麽說，我還不知道你。”萊婭把吸管插進草莓牛奶，往她麵前一推，“肯定是哭到眼睛都腫了對不對？”</br></br>她一說就中，夏夏點了點頭，又說：“但我隻哭了一次，我答應過外婆要每天都高高興興的。”</br></br>“唉。”萊婭托著下巴，“你這麽說，我也想我外婆了。我外婆對我可好了，有她在我媽連吼都不敢吼我的。後來她生病了，在病床上交代遺言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我還以為她會囑咐我要聽話，要好好學習，別老亂跑。”</br></br>“結果她隻說，叫我每天都要笑。”萊婭歎了口氣，“結果我哭慘了，一邊哭又一邊咧嘴笑，嚇得我媽以為我瘋了。我其實就是想做到答應老人家的事而已。”</br></br>夏夏安靜地聽著，萊婭見她不說話了，“哎呀，這事你也要往好處想，比起一直被病痛折磨，走得平靜安詳也是好事了。”</br></br>“嗯。”夏夏點點頭，又對萊婭一笑：“謝謝你。”</br></br>“幹嘛這麽肉麻。”萊婭拆開一盒壽司吃了一大口，嘴裏滿滿的，“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對了，我這幾天筆記做得可認真了，都是為了幫你，就等你迴來看呢。照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要考上大學了。”</br></br>這話逗笑了下夏夏，笑著笑著，她看向萊婭：“萊婭，我能問你一件事嗎？”</br></br>“你說啊。”</br></br>“嗯……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家投資過醫院。那你知不知道有什麽方法可以讓病人離開醫院？不是轉院和出院，這種都會留下記錄。要保密的那種。”</br></br>“有啊。”萊婭毫不猶豫，“你說的這種不就是慈善醫療項目嗎？”</br></br>夏夏沒想到她真的知道，眸中一亮：“這種你了解的多嗎？”</br></br>萊婭翻了個天大的白眼：“我何止了解啊，前年暑假我爸媽還有我爺爺，嫌我每天不學習在家又太吵，叫我去當誌願者。就是這種醫療慈善的誌願者，說白了就是照顧病人，還要端屎端尿，不如殺了我算了。”</br></br>“那這種是可以保密的嗎？”</br></br>“不是可以保密，是必須保密。”</br></br>萊婭掰著手指頭，“這種醫療項目很多大型醫院都有，說的好聽是慈善，說的不好聽就是搞臨床試驗。醫院裏不是有很多做不起手術，或者用不起進口藥的病人嗎？如果自願報名這種醫療項目，就可以免去一切治療費用。”</br></br>“但是，也要簽下協議書，表示同意治療中的一切醫學行為，包括使用還沒上市的藥品，以及非必要的手術。醫院不想承擔責任，當然就會保密患者的一切信息。”</br></br>夏夏聽後皺眉，“那不就相當於是拿自己的命去賭？”</br></br>萊婭聳聳肩：“那不然呢？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比直接等死要好吧。一些得了罕見疾病又沒錢治療的，這種慈善醫療項目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總不能指望政府那些福利機構吧。”</br></br>“那……並非罕見疾病，或者重症的貧困患者，也可以報名嗎？”</br></br>“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應該還是有篩選條件的。比如就得個普通的小感冒肯定不行呀。”</br></br>見夏夏若有所思，萊婭好奇地問：“你怎麽忽然對這個感興趣？你不會是要去當誌願者吧？！”</br></br>“不是不是。”夏夏遲疑地說，“我想用這種方式，去幫助一個人和他的家人離開泰國，但是他應該不符合條件。”</br></br>想了想，她問：“砸錢可以嗎？”</br></br>萊婭從夏夏口中聽到砸錢二字，剛喝進去的草莓牛奶都差點噴出來，她趕緊捂住嘴，夏夏立刻遞給她紙巾。</br></br>“怎麽了，不行嗎？”</br></br>“咳咳咳！”萊婭咳嗽好幾聲總算緩過來，“不得了不得了，夏你終於有點有錢人的自覺了。你平時坐著豪車來上學，都沒想過錢的用處嗎？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慈善醫療的名額而已，好辦得很。不過——”</br></br>她忽然反應過來，“你是說要幫助別人出國？那泰國本土的項目肯定不行了。得是跨國交流的醫學項目，這樣入選的報名者才能帶著家人一起去國外治療。但這種項目一般篩選條件都比較嚴格，你想操縱名單的話……不如直接投資一個，反正你家又不是投不起。”</br></br>夏夏立刻明白過來。</br></br>“現在這種待投項目可多了，都準備得很充分，隻要資金到位，立刻就能執行起來。這樣吧，我今晚迴家問問，然後叫人把資料整理好明天給你。”</br></br>“哦不，不用了。”</br></br>夏夏看著萊婭，這件事，決不能有半點經她的手。</br></br>“怎麽了？”</br></br>“我隻是問一下，要是有想了解的，我會自己搜集資料的。”夏夏夾起一塊叁文魚喂給她，“你幫我做筆記辛苦了，放學請你喝奶茶！”</br></br>*</br></br>夏夏說到做到，放學後跟萊婭去奶茶店坐了好一會兒，順便還承包了萊婭新偶像的全係列海報。</br></br>好在她最近迷戀上了一個新出道的男明星，對之前的jeffrey沒再提及，夏夏才沒有為難地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她之前看到的事。</br></br>今天周一，本可以待在公寓，但夏夏還是迴到了別墅。</br></br>萊婭不僅把自己的筆記給了她，為防錯漏，她還把班上前叁名同學的筆記都給搜羅來，一股腦地給了夏夏。</br></br>她綜合幾份筆記重新整理抄寫，不知不覺間天都黑了。</br></br>抄得久了手腕有些酸，她放下筆，看著筆記上的字，有些走神。</br></br>白天跟萊婭的對話已經不知在腦中循環了多少次，期待和猶豫充斥在心頭，使她不得不暫時用抄筆記來平複思緒。</br></br>昨晚她想到的辦法，不是繼續等待周寅坤膩了放她離開，也不是自己偷偷離開，而是先處理好兩個人——素切拉叔叔和頌恩。</br></br>原本還有第叁個人，卡娜姐姐。但陳舒雯聽說卡娜一直在周寅坤身邊，但最後卻在周寅坤離開香港時分手，沒有跟迴泰國，分析說可以將卡娜排除在外。</br></br>夏夏問為什麽。</br></br>陳舒雯迴答是，周寅坤留卡娜在身邊那麽久，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而卡娜留在香港的時機也很巧妙，應該不是巧合。她知道周寅坤的事，卻沒被殺掉，就說明她一定有活著的價值。周寅坤這種人，不會為了威脅夏夏就輕易挪動重要的棋子。所以不必擔心。</br></br>如此，便剩下了頌恩和素切拉。比起遠在加拿大的頌恩，她認為離得最近的素切拉更危險。</br></br>心緒漸漸平複厘清，盡管還不知究竟能否成功，但夏夏已經打開電腦，查找起資料。找到的相關信息並不算多，細節更是寥寥無幾。查不到，反而讓夏夏多了幾分安心。</br></br>總體來看，每一個叫得上名字的跨國醫療項目，耗費的資金都不是小數目。錢，是當下首要的問題。</br></br>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她起身走到窗邊，外麵夜色漆黑，周遭安靜極了。站了將近十分鍾，也沒有車燈打過來。</br></br>不過，周寅坤通常都是淩晨迴來，現在的時間算不上晚。</br></br>但是昨天下飛機時有人來找他，不知是不是又有事，如果他又直接出國，那就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br></br>這麽想著，夏夏走迴到桌邊，拿起手機。</br></br>頓了頓，還是撥通了號碼。</br></br>*</br></br>會議室裏，周寅坤坐在主位，麵上沒什麽表情。</br></br>已經兩個小時，這位年輕老板一言不發，估計是對在座的提議都不滿意。不滿意到已經懶得開口否定的程度。</br></br>但負責人邁克·陳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陳述。</br></br>“今天淩晨接到周先生電話後，我們立刻召集所有專家開了討論會。按照周先生提示的前兩次提案失敗的原因來看，我們之前提到的將大麻購買和使用行為合法化，以及將其納入稅收議題這兩個切入角度，就顯得太過緩和。”</br></br>“會議開始之前，所有專家已經查看了之前那份導致提案失敗的報告——”</br></br>話說到一半，居然響起了嗡嗡的震動聲。</br></br>邁克一頓，才發現是周寅坤的手機。他看見周寅坤麵無表情地拿起手機看了眼，下一刻唇角竟微微勾起。</br></br>會議室裏緊繃的氣氛，就在這一秒忽然緩和起來。在場的專家紛紛看向他的手機，有的不由好奇地低語了幾句。</br></br>周寅坤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心情很不錯。看來這趟英國沒白去，小兔都知道主動給他打電話了。他接起來，聽見淡淡的唿吸聲，接著才傳來一聲：“喂？”</br></br>不知怎的，那聲音聽起來格外柔和。</br></br>“在聽。”他語氣懶懶的，“怎麽了？”</br></br>“嗯……我想問下，你今晚迴來嗎？”</br></br>聞言，男人臉上笑意更深，才一天沒見而已。</br></br>周寅坤修長幹淨的手指敲著桌麵，今天的會還沒開出什麽結果，他不可能離開。提案遞交日期就在月底，根本沒時間浪費。</br></br>他沒迴答，電話那頭的人就安靜地等著。</br></br>“你在家？”</br></br>這邊夏夏反應了下，才試著迴答：“對，我今天沒在公寓，迴別墅了。你……要迴來嗎？”</br></br>第二遍了，問他迴不迴去。周寅坤轉了轉脖子，“迴。”</br></br>“哦好，那，那我等你。”那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br></br>男人看了眼手機，微微挑眉，扔到桌上。緊接著抬眸：“進度加快。”</br></br>“好的。”邁克立刻開口，“之前的提議周先生似乎都不滿意，這份報告數據真實，對於大麻的危害描述很詳實，而且最致命的是，這份報告經由媒體曝光，幾年下來傳播範圍非常廣。想要論證推翻，確實比較困難。”</br></br>“那就換個路子。”周寅坤掃了眼會議室裏數位專家，“我要的是短時間內看到效果，過程和方法是最不重要的東西。”</br></br>言下之意就是，正規路子走不通，下作的手段也一樣可以用。隻要最終達到目的，那就是好路子。</br></br>話音落下，會議室陷入一片沉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後終於有人開了口。</br></br>“或許，是有一個更快的方法，能夠在短時間內印證大麻的醫用價值，消解那份報告帶來的阻礙。”</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