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是不是太晚了?六鎮之亂即將平息,我還有機會嗎?”高歡自言自語,完全忘記了旁邊還有兩個人。


    大爾朱傲然說道:“不晚,我有次偷聽我父親跟大軍師說話,她說六鎮的戰亂勢必會結束,可是一場更大的混亂會因此而到來,六鎮紛亂之際我爾朱家隻能一統高車,後麵的天下大亂才是爾朱家問鼎中原的時機。”


    大爾朱口中的她自是蕭清邏無疑,高歡腦袋忽然清醒過來,大爾朱的父親爾朱榮竟然還有逐鹿中原的雄心壯誌,加上蕭清邏的輔佐,高歡忽然打了一個冷禁,蕭清邏到底想幹什麽,想給蕭衍北伐創造機會?


    以南梁郡主的身份到北魏,代表的自然是南梁,難道她想覆滅北魏,幫助蕭衍一統天下?


    高歡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蕭衍為了江山不惜殺害了自己的老師,還妄圖一統天下?笑話!我高歡第一個就不答應。


    “多少人倚靠這場戰亂崛起,雄霸一方,他們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師父,成為千古帝師的願望,弟子會替你完成,輔佐出來一個稱霸天下的千古帝王!”高歡望著蒼茫的原野,忽然震天長嘯。


    高歡內力已經深得恐怖,他縱情長嘯之聲,高亢入雲,震得旁人耳膜震動,忍不住捂住耳朵。


    城牆下,賀拔允偏執,不願與賀拔勝一同,一聲不吭便上前與破六韓孔雀酣戰,被破六韓孔雀的大刀壓製住,雖說賀拔勝和哥哥不和,但是終歸是親生兄弟,對賀拔嶽使了一個眼神,便上前助陣,賀拔允被破六韓孔雀壓製心中已然鬱悶,兄弟相助非但沒有高興,反而越發不快起來。


    賀拔勝手掄長槍,蕩開破六韓孔雀的大刀,正要上前刺去,隻要這一槍刺下去,破六韓孔雀必死無疑,那他們兄弟又立了一功,必然會得到元淵的重視,加以重用。


    誰知這個時候,賀拔允卻將馬匹一橫,朝破六韓孔雀砍去,可是他的馬匹硬將賀拔勝的馬匹擠出去一尺,賀拔勝長槍自然也落空,賀拔勝怒喝一聲:“大哥,你幹什麽?”


    賀拔勝對賀拔允的忍耐已經達到限度,自從賀拔度拔死了以後,賀拔允以長兄的身份對賀拔勝多次打壓,已經令賀拔勝十分不滿,賀拔嶽對二位兄長的爭鬥也無可奈何,隻得眼睜睜看著。(.i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跟他打得好好的,要你來插手!”賀拔允冷喝道。


    破六韓孔雀臉上的青銅麵具後麵傳來桀桀怪笑,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道:“賀拔兄弟貌合神離,我今日算是見到了,還打不打了?”


    賀拔勝一時氣結,要不是見賀拔允打不過破六韓孔雀,就要傷到人家手裏,他又豈會管這些。


    賀拔允低喝道:“破六韓孔雀,我父親是不是你殺的!”那日他們去朔州報衛可孤已死的消息,期望獲得朝廷的一些封賞,誰知還沒到朔州,宇文肱就趕上來,說賀拔度拔被人殺了,自己也被一隻軍隊趕出了懷朔鎮,賀拔勝細問父親死亡原由,宇文肱那時候已經昏迷,語焉不詳,賀拔允便大罵了他幾句,當時宇文黑獺便氣不過幾個晚輩竟然敢嗬斥自己的父親,便和宇文肱離開了賀拔兄弟,到別處謀生。


    此時賀拔三兄弟這才傻了眼,懷朔鎮是迴不去了,隻好投奔朔州刺史費穆,在元淵被破六韓拔陵反攻的時候,元淵將賀拔勝拜為軍主,破開破六韓拔陵的包圍,立下奇功。


    命運使然,殺他們父親的仇人就在眼前的城牆上,可是他們不知道,還在質問另一個人。


    宇文肱說是被一支軍隊趕出懷朔鎮,賀拔兄弟都以為是破六韓拔陵的軍隊殺迴來,沒想過其他。


    賀拔允和賀拔嶽二人左右夾擊破六韓孔雀,賀拔勝調轉馬頭,奔到破六韓孔雀後方,一邊指揮軍隊攻破城門。


    城牆上觀戰的破六韓拔陵也不是吃素的,早令人準備了桐油往下麵潑,再射下數百隻火箭,攻城的士兵全部雲集的城門前麵,破六韓拔陵的桐油不多,但是賀拔勝的死傷卻不低。


    霎時間,城牆腳下淒慘的哭叫聲不斷,城牆下陷入一片大火之中,隻見一個個火人想要都想逃離火場,撲滅身上的大火,可是為了不影響後麵的大軍,賀拔勝令人將他們逼迴火場中,沒過一會兒,上百人便被活活燒死。


    兩軍看著被活活燒死的士兵,無比驚心,有種逃跑的衝動。


    燒死的除了賀拔勝的士兵,還有跟在破六韓孔雀後麵拚死守城的士兵,城牆上守成軍看到同伴被活生生燒死,全都露出悲憤的神情。


    破六韓孔雀隻剩孤家寡人獨站賀拔允和賀拔嶽,他來迴衝殺,以一敵二,竟然也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不知為何,高歡心生憐憫。其實城牆下的人其實不用死,是破六韓拔陵想要用全鎮的百姓為他殉葬才會向下麵潑桐油,“破六韓拔陵,你敗象已定,再掙紮也沒用,沒必要帶著全鎮百姓跟著你送死!”


    破六韓拔陵身邊親兵立即警惕地看著這個忽然出現在城牆上的男子,各式兵刃都指著高歡。


    “高歡?”破六韓拔陵驚詫,雖說破六韓孔雀已經跟高歡交手,但是破六韓拔陵還是不知道高歡已經到了武川鎮,此時見到高歡,破六韓拔陵就像見了救命稻草,“高歡,隻要你替我解了今日之圍,我願意將大將軍的位置交給你,怎麽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絕對比你投奔他人好。”


    高歡冷笑搖頭,道:“破六韓拔陵,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投奔你,你知不知道,你今日之拜,全都拜我所賜!”高歡並非說大話,若不是高歡在懷朔鎮散布謠言,賀拔度拔就不會伏殺衛可孤,也不會跟破六韓拔陵翻臉,他這一舉,讓破六韓拔陵一下子損失了五名大將,還將其中三個逼到了對方陣營,破六韓拔陵最後隻剩下破六韓孔雀一人可以上得了台麵。


    “拜你所賜?”破六韓拔陵眉頭一挑,他也算是聰明之人,瞬間就明白了其中關節所在,他自問還是小瞧了這個人。破六韓拔陵被氣得搖搖欲墜,沒想到當初一不小心竟然導致了今日的敗績,“我殺了你!”


    破六韓拔陵天生神力高歡印象深刻,破六韓拔陵手持兩隻五十斤的銅錘,就向高歡砸來,高歡內力大進之後,蔽日神功的精妙之處早已領悟,出手毫無凝滯,抽身避過之後,淨月寶刀哢嚓一聲,破六韓拔陵正要迴身,攻擊高歡,誰知手裏的銅錘咚的一聲掉在地上,大地為之一震,銅錘砸出兩個深極半尺的坑洞,破六韓拔陵看著手上僅剩的銅把,目光就是一凝,目光灼灼看向高歡手裏的淨月寶刀。


    “開城投降吧,你在六鎮造下殺戮無數,百姓與你離心離德,你自己看看,有多少人還願意跟著你一起苦守孤城?”高歡指著四周說道。


    破六韓拔陵眼望四周,果然見周圍的人看著自己的目光有畏懼,更多的還有憎恨,這些人若不是破六韓拔陵以全鎮百姓的安危脅迫才會跟著自己一起打仗,“怎麽會這樣?我破六韓拔陵起兵都是為了誰,大家都被朝廷逼得沒有活路了,為什麽大家就不能一起反了它?”


    高歡亦是唏噓,想當年若不是楊鈞和侯景阻止,懷朔鎮恐怕比破六韓拔陵還要先起兵。


    破六韓拔陵在大義上並無多少過錯,是這個世道容不下他。


    “想要我就此罷手,我做不到!”破六韓拔陵並不甘心。


    “我不想看到全鎮百姓都陪著你一起死,你不肯投降,那我也不用客氣了!”高歡冷喝一聲,淨月寶刀龍吟清嘯,或許是破六韓拔陵真的不得人心,又或許是六鎮軍民都厭倦了打打殺殺,竟然無保護破六韓拔陵,反而主動退後數尺。


    破六韓拔陵心都涼了,失道寡助,真到危急時刻,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高歡也為他感到悲哀。


    高歡一刀就要砍下去,誰知四周破空之聲唿嘯而至,兩個黑沉沉的圓物一上一下,一個擊在高歡的淨月寶刀之上,一個打向高歡背心,高歡內力深厚,手裏的淨月寶刀也是鋒利異常,尋常兵刃早就被一刀砍斷,那圓物卻不同,重重撞在淨月寶刀的刀刃上,竟然完好無損,發出異常刺耳的嗡鳴聲,就倒飛迴去。


    身後還有一個圓物,高歡若是繼續追擊破六韓拔陵,那自己也會被圓物砸中,不敢冒險,閃身躲開,那圓物又急又利,擦著他的衣衫,他的衣衫上又加了一條口子。


    此物的鋒利不下於手裏的淨月寶刀,高歡暗道。


    高歡才站穩,就看見一人翻越城牆,站在破六韓拔陵前麵,空中除了襲擊高歡的兩個圓物,還有四個在空中飛旋,那人揮動手臂,又收了起來,根本看不見藏在哪裏。破六韓拔陵驚喜交加叫了一聲:“孔雀!”


    高歡心中也暗自驚歎,武川鎮的城牆和懷朔鎮一樣是用來抵禦強敵的,修建得極高,輕功不到登峰造極根本不可能徒手翻上來,此人在高歡尚未察覺的時候就翻上城牆,其人輕功十分驚人。


    城牆下賀拔允和賀拔嶽兩兄弟也被破六韓孔雀手裏的黑色圓物擊中,受傷不輕,又見破六韓孔雀“青雲直上”的輕功嚇到了,還是被賀拔勝又一輪的攻城驚醒過來。


    竟然是他!高歡一看到這些圓物,便認出這個人是誰,難怪老是覺得他眼熟,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帶著麵具,投奔破六韓拔陵其實很平常的事情,沒必要遮掩,更奇怪還把名字都改了。


    古怪!還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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