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到幼兒園的放學時間,但紀衡來的倒也趕巧,正好碰上溫希班裏在操場上做室外運動。


    紀衡站在鐵柵欄門外,正在猶豫要不要叫溫希過來,卻見溫希已經看到他,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


    “紀叔叔,你生病好了嗎?都住院了怎麽還在外麵亂跑呀。”溫希看著紀衡還略顯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地問道。


    紀衡被這一聲“紀叔叔”叫得,想說出口的話都滯了一下。可能這就是他和蔣淩瀚最大的區別吧,在溫希眼裏,蔣淩瀚可以是爸爸,而他隻能是紀叔叔。


    “溫希,你……”紀衡想讓她叫自己一聲爸爸,可話說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不知在想什麽。


    又過了好一會兒,紀衡像是才反應過來溫希剛才說了什麽,猛地抓住溫希的肩膀,問道:“溫希,你怎麽知道我生病住院了,是媽媽告訴你的嗎?”因為太過激動,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溫希有點難受地活動了下肩膀,奇怪地道:“紀叔叔不知道嗎?今天紀爺爺和紀奶奶去了家裏,然後媽媽直接從畫室去的醫院啊。”


    紀衡一下愣住。果然,他的感覺沒有錯,今天那個在床邊說話的人就是溫梔,隻是為什麽所有人都不告訴他溫梔來過呢……


    他帶著疑惑和溫希坐在一起,絲毫沒有注意到走過來的人。


    溫梔今天才去醫院看過紀衡迴來,整個人顯得懨懨得,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接溫希放學。但她怎麽也沒想到,竟然在這又碰到了紀衡。他還穿著病號服沒來得及換,一看就是從醫院直接跑出來的。


    溫梔還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紀衡,乍然看到溫希和他在一起,一陣心慌,顧不上跑過去,還隔著一條馬路,就慌亂地喊道:“溫希,到媽媽這來!”


    那邊正在說話的兩人聽到聲音,同時迴過頭來。


    溫希看到溫梔,高興地就要跑過去。紀衡一時沒抓住,眼睜睜看著溫希穿過馬路。


    電光火石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十字路口中間突然衝過來一輛超速駕駛的小車,直直衝著溫希而去。


    站在馬路另一頭的溫梔也看到了這個情況,她手上的包驟然落地,崩潰大叫道:“溫希,不要!迴去,你迴去溫希!”說著,跌跌撞撞往前跑去,可距離實在太遠,眼看小車就要撞上溫希,溫梔撕心裂肺地喊著。


    紀衡聽到溫梔的叫喊聲後,立即迴過神來,看到溫希身前的情況,他的心髒一下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瞳孔猛地放大,眼裏隻看得到溫希的身影。


    他不顧一切地向馬路奔去,卻隻來得及夠到溫希的一片衣角,隨後把她猛地往後一帶。雖然沒能完全避過小車,可到底沒有直接撞上去。


    紀衡因為慣性,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溫希的身體也重重地摔在地上,沒了意識。


    對麵的溫梔在看到紀衡衝上去的那一刹那,整個人都要嚇傻了,此時見車輛停下,她才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想要過去看看情況,可雙腿卻不受控製地直打顫。


    “溫希,溫希你怎麽樣,別嚇媽媽,你醒醒啊。”溫梔跪倒在溫希的身邊,哭得泣不成聲。她想把溫希抱起來,可手伸到下麵一摸,卻摸到一片血跡。


    紀衡剛才隻是被甩出去,胳膊上有一點皮肉傷,並無大礙。見此情景,他忙上前穩住溫梔的心神,說道:“你別慌溫梔,先不要移動溫希,現在趕快打120。”


    溫梔像是才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地照做。


    醫院裏,溫希被送進搶救室。溫梔滿臉淚痕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不斷在心裏保佑著。溫希現在就是自己的全部,她一定不能出事……


    紀衡坐在溫梔身旁,第一次大膽地攬過溫梔,讓自己的肩膀成為她此刻的倚靠。


    紀安陽也得到了消息,一臉匆忙地趕來,就看到還亮著燈的搶救室。


    “現在是什麽情況,溫希進去多長時間了。”


    溫梔沒有力氣說話,紀衡便答道:“兩個小時了,還在搶救,不知道情況。”為了讓溫梔安心,他從一開始就保持著鎮定的樣子,可溫希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紀衡的心裏也慌亂得很。


    紀安陽聽到這樣的迴答,心裏也是一緊。她慢慢走到溫梔身旁,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灰心溫梔,溫希那麽好的孩子,不會這麽輕易就出事的。”


    幾人正說話間,搶救室的門突然被一把拉開,裏麵走出一個護士,神色匆忙地問道:“家屬在嗎?”


    溫梔聽到動靜,第一個迎上去,腫著眼睛問道:“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她有沒有事。”


    護士顧不上迴話,隻是問道:“病人大出血,醫院血庫裏的血不夠,你們有沒有ab型血的人跟我來一下。”


    紀衡一愣,剛要上前,紀安陽卻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搶先道:“我是,抽我的吧。”


    說著,紀安陽迴過頭,小聲對紀衡道:“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知道,這種事別再冒險了。”


    護士點點頭,就要把紀安陽帶走,卻被紀衡攔住了去路。


    “我也是ab型血,我也去吧。”紀衡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表情地說道。


    護士以為他是來搗亂的,皺眉說道:“一個人就夠了,情況緊急,麻煩先生你讓一下。”


    紀衡卻絲毫不退讓,固執地說道:“多一個人獻血,病人不是更多一份保障麽?反正我也是無償獻血,這次用不到,醫院可以留著下次用。”


    紀安陽愣愣地看著紀衡。她不明白紀衡非要這麽做的用意,但她可以肯定,絕不單單是為了保障溫希的生命。他那個樣子,看起來倒更像是犯了狠地去彌補什麽一樣。


    獻血室裏,紀衡跟躺在手術床上的溫希隻有一麵玻璃牆之隔。他靜靜地看著溫希,眼裏劃過一絲得償所願的滿足。


    溫希,你上次出事,爸爸缺席了。這次,一定不會再讓你陷入那樣危險的境地。紀衡在心裏默默下定決心。


    紀衡並沒有跟醫生說自己的身體情況,所以來采血的護士是按正常人的血量抽的血。誰想到紀衡抽完血,剛要坐起身,眼前的事物卻突然一陣模糊,隨即兩眼一閉,重重地跌迴在椅子上。


    病房裏,溫希做完手術,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而紀衡因為傷口的原因,本來就身體虛,再加上抽了那麽多血,直接暈倒在手術室,現在也被送到了病房,和溫希住在一起。


    “我是真沒見過像他這麽折騰的人!都說了多少遍要靜養,那傷口都成那個樣子了,居然還上趕著要去獻血?這是嫌自己傷口長得太好是不是。”病房角落裏,醫生沒好氣地對著紀安陽一頓狂轟亂炸。


    溫梔坐在溫希床邊,聽著醫生的話,神色複雜地看向另一張床上,麵上沒有一點血色的紀衡。


    這件事情過後,自己怕是又欠他一次了。溫梔很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這次迴瀾城,她本來是做好打算,不再跟紀家,跟紀衡有牽扯。可現在這一件件發生的超出自己掌控範圍外的事情,讓她再次和紀衡糾纏不清。


    或許蔣淩瀚說的對,自己還是盡早去y國比較好。待在瀾城,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就如今發生的這些事情來看,她怕自己會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溫梔這麽想著,再次看向紀衡,看到他這麽虛弱的樣子,心裏還是不可抑製地難受了起來。


    正思考著,門外蔣淩瀚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眼看到溫梔,忙走上前一把攬過她。


    “沒嚇到吧溫梔,溫希怎麽樣?”蔣淩瀚看樣子是一路跑過來的,胸膛微微起伏,額頭上還有些細密的汗珠。


    溫梔突然感到一陣心安,大致把情況說了一遍。


    兩人還在說話,負責溫希手術的主刀醫生辦完手續走了進來。溫梔看到來人,忙走過去。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沒什麽嚴重的事吧?”溫梔才哭過,嗓子還是啞的,她不放心地向醫生詢問道。


    “你別擔心了,這孩子幸好不是直接撞在車上,受的傷倒比想象中的輕。如果正常來看的話,24小時內人能清醒過來,就沒問題了,後麵靜養就好。”醫生看著溫梔這樣,安撫道。


    說著,醫生不禁感歎道:“不過說起來,你們的反應能力和冷靜程度倒是不一般,人送來的很及時,這才是手術成功的最大一個因素。”


    溫梔默然,蔣淩瀚也似有所感地迴頭,向還在昏迷中的紀衡看了一眼,沒有接話。


    醫生走後,蔣淩瀚一直和溫梔說著話,試圖讓她從今天的驚嚇中恢複過來。紀安陽一直站在一旁,見兩人這樣,忍不住上前插話道:“溫梔,溫希現在這樣肯定得一直住在醫院了,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蔣淩瀚聞言迴過頭:“我之後會帶溫希轉去我的醫院,那裏方便一點,就不勞紀小姐費心了。”


    溫梔抬頭,疑惑地看向蔣淩瀚,卻見他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三天後,一直昏迷的紀衡終於醒了過來。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整個人還有點懵懵的。


    “不要……不要,溫希!”紀衡猛然驚醒,還沉浸在噩夢中迴不過神,夢裏那種心悸的感覺似乎還在。


    病房裏的沙發上,紀安陽正閉目養神,被他這一喊直接給嚇得坐了起來。


    “表哥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整整睡了三天啊,你再不醒我就得叫醫生了。”


    紀衡揉著頭疼欲裂的額頭,努力迴想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半晌後,他突然抬頭看向紀安陽,問道:“溫希呢?她怎麽樣了,人沒事吧……”


    “她……沒事。”紀安陽支支吾吾得,很明顯不想談這個話題。紀衡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


    “她人呢?出了車禍現在應該還在醫院住著吧,幾號病房,我去看她。”紀衡說著,就要拉開被子下床,被紀安陽一把按了迴去。


    “還亂跑?你能不能對自己的身體負點責啊。”紀安陽抱怨完,又說道:“她在手術做完那天,就被蔣淩瀚轉到自己的醫院了。”


    聞言,紀衡淡淡應了聲,隨後又沉默地躺迴病床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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