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葉小姐,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是我們管理不當,才讓這樣的……”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景深一道冷眸驚嚇得又咽了迴去,頓時將頭埋得更深。


    白景深顯然心情不是很好,葉若川隻好出聲:“報警吧,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那男人才大鬆了口氣,又是連聲道歉加道謝,目送著兩人離開,才陰惻惻地走到錢凡易身邊,說:“哪來的瞎子連白少的車子都不認得,你要是想找死就離遠些,別來牽連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咬牙說著,男人眼神示意幾名保安將人帶進遠處的昏暗角落。


    “老大,葉小姐不是說讓警察來處理嗎?”


    “怎麽,這小子讓我們今天嚇出了一身冷汗,你們就不想出點氣?”


    “想!可太想了!”


    “記得留口氣,別太狠了。”


    ……


    錢凡易最後還是沒進警察局,因為他被送去了醫院,外傷沒多少,卻被打斷了一條肋骨,手臂也脫了臼。


    錢母得知後匆匆趕來,看著錢凡易躺在病床上萎靡的樣子,心疼到不行,嘴上卻是忍不住罵罵咧咧。


    “你說你,做什麽不好,偏偏去招惹葉家,都說了那錢不是我們能拿得到了,你怎麽……”


    “夠了,吵死了。”錢凡易麵露不耐,蠻橫地說著。


    錢母眼中畏懼一閃而過,果真沒再開口說話,默默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削蘋果。


    錢凡易看著懦弱的錢母,心中忍不住煩躁起來。他得罪不起那群將他打進醫院的人,更別說葉若川了,原本以為就是個女人,沒想到身邊還跟著個閻王。


    想來想去,錢凡易將自己受到的傷全都歸咎於葉晴晴。要不是她唆使自己去找葉若川,他現在也不會這麽淒慘地躺在醫院裏。


    “你說錢凡易是受了葉晴晴的指使才來碰瓷我的?”葉若川微微睜大了眼睛。


    “錢凡易迴到京市後最先去見的就是葉晴晴,從她的公寓出來後就直接去找了你,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到其餘他去找你麻煩的理由。”葉北辰坐在沙發上,撇了撇嘴,掃視葉若川的辦公室,“你這地方弄得不錯啊。”


    葉若川拿著咖啡坐到他旁邊,淡淡開口:“我竟然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結果。”


    葉北辰知道她說的是葉晴晴,輕輕歎了口氣:“她如今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哥,不是她變了,而是你終於見到她的真麵目了。”葉若川糾正他,然後又說,“不過你今天過來應該不隻是為了這事吧?”


    葉北辰反問:“不行嗎?”


    “行,你想待多久待多久,我要先走了。”葉若川說走就走。


    葉北辰愣怔:“你去哪兒啊?”


    “去開會。”葉若川臨出了門,又忽然轉過身,叮囑道,“你可別忘了今晚迴家吃飯,要是你再放鴿子,小心爺爺剝了你的皮。”


    “嘖,我都說了上次是個意外,要不是公司突然有事,那我……”


    “嘭”的一聲,葉北辰的話被緊緊關住的門擋在屋內,顯然無人願意聽他辯解。


    葉北辰的拳頭攥緊又鬆開,如此反複,好半晌才鬆懈下雙肩,有氣無力地開口:“算了,誰叫她是自己親妹呢……”


    久違的家族聚餐,葉若川攜手白景深和堂堂一起到來,讓本就獨身一人的葉北辰更顯孤寂。


    方才還冷著臉教訓葉北辰的葉老爺子此時卻是笑逐顏開,對堂堂各種關心問候,仿佛就是他親孫子一般。


    “堂堂,飯菜合口嗎?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不要害羞,說出來我讓廚師去做。”葉老爺子說著,還夾了個雞腿到堂堂碗中。


    葉若川看著堂堂麵前像個小山一樣堆起的飯碗,忍不住出聲:“爺爺,他吃不了這麽多。”


    “他吃又不是你吃,你怎麽就知道他吃不吃得下。他這麽瘦,一看就知道你們平時沒給孩子多吃點。”葉老爺子不滿地看了葉若川一樣,仿佛她在虐待堂堂一樣。


    葉若川無奈地搖頭,原本還以為爺爺會討厭堂堂,現在看來,自己該擔心的是堂堂的消化問題。


    白景深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附耳過去,道:“別擔心,他自己懂分寸。”


    果然堂堂下一秒就開口說道:“姐姐說得沒錯,我的確吃不下這麽多……”


    “多乖巧的孩子啊,怎麽這麽懂事……”葉老爺子頓時感慨,憐惜摸了摸他的頭。


    葉北辰卻是不合時宜地開口:“他怎麽叫你姐姐?”


    “難不成你想當舅舅了?”葉若川反問,隨即又笑道,“這位舅舅,你怎麽還沒找到舅媽呀?”


    這話一出,葉北辰臉色微變,匆忙起身:“那啥,我吃飽了,先走……”


    “走什麽走?若若說得沒錯,你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找個伴?人也老大不小了,這要是再拖下去,京市哪還有什麽姑娘看得上你……”


    葉老爺子絮絮叨叨地念著,葉北辰滿臉痛苦,又不敢輕易離開,隻能朝葉若川投去求救的目光。


    葉若川與他對視兩秒,旋即露出個和善的笑容,在葉北辰期待的目光中轉頭看向白景深:“最近外邊池子裏養了條金鯉,正好也吃飽了,我們一起去散散步。”


    葉北辰:“……”


    忍住爆粗口的衝動,將眼神挪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就是白景深,可惜對方將他無視得一幹二淨,對著葉若川淺笑著說:“恩,那我們出去吧。”


    葉北辰內心老淚縱橫,怎麽一個個都這麽沒良心,可憐他飽受摧殘的耳朵啊。


    “爺爺,我最近新學了圍棋,你陪我一起下好不好。”堂堂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點點期待。


    葉老爺子又怎麽忍心拒絕,再加上棋癮被勾起,便對著堂堂笑道:“可以呀,爺爺讓你十招。”


    “嗯!”堂堂點頭,趁著葉老爺子轉身之際,衝葉北辰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葉若川和白景深還不知道最後是堂堂拯救葉北辰於水火之中,兩人並肩而行,十指相連,氣氛融洽而溫馨。


    晚風拂過竹葉,傳來簌簌的聲響,其中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蟲鳴聲,讓人心曠神怡。


    白景深眼角餘光瞥見葉若川微微上揚的嘴角,笑道:“你似乎心情很好。”


    “能看到哥哥吃癟的樣子,當然開心。”葉若川挑眉,理直氣壯地說著,“你都不知道小時候我被他坑得有多慘。”


    二十多年過去了,葉北辰也漸漸變得穩重起來,很難將他與幼時頑劣的樣子聯係起來。遙想當年葉若川總是被他欺負,什麽拉辮子扯裙子這樣幾乎幼稚到了極點的行徑數不勝數,導致當時的葉若川看見葉北辰就害怕。


    “你可不要在背後抹黑我,什麽叫看到我就害怕,你當年也沒少欺負我好不好?”


    葉北辰譴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葉若川驚訝的迴頭看著他:“這次這麽快結束?”


    “那還得感謝堂堂。”葉北辰笑了笑又很快正色,“誒,你別想扯開話題啊,怎麽叫我欺負你了?我小時候為你可是挨了不少罵。”


    “哼,那也是你活該。”葉若川睨了葉北辰一眼,憤憤開口。


    葉北辰揚眉,目光落到旁邊表情淡然的白景深,迫不及待的想要揭開事實真相:“景深,你是不知道這女人有多狠。就這池子,當年她溜下去摸魚玩,被抓包後竟然說是我指使的,你說說,這從天而降一口大鍋,我跟誰說理去。”


    白景深看了他一眼,又側頭看向葉若川,眼裏似是詢問。


    葉若川卻是炸毛而起,張牙舞爪地開口:“明明是你那時候騙我鯉魚身上的鱗片都是金子做的,不然我又怎麽會去抓魚!”


    “一聽就是隨口胡謅的話,你也信?活該被騙。”


    “那你也活該被訓,誰叫你騙我的?”


    ……


    平均年齡二十五以上的兩人,此時倒是幼稚得猶如孩童,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拌起嘴來,白景深眼神盛著暖意,看著葉若川和葉北辰爭得麵紅耳赤的樣子,麵上浮現出點點笑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葉若川的過去,有著太多他從未參與過的二十多年點點滴滴,因而這種時候,也隻能默默站在旁邊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迴憶往事,如果可以,他也想跟葉若川有著隻有你知我知的生活細節。


    不過說到底,還是他的占有欲作祟……


    就在這時,前廳忽然傳來隱約的爭執聲,葉若川和葉北辰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往前廳跑去。


    他們就在竹林當中,蜿蜒的碎石子路本來走上去就不平穩,再加上葉若川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心急之下差點崴腳摔倒。


    驚唿聲還未起,白景深就穩穩地攙扶住她傾斜的身體:“慢些走,別擔心,還有保鏢在。”


    葉若川胡亂點著頭,步伐卻是沒有絲毫放慢。


    等到三人匆匆趕到前廳,的確如白景深所說,葉老爺子和堂堂並沒有出什麽事,保鏢們將他們保護在身後,棋盤上都沒散掉一顆棋子。


    然而他們身前的地方,就沒那麽幸運了,從葉若川記事起就一直擺放在樓梯口的巨大花瓶被砸破在地,旁邊是麵目猙獰的錢凡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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