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在路上賒了兩塊燒餅,兩人捧著去了縣衙門前,卻見馮雨休正掐著腰,對著縣衙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


    言語之間將縣衙貶低的一無是處,字字珠璣。


    馮雨休連續罵了一個多時辰了,不曾停歇,可謂是口若懸河,濤濤不絕。


    一旁看熱鬧的百姓,也都捧著葵花籽等吃食看戲。


    “哎,這馮秀才罵什麽呢?”


    “你不知道?衙門不是頒布了告示嗎?說什麽聚鳳樓查封,還有什麽生而不養,不顧家室等規矩。”


    有吃瓜群眾講解,眾人也都明白過來。


    總之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似馮雨休這般。


    徐天瀾本著吃瓜的心態,但是卻發現黑影出現了,衝著自己邪邪一笑。


    隻見黑影張口一吸,馮雨休身上絲絲縷縷的黑紅之氣迸出,被黑影汲取吸收。


    看到這一幕的徐天瀾頓時一驚。


    “這秀才,我當是什麽,原來是怪聚鳳樓被查封。”


    許峰咧嘴一笑,眼中頗有一種我輩中人的欣賞。


    “也封不了幾天,看他急的,指著這個過日子?”


    徐天瀾滿臉沉靜,親眼看著黑影汲取完氣息,消失不見。


    “兄弟你這句話不假,有的人就專門指著這個過日子。在別處,都是窮老百姓,誰懂什麽經史子集?


    也就青樓裏的姑娘,不分褒貶之意,總之就誇便是,讓某些人飄飄如仙。沒了姑娘誇,他哪來的存在感?”


    許峰哈哈大笑。


    “得了許哥,咱們走吧,巡查去。”


    “別呀兄弟,我在觀摩觀摩,學習學習,下次罵人也有句子了不是?”


    許峰開玩笑,最終被徐天瀾拉著離開了現場。


    兩人遊走在縣城中,如今還有三件事留存在徐天瀾心中。


    一個是那河中邪事,至今還未解決,也沒有眉頭。


    第二便是那遺腹鬼。雖然被斬,但是遺腹鬼若沒有什麽遭遇,不可能會成長為一年鬼,這件事和碧河的事情,是否有什麽關聯?


    第三就是,這黑影的存在與來曆,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就像是頭懸利劍,徐天瀾整天需要提防惦記。


    兩人巡查一上午,午時迴歸。


    “哎喲,楊爺你啥時候迴來啊?”


    許峰趴在石桌上叫屈,兩人已經好幾頓沒進葷腥油水了。


    徐天瀾摸了摸肚皮,也沒什麽辦法,隻得勒緊褲腰帶。


    就在兩人準備踅摸點什麽吃食時,門外卻走進一位大腹便便,滿麵紅光的中年人。


    他剛一進來,便捂著嘴,咿咿呀呀的。


    “咦,周員外怎麽有空到我們這來了?”


    許峰滿臉疑惑。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縣裏有名的豪紳周來福。


    “哎喲喂,許大人,我這,是生了口疾啊!”


    周來福捂著嘴,體弱篩糠般顫抖,被許峰架著坐下。


    “生了口疾?不去看大夫,來我們這作甚?”許峰眉頭一挑,也是明白了周來福的心思。


    誰知周來福自顧在後院踅摸起來,口中還道:


    “許大人,我瞧我這病啊,不像是尋常病,怕是遇到了妖邪。楊大人楊金吾呢?我想讓他給看看!”


    “嘿喲,那您可來的不是時候;楊爺出去了,指不定啥時候迴來,您要不要先去醫館看看去?”


    許峰撇嘴,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似乎是不想搭理。


    周來福一聽,滿臉失望,也隻好起身離去。


    “許哥,這什麽情況?”


    徐天瀾詢問,這看病不去醫館,怎麽來鎮妖司了?


    且沒看出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畢竟黑影也沒出來。


    “楊爺他略懂一些醫術,經常會無償幫百姓看病,沒事的時候也會去醫館幫忙坐診。這周員外啊,是貪小便宜,想要省錢唄。”


    許峰哼了哼,真是越有錢的人越小氣。


    “咱們醫館不也是便宜的很?”徐天瀾疑惑。


    “哎,兄弟,便宜不如不要錢啊!”


    許峰咧嘴一笑。


    “...這倒也是。”


    一晃兩日過去,安平縣一陣安穩祥和。


    徐天瀾和許峰二人,除了填飽肚子這方麵,其他都還好。


    這日清晨,鎮妖司後院來人了,卻不是縣衙小吏,而是一位醫館的幫手少女。


    她一襲白衣,紮著麻花辮子,來此後見到徐天瀾,頓時眼神有些閃躲,低下頭去,急忙低腰行禮。


    “見過兩位大人。”


    聽她話語柔糯,許峰急忙堆起笑容,盡力溫和道:


    “是衛玲丫頭啊,無須客氣,發生什麽事了嗎?”


    衛玲擦了擦額前汗水,急忙道:


    “許大人,最近醫館有件怪事,東家讓我來請你們過去看看。”


    徐天瀾和許峰麵麵相覷,都是一愣。


    “哦?頭前帶路,咱們路上說。”


    許峰做了個手勢,三人並肩出了鎮妖司。


    一路上,根據衛玲的敘說,的確是一件怪事。


    這兩日間,醫館病人多生口疾,而黃淼黃郎中卻查不出是什麽病因。且這種口疾最厲害的,還是連帶傳染到了其他病人身上。


    許峰聞聽,眉頭緊皺。


    “衛玲,你確定是疾,不是瘟?”


    衛玲聽後,頓時點頭道:


    “黃郎中確定,因為有一部分病人沒有被傳染。”


    聽到這,許峰和徐天瀾都沉思起來。


    兩日之前,周來福周員外也生口疾,難不成有關聯?


    想到這,三人步子加快,趕往了醫館。


    到了門外,衛玲替兩人取了幹淨手巾,戴在了臉上以防不測。


    “這丫頭細心。”


    許峰不由得誇讚,徐天瀾也急忙點頭。


    兩人這才來到醫館,就聽到一陣咳嗽、幹嘔聲,嘈雜不斷。


    且還有陣陣抱怨,陣陣吹牛,以及其他聊天打屁的病人。


    剛一進來,徐天瀾就看到了四周絲絲縷縷的黑氣,這時候黑影也自主出現了,貪婪的吸食著濃鬱氣息。


    徐天瀾眯起眼睛,視若無睹,畢竟碰不到也摸不到。


    “衛玲姑娘,能否給我指認一下,誰得了口疾,誰沒得嗎?”


    “徐大人請跟我來。”


    衛玲聽到徐天瀾說話,略有些緊張,急忙做了個手勢,幫忙指認病人。


    許峰跟在後麵,有些泄氣,這長得俊就是不一樣。


    衛玲看他,有些害怕,看徐天瀾就成了羞赧,這找誰說理去?


    半晌後,來到醫館最後一處床位,意外的見到了兩人,馮雨休和周來福,且他們都是口疾患者。


    此刻周來福麵朝馮雨休,也不知道再說什麽,見到兩人後便停下話語,眼睛卻盯著馮雨休手中的一件青銅燈,看樣子是個老物件了。


    而馮雨休則收起了的青銅燈,塞進了枕頭底下,然後抱著一本書籍看了起來,沒有理會兩人。


    許峰當即咧嘴一笑,這馮雨休真是現世報啊,在縣衙罵了半天,終於是生了口疾。


    他心裏啐了一口,該!


    “哎呦嗨,這不是咱們馮大秀才嗎?怎麽,在縣衙罵了一上午,罵出口疾來了?”


    許峰心裏直樂,卻遭了馮雨休一陣白眼。


    “許...咳!”


    馮雨休剛要說話,卻被一聲幹咳阻擋,此刻縱是學富五車,滿肚子墨水也是使不出來了,直氣的咬牙切齒。


    許峰樂得直拍大腿,卻被徐天瀾抱著胳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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