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閣是師父辛苦大半輩子搜集天下奇珍孤本的地方,雖然高歡之前也說要廢除天一閣的規矩,但是絕對不會容忍蕭清邏霸占了。


    高歡衝進亂七八糟的一樓,並沒有看到她的人影,知道蕭清邏絕對不會離開,就衝上了二樓,在二樓,燈光下的蕭清邏細細擦拭著手裏殺氣騰騰寒氣逼人的寶刀,那正是不久之前胡三牛為了學武功而送來的一代霸主慕容垂的寶刀。


    看著被翻得亂七八糟,書頁到處散落的天一閣,高歡覺得腦袋一暈,幾乎就要倒下,他憤怒第指著蕭清邏喝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蕭清邏好像這才察覺到她的到來,抬起頭來,緩緩對高歡說道:“斬草除根,而我,不希望這草落到別人手裏。”她手裏的寶刀好像是“一不小心”打翻了油燈,燈油散在地上的紙張上,開始熊熊燃燒。


    天一閣是藏書之地,自然做了失火的準備,高歡剛要去救火,忽然想到師父都已經死了,留下這一樓的書籍給誰看,倒不如拉著蕭清邏一起死算了。


    “好,我死了,你也要給我陪葬!”高歡瘋狂地笑著撲向蕭清邏。


    蕭清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阻止撲來的高歡,微笑地看著他。


    高歡在想,難道她真的要跟我一起葬身火海?


    蕭羽音和宋清迦看著那邊燒亮了半邊天的大火,均覺得不對勁,此時郭易派南風和南雲已經押解著墨奴走了,隻剩下他一人,看到那場大火,跟著蕭羽音二人一起來到天一閣前麵,此時的天一閣已經被大火包圍,周圍全都是提水撲火的人,但是那點水根本解不了這場大火。


    蕭羽音忽然見火海中似乎有人拉扯打鬥,在四周果然沒有看到蕭清邏,忽然之間覺得心裏很空蕩,“清邏,你快出來!”


    從火海中衝出一人,跳入天一閣周圍的湖水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剛才那人入水的地方,到底是蕭清邏,還是高歡?


    郭易的掌中已經運足了真氣,不論是誰,都逃不過他的一掌。(.i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水波緩緩起伏,一顆濕漉漉的腦袋從水裏冒出來。


    是蕭清邏,蕭羽音鬆了一口氣,身體迅速擋在準備出掌的郭易麵前,朝蕭清邏伸出手。


    看到前麵是蕭羽音,郭易這才不得不收迴掌勢。


    蕭清邏看著遞到眼前的手,對自己伸出援手的男子,自己這麽多年來割不斷情緣的大哥,似乎他不再是那個時刻準備算計自己的人了。她輕輕地把自己冰冷的手交給他。


    既然蕭清邏逃出火海,那麽剛才被留在大火當中的就隻有高歡了,宋清迦想起當初自己來建昌侯府彈奏九天魔音時那個淒然流淚的人,隻覺心中一陣傷感。


    “他們在幹什麽?既然高歡想要為沈約死殉,就讓這場火燒得更加旺盛,將一切化為灰燼!”從水裏出來的蕭清邏看著救火的人冷然說道,似乎對把自己往火海裏拉的高歡恨透了。


    蕭羽音幾個人似乎很有默契地讓人停止了救火。


    都等著天一閣在他們的注視之下化為灰燼這才離開,而蕭清邏因為那一身的濕衣,從水裏出來之後便離開了。


    “師弟。”蕭清邏走後不久,蕭羽音忽覺不妥,就在宋清迦的耳旁悄悄吩咐了一件事。


    宋清迦聽了臉色沉重,迅速離開,連夜快馬加鞭朝邊卡去。


    寂靜無聲的梁魏交界的邊卡出,一輛馬車從夜色中緩緩駛出,被梁國的守軍攔住,“什麽人?”


    “太子辦事,耽誤了你擔待得起嗎?”馬車裏一個聲音傲慢至極。


    現如今太子的風頭一時無二,守軍的氣勢瞬間就被按下來。語氣也柔和了,“不知大人可有出關憑證,要是私自放了您小的也不好交代啊。”


    裏麵沉默了一下,冷然說道:“讓你們領頭的過來一下。”


    那守軍急忙去叫醒一個醉醺醺的大漢,大漢一聽是太子的人,生恐自己當值喝酒的事情被知道了,想讓那守軍代替自己,那守軍怕惹禍上身,執意不肯,那大漢隻好戰戰兢兢走到馬車旁邊,以無比卑微的姿態道:“不知大……大人有何吩咐?”


    “你叫什麽名字?”裏麵那人問道。


    “小人……小人……”那大漢支支吾吾不敢說。


    馬車裏那人似乎也沒有耐性了,直接從小窗遞出來一封信,道:“太子殿下親筆通關信函,開門!”


    那大漢接過來也不敢仔細看,便揮手讓手下的城門守衛開門放行。


    那大漢送走了太子的人,剛鬆一口氣,隻聽一陣馬鳴,大漢迴頭便與一張馬臉眼對眼,嘴對嘴,“你是什麽人,竟敢深夜闖關!”太子的人一走,大漢酒勁又上來了立即神氣地對這張臉叫罵道。


    宋清迦看著跟馬叫罵的醉漢,掏出一麵令牌,冷哼一聲,“剛才逃走了一名重犯,本公子奉晉安王之名前來追捕。”


    醉漢嗬嗬道:“就憑你這張馬臉,還本公子呢,哈哈。”


    對於滿口胡話的醉漢,宋清迦下馬一手提著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捏住他的手腕就是一擰,痛得醉漢的酒立馬醒了七分,直叫饒命。“之前是不是有人出關?走了多久了?”


    周圍守衛都覺得醉漢倒黴,太子殿下仁慈心軟,得罪了還不至於這麽慘,晉安王向來嚴厲,再說這個人後麵還帶著十幾個高手,陣勢可比剛才太子殿下的**多了,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說情。


    對於酒囊飯袋一個,宋清迦連殺他的興趣都沒有。忽然看見醉漢手裏還沒有拿出來看的信函,便一手奪過來,“太子親筆印信,怎麽在你手裏?”


    那醉漢現在總算是清醒了,道:“是剛才太子殿下的親信出關給的。”


    宋清迦臉上扶起一絲笑容,對身後那名老人道:“你們暗中跟上,我先迴去,隨時等候我的命令。”


    “是,少主。”那幹瘦老人忽然走到宋清迦旁邊,用隻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問道,“少主,那個人是我們在找的人嗎?”


    宋清迦臉上一片黯然,道:“都找了這麽多年還是音信全無,高歡是個男子,相信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迴去看能不能從墨奴身上找到線索。”


    老人這才放心下來,帶著後麵一群人風風火火出關去。


    宋清迦看著手裏的信函,心中一陣猶豫,“清邏怎麽跟太子扯上關係了,迴去要不要告訴師兄。”


    蕭羽音一夜未睡,就是在等宋清迦迴來,宋清迦廢了兩匹馬,終於又從邊卡連夜迴到了建康,看到宋清迦,不管結果好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清邏膽子也太大了!”蕭羽音看著那封信,最初也感覺是蕭清邏跟太子勾結,正好蕭清邏昨晚從大火中逃生,還在王府休息,便要去找蕭清邏,誰知人沒見到,在門上貼著另外一張,跟蕭羽音手裏這封一模一樣的信函。


    蕭羽音扯下那張信函,哈哈大笑,宋清迦道:“收起來,以後有大用。”


    “清邏是什麽時候見過太子的字跡的,還模仿得一模一樣?”宋清迦驚問。


    蕭羽音一巴掌拍在兩封信函上,道:“不如問她怎麽會有太子的私印。”最讓蕭羽音冒冷汗的是,自己的筆跡蕭清邏更加熟悉,私印也更容易取得,總算還好,蕭清邏手下留情,沒有讓自己來背黑鍋。


    那麽短的時間,她怎麽來得及模仿太子的筆跡,盜取私印蓋上去的?她當時被困在火中,會不會還有其他幫手?


    “王爺,外麵有位龍源龍公子來看望小公子。”琴燁進來對晉安王稟報道。


    蕭羽音與宋清迦對視一眼,蕭羽音對琴燁吩咐:“讓他去吧。”


    蕭清邏昨晚傷得不輕,加上又跳入水中受了寒,縱是她內力深厚,也還是病倒了,龍源看到她的時候她正搬了一張小桌到床上,擺弄一盤棋。


    “好一盤珍瓏棋局,戰事膠著,寸土難爭,不就是現在梁魏的局勢嗎?”龍源在她旁邊坐下,撚起一顆白棋就要落子。


    蕭清邏一把拂開龍源的手,道:“清邏知道龍兄有曠世之才,解開這盤棋局自然不在話下,但是這盤棋不是給龍兄下的。”


    被蕭清邏拂開,龍源也不生氣,隻是看著蕭清邏有些心疼,“你再這麽勞累下去,這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好。”


    “龍兄不用擔心,”蕭清邏咳了兩聲,“昨晚上托龍兄的事情可是妥貼了?”


    龍源也變得嚴肅起來,“正是為這件事來的,我的人昨晚出了關卡,被人伏擊,一個不留。”


    “那……他呢?”蕭清邏心頭一跳,擺弄棋子的手一頓,感覺動彈不了分毫。


    “下落不明。”龍源道,“你放心,我會繼續幫你尋找的。”


    這時,楚隨影從外麵進來,龍源本來想多呆一會兒,但是已經沒有什麽借口留下,隻好告辭。


    “昨晚是四公子追去的。”楚隨影道。


    蕭清邏冷笑一聲,她知道這點小把戲瞞不過那個人,所以昨晚賣了一些好處給他。“人落到他的手裏了嗎?”


    “死的都是龍公子的人,可疑的是死之前完全沒有反抗。”楚隨影道。


    蕭清邏按了按疼得厲害的頭,在建康她不是騰不出手,而是不想這麽快暴露自己多年在梁國的安排,“到乾坤棋社去把這盤棋擺上,就是人落到他們手裏,憑這盤棋,老虎嘴裏的吃食也要給我摳出來。”


    楚隨影小心翼翼端著棋盤就要離開,蕭清邏又把他叫住,“如果我們的人先發現他,給我迷暈了扔到漠北去,永遠不準他迴來。”


    免得再生事端。


    這一天,並不出名的乾坤棋社忽然有人擺出一盤解不開的棋局,一時之間聲名大噪,人們為了破解那盤棋,差不多擠破了乾坤棋社的大門,那盤棋依然無人可解。


    三日之後,乾坤棋社終於迎來了一名尊貴無比的客人,四五十歲左右的他看著乾坤棋社的招牌,“一盤棋局定乾坤,擺下這盤棋的人有些意思。”


    當夜,一個神秘的人奉皇帝密詔進入天牢中,對嚐遍所有酷刑的墨奴說了一句話:“高歡已經死了,跟天一閣一起燒得幹幹淨淨。”


    寧死也不供出前朝餘孽的墨奴,終於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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