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裏風流過客,幔帳裏輕紗微微掠起,又於那朱砂妖嬈處,和了幾首清詞,屋前簷下,早已春雨成盆。


    四月初,細雨紛紛,柳湖裏,漫舟賞雨。


    撐船的幾個船夫戴著鬥笠站在橋頭看著綿延細雨,累了,或是立在船頭,看著平靜的柳湖感歎著春雨正好。


    輕紗立閣依朱漆,船裏抿清茶,細看煙雨,都在喉頭舌尖味裏。


    船閣裏駱駝、慕影、雲依連同幾個雲依的招攬的門客,正在品茶潤口,商量著進山的路線,我們順著柳湖入了瀾江,別了蘊良城,一路西行,前往梵淨山。


    我撐著傘站在這個大帆船的船頭,看著船緩緩的向西順著著瀾江而去,小甲和靈音站在船帆梢頭,就著綿延細雨,時不時的兩聲低鳴,亦同船夫醉了這青山綠水。


    自那日從大梵寺盜取了梵淨山的內山地圖之後,迴了城中,我們找到了雲依,核對了圖,果然就是她父親留下來的那半張圖的全圖。


    地圖上麵記錄了進入梵淨山腹地到達佛墓的詳細路線,這張圖遠比我們從暗市購買到的要明了許多。


    雲依命人準備了鉤、索、鏟、鍬、藥、水、幹糧之類的必需品,便匆匆上了路。


    為了不讓姬辰逸跟著我們犯險,我找借口讓姬辰逸迴一趟將軍府送信個黎叔,其實信上麵也就寫了讓黎叔找些瑣事交給姬辰逸這個傻小子去辦,免得他閑著無聊不是要來尋找我們,就是要去終南縹緲閣打擾師姐。


    至於冥宗的李長庚和季無虛等人,我倒是沒有要去招惹他們的打算,畢竟我們已經有了梵淨山的內圖,目的便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去和一個勢力極大的江湖門派扯上關係,他們是通緝犯,自由官府的人去料理。


    再者大梵寺淨明死了,也會有行善堂的信一去處理,即便是懷疑到了我和影兒的身上,他們也不見得找得到我們,信真禪師識得我的臨虛劍指,誤以為我是昆侖派的人,昆侖派早已因為多年前內亂而沒落,恐大梵寺要討個公道,也隻能不了了之。


    我很想抓了信一問個真切,他當初和雲依的父親雲鷹是進入到了梵淨山內部的人,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到達地圖上佛墓所指的位置。


    信一是當初尋找佛墓的一批人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知道的東西自然是多的,但是他是大梵寺的三把手,武功修為自然不會低到哪裏去,要神不知鬼不覺得擒下一個武學高手,實在太過困難,也隻得作罷。


    我們一行人一共十人,我,駱駝,慕影,雲依,其餘六人乃是雲依花錢請的門客、雜役。


    會武功的三人乃是門客,一人乃是蘊良城的一個獨行盜墓的家夥,年紀二十五六,一身棕色的錦緞布衣,長得還算英俊,背上背著兩根判官鐵筆,喚作鐵筆鼠——張揚。一人乃是一個熟讀葬經,精曉風水的精瘦山羊胡子老頭,乃是蘊良著名的風水先生,喚作陽春子——冷秋風。最後一人乃是一個江湖郎中,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臉黑胡子拉渣,會些三腳貓的功夫,醫術倒是在蘊良城排的上號,喚作錢三。


    此三人都是雲依花錢請的,三人知道我們要去尋找梵山佛墓,他們求的是利,畢竟當初佛墓一代傳聞存在當初郭剪的青天教寶藏,他們要的是財,蘊良一代盛傳大梵寺之所以日漸繁盛,就是因為信一和尚帶迴了許多財寶,保證了大梵寺的用度。他們信寶藏為真,所以才甘願冒險跟著來。


    至於餘下的三人隨侍,乃是簽了生死契的,乃是雲依買了他們的命,跟著我們搬東拿西,用作差遣的,雲依答應了他們,隻要能活著迴來,便放了他們自由,找到了財寶,任由其分享一二,利益與自由麵前,他三人自然願意跟隨。三人年紀相仿,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紀,依次喚作周林、吳廣、鄭易。


    瀾江乃是一條蜿蜒千裏的大江,路經蘊良城西,柳湖從其湖北岸的一條小河匯入瀾江,我們沿著瀾江一路西行。


    瀾江的蘊良段被稱之環梵江,其江從蘊良南向北形成一個弧形,環繞著梵淨山邊翼的一條大支脈,最後自北向東流去。


    大江流進梵淨山支脈的一處山坳,形成一個巨大的象鼻孔,我們要到的目的地,便是梵淨山第三支脈的象鼻峰下,再從象鼻峰碼頭,自東向西潛入梵淨山。


    一日的水程,我們已經到了象鼻峰碼頭,大船靠岸,定錨鎖帆,付了船夫銀兩,十個人下船,七人在前,三人隨侍在後,雇了騾子擔了行禮,一路沿著江道,找了一個小村子落腳。


    象鼻村。


    象鼻村幾十戶人家,零散的坐落於象鼻峰下,象鼻峰高大巍峨,一側山勢平緩,一側山勢陡峭,象鼻村就坐落在這平緩的一側。


    村子周圍青山綠水,村子也依山伴水,村民多數以瀾江打漁為生。


    村子裏的屋子並不簡陋,家家戶戶都過得十分富足的樣子,雖然是個小村子,但是客棧確實不少。


    我們就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打聽之下,才知道這個村子乃是進山之路,許多江湖人士,客商民眾,都知道這一代的傳聞,便有許多慕名而來尋找寶藏的人,久而久之,倒是帶動了這象鼻村的經濟。


    客棧裏的老板對我們這種打點著行囊要進山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雲依打聽了一下消息,客棧老板說近幾年來,進山的人已經少了許多,許多人都是沒進山幾十裏路程便折迴來了,均是一無所獲。


    有的說遇到了滿地斷了的人手,有的說裏麵鬧鬼,常常血霧彌漫,腥臭無比,眾說紛紜。


    客棧老板說我們倒是今年來這裏的頭一波人,他笑了笑,開玩笑道:“恐怕諸位也隻是來這裏玩玩,尋個刺激罷了,老朽也勸勸各位不要想進山太深,畢竟之前有很多來尋寶藏的人,進了山裏就沒有出來過。”


    我們幾人點頭應下,匆匆用了晚飯,各自歇下,準備次日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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