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三個月,但是你不顧身體長途奔波,能撐過一個月都算不錯了。(.i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蕭清邏無奈道,她與瘋乞丐向來交好,這樣的結果讓蕭清邏向來冷漠的心也蒙上一層傷悲。


    “生死由命,你也不必傷心,隻是我放心不下沛沛,我想把她托付給你!”瘋乞丐道,見到蕭清邏之後,他終於不用強撐,背靠在椅子上,說話都有氣無力了,他沒有告訴胡沛沛,他已經病入膏肓,胡沛沛一直以為他還是那個生龍活虎,喜歡到處多管閑事的乞丐爺爺。


    蕭清邏歎了口氣,道:“你看我的頭發,看起來我是不是老了許多?閻王殿我都在著急交到誰的手裏,到時候我也走了,沛沛又怎麽辦?”


    瘋乞丐道:“你不是看好高歡了嗎?”隻有瘋乞丐足夠了解蕭清邏,所以他知道蕭清邏不會無緣無故拚了性命救高歡,隻是他不知道蕭清邏以前誤認為高歡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


    “沒錯,我以前覺得他為了達到目的能夠不擇手段,把閻王殿交到他手裏也能助他扳倒蕭衍,大家都能贏,可是他總是揪著沈約的事情不放,簡直就是食古不化,我能放心交給他嗎?”蕭清邏苦惱道,“你不是還可以托付湛明嗎?當初你把桃花令交給他,反過來他替你照顧沛沛,不是很好嗎?”


    “可他終究是個男的,沛沛是個女孩,還是應該讓她過女孩子的生活,不能再讓她像我一樣做個瘋瘋癲癲的乞丐!龍源最多可以把她安置在桃源,沛沛陪ng跡江湖這些年,性子早就野了,怎麽受得了那樣的生活?”瘋乞丐急道,“我想讓她過上正常的生活!”


    蕭清邏歪頭看著他,問道:“你覺得我過的算正常的生活嗎?”


    瘋乞丐跟她對視一眼,眼中全都是無奈,同時歎了一口氣。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周變得很安靜,外麵士兵操練的喊殺聲震天,清晰入耳。恍然之間才發現這裏是兵荒馬亂的朔北,瘋乞丐眼中蕭清邏雖然堅強,但是終究還是個柔弱的江南女子,不該到這個地方來。


    瘋乞丐忽然說道:“我昨晚上遇到高歡,他已經知道你跟龍瀚洋的事情,別讓他見到龍源,我不想你們兩個鬥起來,閻王殿和桃源都要受到損傷!”


    “龍源已經去過南疆,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蕭清邏道。


    “你知道我當初答應替你保守秘密就是為了保護桃源不受損傷……”瘋乞丐道。


    蕭清邏點頭,道:“我明白,不到最後我不會和他見麵。”等到見他的時候,龍源不管知不知道真相,都不重要了。


    瘋乞丐悲歎一聲,道:“我知道你很想見他,委屈你了。”蕭清邏想要對他露出一個笑容,誰知眼淚已經不爭氣流下來。


    “如果早知你會愛上龍源,你十六年前還是那個選擇嗎?”瘋乞丐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那一劍不會刺下去吧!”蕭清邏苦笑道,“老瘋子,謝謝你,把真相掩蓋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你,龍源可能早就發現了。”


    有這前任桃花令令主阻止,龍源這麽多年才沒有發現他父親的一點蹤跡,瘋乞丐的出發點隻是為了防止兩虎相爭,落得個兩敗俱傷,同時也是不希望他看好的兩個年輕人鬥得你死我活。


    還好,蕭清邏答應絕對不跟龍源再見麵,瘋乞丐這才放下心來,八年前他作出錯誤的決定,令桃源損失慘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再也沒有臉麵在那個位置上待下去,才把桃花令交給龍源,自己帶著胡沛ng跡江湖,多年過去,他心裏的愧疚一直沒有散去,隻要能夠為桃源做的事情,他都會拚盡全力。


    “沛沛交給你,我走了,我的雪化春來掌和穿花手你都會,記得幫我傳給沛沛!”瘋乞丐道。


    “你就想這樣無聲無息從沛沛的生活裏消失?”蕭清邏道。


    瘋乞丐也舍不得一手帶大的孫女,道:“總比讓她看著我死去要好,他不知道我在哪裏,心裏總還會有個希望,就像龍源那樣。(.i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你就讓她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耽誤一生,痛一次又如何?沛沛已經長大了,她不可能在你的保護下度過一輩子,我也保護不了她。”蕭清邏的臉像是千年寒冰,忽然伸手掀開了帳篷的門簾,門簾後麵是胡沛沛淚流滿麵而又驚慌的臉。


    原來是胡沛沛沒找到小爾朱,又迴來找蕭清邏,正好聽到了二人的談話。蕭清邏早就看到映在門簾上模糊的影子,隻是一直沒有說。


    胡沛沛哽咽著看著瘋乞丐,“爺爺,不要連你也離開我!”瘋乞丐也是老淚縱痕,整個人蒼老得就好像隨時要消失了一般。


    蕭清邏知道這樣會很殘忍,但是她不得不這樣做,她舉目南望,眼角的淚水還沒有幹,順著臉頰滑下,“父皇,母後,陰鬱的烏雲是不是你們的冤魂在建康的天空嗚咽?你們送走我和哥哥,是不是也是像這樣,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生活得很好?”


    “但是你們絕對沒有猜到,我會知道一切,今天我會走上這條路,充滿殺戮,充滿無奈,你們在天上在看著我嗎?你們死的太早,連相處的時間都不給我,我會用蕭衍的血祭奠你們的……”蕭清邏精神恍惚,瘋乞丐的病情讓她聯想到了父母的慘死,瘋乞丐雖然瘋瘋癲癲的,可是多年來對蕭清邏十分關懷,忘年之交,說沒就沒了。


    “大軍師,二小姐失蹤了。”慕容紹宗知道蕭清邏在會客,站在外麵不敢打擾,見蕭清邏出來,忙告訴她。


    蕭清邏無神的雙眼看著他,“走得不遠,去追迴來就是。”


    “或許隻有你才能把她勸迴來。”人慕容紹宗已經找到了,可是小爾朱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她覺得沒辦法繼續麵對蕭清邏,才會離開。


    爾朱榮也算狠心,兩個女兒相繼離開,竟然還沉得住氣,對蕭清邏依舊,其決心之堅,讓蕭清邏也為之動容。爾朱榮的軍中已經有慕容紹宗,蕭清邏可以放心離開,“我去把她們兩姐妹帶迴來,叫爾朱大人放心。”


    此時的武川鎮,已經是黑雲壓城,兵臨城下,柔然、破六韓拔陵、元淵三軍對峙,破六韓拔陵被困在城中,猶如困獸,無奈地嗚咽。


    破六韓拔陵自從失去了大將衛可孤,賀拔父子反叛,破六韓孔雀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站在城牆上,手心因為緊張而冷汗直冒,破六韓孔雀單槍匹馬,手執長刀,青銅的麵具下,陰寒的目光散發出對殺戮的渴望,麵對柔然和元淵的千軍萬馬,不落絲毫恐懼。


    總是高歡武功今非昔比,可是依然被此人氣勢所攝,幾乎有種動彈不得的壓迫感。他和大爾朱本來隻是路過,大爾朱強著要進入武川鎮吃點東西,沒想到戰爭一觸即發,把二人困在了武川鎮裏。


    “蔡儁,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下麵的破六韓孔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你見過他麵具下麵真實的麵容嗎?”高歡問道。


    蔡儁是高歡在懷朔鎮結識的,曾經受過高歡一匹馬的恩惠,懷朔鎮被衛可孤攻破之後,他沒能及時逃離,隻好歸附破六韓拔陵,沒想到在這裏跟高歡相遇了。


    “我也覺得他有種熟悉感,如果懷朔鎮有這樣的人物我們不可能不知道,隻聽說他是破六韓拔陵的侄子。”蔡儁疑惑道。


    進入武川那天,高歡就已經跟破六韓孔雀交手,此人武功極高,刀法驚人,馬上衝殺的功夫實在是罕見,在高歡見過的諸將中可算第一。


    戰鼓擂動,驚天動地,破六韓孔雀一馬當先,從元淵營中奔出三人三騎,緩緩朝破六韓孔雀包圍而來,看到那三人,高歡瞳孔一縮,發出一聲冷哼,如今高歡武功漸高,由此而發出的氣勢壓人,已經讓人隱隱有一股壓迫感,他這一聲冷哼,嚇得蔡儁心中一寒。


    “賀拔兄弟怎麽到元淵陣營了?”高歡問道。


    蔡儁知無不言,道:“前段時間賀拔度拔莫名其妙死了,誰都知道很有可能是破六韓拔陵殺的,誰叫賀拔度拔殺了人家義子衛可孤呢,可是賀拔兄弟非得說是和鐵勒部落大戰死的,死要麵子。”


    “後來呢?”大爾朱什麽都覺得新鮮,看著城牆下麵的戰爭,可比她見過的爾朱家族攻打乞伏莫於和子萬於乞真的時候激烈得多,大爾朱生性好動,隻覺驚險異常。


    “後來他們三兄弟就投奔了朔州刺史費穆,破六韓拔陵本來被元淵手下軍師於謹包圍,後來不知為何,破六韓孔雀大發神威,竟然反敗為勝,反將元淵圍在五原,又是這賀拔兄弟,保了元淵一命,破六韓拔陵沒辦法,才退到武川鎮,加之得罪了柔然人,所以被兩麵夾擊,困在武川。”蔡儁道。


    高歡麵色凝重,現在破六韓拔陵將百姓困在武川鎮,看樣子是想攜裹全鎮百姓對抗兩麵大軍。“破六韓拔陵起兵於六鎮,最終恐怕還是要葬送在六鎮,可憐英雄一世,最終還是沒能走出六鎮。”


    這六鎮,將破六韓拔陵困了一輩子。


    破六韓拔陵起事不過短短一年,就像是剛剛升起的太陽,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落山了,北魏的江山,需要的是亂臣賊子還是亂世梟雄?最後什麽樣的人才能在北魏站住腳跟?高歡心中疑惑,城牆下已是血流成河,鮮血把破六韓孔雀和賀拔兄弟的戰甲染紅,粘稠的血液順著戰甲的輪廓,滴答一聲落在腳下的血泊裏。


    而我高歡,是該做戰場上的孤魂嗎?死在敵人的戰刀之下?高歡緊緊握著淨月寶刀的手忽然鬆開了,原來,有些事,不是武功絕頂就能決定的,站在城牆上,高歡伸開手,似乎能夠觸摸到城牆下拚死作戰的士兵,好像他們的生死都已經掌控在他的手中。一把抓住的,似乎就是死在戰場上的孤魂野鬼!


    沒錯,就是要做掌控別人生死的人,而不是讓別人掌控自己的生死,絕對不能讓人有機會掌控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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