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道:“可是阿翁也受了傷,我要請她救我阿翁,再說現在她身受重傷,未必能夠殺了我。[.i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三年前也是這般,她內力耗盡,但不還是憑借手中一把長劍,把圍攻她的十幾個高手殺了大半,後來要不是有人用她所在乎之人的性命為要挾,又豈會束手就擒?三年前尚且如此,更別說武功大進的三年之後。”達摩道。


    高歡驚道:“圍攻?你們為什麽要圍攻她?”上次達摩可不是這麽說的。


    達摩語氣沉重道:“你不是想知道她為什麽叫傾城閻羅嗎,貧僧就把實話告訴你!你可知道五年前安豐郡的一場暴亂。”


    高歡點頭說:“知道,那是控製陸路和水路貨物運輸的走馬幫和蛟龍幫之間廝殺,最後導致整個安豐郡大亂的事。”


    達摩又問:“那你知不知道,那一夜廝殺死了多少人?”


    “全城皆亡,沒有一個活口,安豐郡城內當時大概有一萬人,”高歡不解道,“這跟她什麽關係?”


    達摩哀歎一聲,道:“屠殺這滿城之人便是蕭施主,從此她傾城閻羅之名也傳揚天下了。”


    “屠城?”高歡一下子想到了楚隨影屠戮長蘆寺,這兩個人作為簡直是如出一轍,要說兩個人沒什麽關係,打死也不信。


    “達摩禪師恐怕被謠言誤導了,當時屠城並非傾城閻羅一人所為,為什麽你們卻隻針對她一人?”龍源淡淡說道。


    高歡指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張鳳,問道:“他怎麽樣了,死了沒有?”


    龍源也有些生張鳳的氣,道:“還有一口氣在,死不了,但是也休想活得舒坦。”總算是保住了他的一條命,不過張鳳現在這副模樣,還不知道跟姑姑怎麽交代呢。


    高歡本還想繼續聽達摩講一講當年那件事,迴頭卻發現達摩愣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禪師怎麽了?”


    “公子怎麽知道當時屠城兇手不止一人?”達摩問龍源。


    龍源道:“在下自有消息來源,我還知道那時屠城還有另外十個人,而且也並不是滿城皆亡,事後隻找到七千具屍體,還有至少有三千人下落不明,大部分為青壯男子,還有部分婦孺,也是在一夜蹤跡全無。”


    “既然屠城之人不止一人,為何當年請我們出手的人並沒有說明呢?”達摩不解道。


    高歡立即明白了,這根本是那個人針對蕭清邏的借刀殺人之計,那十幾名高手都被人家當槍使了,可憐糊裏糊塗三年之後才知道。也就明白為什麽後來長蘆寺有意放她走,她卻留在那裏不打算離開了,想必也是知道其中內幕的。


    是什麽要置他於死地,又是什麽人的性命蕭清邏看得如此之重,甘心為此幽禁在長蘆寺三年?現在又是為了什麽,她居然肯走出長蘆寺?安豐屠城的背後會不會也不是表麵看到那麽簡單?就像是小劄上寫著“羅蒙豪強,不知比沈約何如”,沒過多久羅蒙不就和師父打了一架嗎。


    蕭清邏的神秘就是一個不解的謎,知道得越多才發現不知道的更多,高歡對這個女人傳奇人生的好奇越來越重。


    幾日之後,高歡又跟上了墨奴他們的商隊,看到墨奴低垂的手臂,高歡又是一頓自責,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找到蕭清邏請她出手。而達摩早在蕭清邏走後不就繼續北上,至於龍源,他叫人將張鳳送迴去,居然也跟著南下到南梁去了。


    高歡在想,龍源這個人身份絕不簡單,是不是也會像自己一樣被人到處趕著抓細作?


    也就在這一日,樹林深處盤坐著一名黑衣人,冷若冰霜的臉很是好看,經過幾日的療傷,終於恢複了內力,她睜開毫無感情的雙眼,盯著剛才微微一動的荒草,厲聲問道:“什麽人鬼鬼祟祟!”


    一雙手扒開荒草,走出一個麵如冠玉的年輕男子,淺笑著看著蕭清邏道:“清邏妹妹別慌,是我!”


    蕭清邏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看到此人身後還有一名南梁軍官模樣的年輕人,看品階並不低,至少也是從三品,略微驚訝,道:“清迦哥哥,這人是誰?”


    那人見了蕭清邏,問宋清迦:“這便是你讓我幫你找的人?原來是個大美人,難怪宋兄弟去而複返。”


    宋清迦點頭,道:“是啊,若不是清邏妹妹引走大半追兵,恐怕小弟這條命就要葬送在魏軍和太子這個蠢豬手裏了。”


    聽到宋清迦這個文質彬彬的人生氣地罵昭明太子蠢豬,那人哈哈大笑,蕭清邏也翹了翹嘴角。


    那人打量著蕭清邏,此人能夠從層層埋伏當中逃出,不但武功不弱,想必更是智謀百出,不是尋常之輩,“楊忠見過宋姑娘。”


    蕭清邏皺了皺眉頭,道:“我不姓宋,我姓蕭。”


    楊忠左右看了看宋清迦和蕭清邏二人,哈哈笑道:“二位名字如此相似,為兄錯將二位認成兄妹了,誤會誤會!”


    宋清迦和蕭清邏相視一眼,均是心中略動。


    宋清迦立即介紹二人正式認識,蕭清邏才知道這是宋清迦在軍中的好友楊忠,是梁國大將軍陳慶之手下的一員猛將。而看此人性格豪邁,不拘小節,一點都沒有南梁人的文弱之氣,倒像是草原上不羈的駿馬。


    說了半天,蕭清邏還是保持那個坐姿,宋清迦感覺到不對,臉色一沉,問道:“清邏你怎麽了?”


    蕭清邏再次運功,將體內餘毒壓下去,道:“我被人暗算了,中了毒,現在已無大礙。”張鳳這人恩將仇報,心狠手辣,竟然在掌中藏毒,若不是蕭清邏本人精通醫術,在用毒方麵比起張鳳來高明不少,否則也不會在“噬心斷魂散”這樣劇烈的毒藥下活命。


    宋清迦總算是放心下來,當下不再耽誤,帶著蕭清邏和楊忠一起跟守在樹林外麵策應的手下將士會和,在楊忠的保護下安然迴到梁國境內,又辭別了楊忠輾轉迴到京城建康。


    入夜的秦淮河畔,絲毫不受戰爭的影響,依然是歌舞升平,絲竹管樂不絕於耳,燈火輝煌的青樓花船,都是文人騷客聚集之地。一隻小船在眾多豪華精致的花船當中穿梭,十分刺眼,極不和諧,但是船上的兩個人對旁邊的議論置若罔聞,小船繼續在河畔慢慢行駛。


    宋清迦見蕭清邏對著周圍的一切發呆,問道:“你在想什麽?難道你不想快點見到師兄?”


    “為了讓我迴來,先讓紅袖帶信,又讓你親自來接我,現在昭明太子立下戰功,大哥在朝廷並不好過吧?”蕭清邏坐在船頭,單手支在船舷上,“我倒想知道他敢不敢見我!”


    “從小到大,師兄待你不薄,總拿你當親妹妹看待,現在他有難,你總不能坐視不管吧?”宋清迦勸道,不過既然她已經跟著到了秦淮,也不會反對去見師兄了。


    “親妹妹?他府中妹妹不知多少,我也不過是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他教我琴棋書畫,教我歌舞彈唱,倘若不是我的武功還有些用處,現在我是不是已經像這些秦淮的女人一樣,成為他取悅男人的工具?”蕭清邏冷然一笑,雖是傾國傾城,卻滿是落寞。


    宋清迦無奈笑了笑,她口中怨恨,心裏還是很在乎師兄的,要不然也不會紅袖千跪萬拜也不肯見麵,反而自己跟她說師兄快要成親了,就將她從長蘆寺請了出來。


    在秦淮的另一艘船上,龍源看著這兩個雙胞胎侍女,靈姝和靈韻,兩個鬼靈精一樣的丫頭,感覺腦袋一陣脹痛,道:“你們帶我來這裏做什麽?讓你們找的人呢?我讓你們先行一步打點一切就是這麽打點的?”


    左邊靈姝說道:“主人既然來了南梁,就要了解南梁的風俗人情,這秦淮河畔正是這樣一個了解南梁的地方。”


    右邊的靈韻點頭道:“是啊,主人,您說的那個人既然才情過人,身居南梁,不可能不到這名士雲集的秦淮來。”


    龍源看了一眼外麵,南方人崇文,風氣果然不同於北魏的尚武之風。靈姝伸出頭在外麵張望了一會兒,興衝衝拉著龍源道:“主人你看,那是晉安王的船,這幾天晉安王天天都來,聽說是被哪個頭牌給迷住了。”


    “晉安王?”龍源極為驚訝。此人允文允武,文采出眾,三歲封王,五歲封為雲麾將軍,七歲遷使持節、都督南北兗、青、徐、冀五州諸軍事、宣毅將軍、南兗州刺史,十一歲出為使持節、都督荊、雍、梁、南北秦、益、寧七州諸軍事、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十五歲征為西中郎將、領石頭戍軍事,尋複為宣惠將軍、丹陽尹,加侍中,今年二十三歲出為使持節、都督益、寧、雍、梁、南北秦、沙七州諸軍事、益州刺史,可謂是梁帝蕭衍最為喜愛的兒子,寵愛有加。


    這樣一個天之嬌子,風流倜儻的才子,在南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難怪提到晉安王,靈姝會如此激動。可惜近年來蕭衍身邊佞臣不少,晉安王受到排擠,竟然失寵了。這次梁魏大戰按道理已經準備許久,負責這件事的應該就是晉安王,卻不知為何最後北伐的變成了他的哥哥昭明太子,可憐為他人做了嫁衣。


    晉安王的船隻很大,比起江上任何一艘都來得要豪華,無不顯示出他的地位尊崇。


    靈韻也跟著到龍源身邊,沉思道:“晉安王最近老是在秦淮河尋歡作樂,不太正常,主人要多加留意。”


    龍源點頭同意又聽到靈姝驚叫道:“咦,秦淮河上怎麽會有這麽破舊的小船?”一條破船龍源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船上的兩個人,其中那個坐在船頭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居然是苦苦尋找的蕭清邏。


    見她雖然心情不好,但是身體已無大礙,龍源放心不少。


    宋清迦也看見了江上那艘顯眼的大船,對蕭清邏說道:“師兄在等我們,我們去吧。”


    蕭清邏笑道:“好啊。”腳在岸上一蹬,小船像是離弦之箭奔向晉安王蕭綱的大船,宋清迦臉色大變,小船撞大船,真是不要命了,叫道“趕緊停下!”


    蕭清邏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就是不聽。


    那一腳蕭清邏加上了內力,哪那麽容易停下,宋清迦見沒法停下,隻得認命,坐下來抓緊船舷,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船向大船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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