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江,達摩放開高歡,高歡漲紅了臉,冷冷道:“原來禪師武功如此之高,為何還要硬拉我師父他老人家下水,連累他?”


    達摩也是一臉慚愧,“貧僧隻怕多造殺孽,本想讓沈先生阻擋片刻,沒想到卻……”


    隻在這時,突然從碼頭密匝匝的人中走出一人,對兩人道:“你們兩個怎麽到現在才渡江?”高歡見他,驚喜交加,問道:“阿翁,師父怎麽樣了?剛才我看見蕭羽音卻不見閻魔影,到底怎麽迴事?”


    墨奴嗬嗬一笑,道:“一個閻魔影算什麽,先生留他在天一閣作客,在你迴去之前他是走不了了!”高歡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又奇怪為什麽墨奴會在這裏。原來在沈約一掌將閻魔影擊敗之後,閻魔影被沈約強行囚禁在天一閣,至於蕭羽音沈約還是有些忌憚他的身份不敢強留,隻得放走,本以為高歡二人早已渡江,沒想到他們耽誤了一晚上,沈約不放心高歡,叫墨奴跟來,不想竟然走在了前麵。


    想到墨奴居然走到前麵,高歡又羞又愧,又覺得師父派墨奴前來,是自己無能所致,更加堅定這次要將那個人找到並且請迴去的決心。


    三個人這就往長蘆寺趕去,最終來到一間佛寺之前。


    長蘆寺依江而建,宏偉壯觀,規模宏大,這時夜幕即將降臨,江風吹拂,煙霧朦朧,長蘆寺隔著江水籠罩在其中,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遠遠彌散在空氣當中,還沒有走近隻覺心中一陣寧靜,在浮世中的喧嘩全都煙消雨散。


    眼前便是久負盛名的長蘆寺了。


    逐漸走近,墨奴突然眉頭一皺,停下腳步,深深凝視夜幕當中的長蘆寺,緩緩說道:“不對,有血腥味兒!”達摩也麵露憂色,道:“確實不對勁,寺裏的師兄們怎麽沒有做晚課。”現在正是敲晚鍾的時候,幾裏之外都能聽到清清楚楚,可是長蘆寺現在靜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靜。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施展輕功朝寺門趕去,還是達摩熟悉地形,加上輕功較墨奴略高一籌,比起高歡高的很多,第一個衝到了長蘆寺之前。


    朱紅的大門半掩者,達摩身形一閃,首先進入寺門,濃濃的血腥味衝上腦門,隻見長蘆寺中一片狼藉,顯然是經過了一翻激鬥。i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隻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揚起,一股冷意傳入心頭。


    “方丈,莫不是要等到他的鮮血流幹,你才肯告訴我嗎?”大殿裏的紅衣人指著倒在前麵地上的小和尚,輕輕地問。小和尚渾身傷口,滿身是血,不斷地呻吟著。在旁邊地上,還有幾個同樣下場的小和尚,隻是他們更倒黴,已經氣絕身亡多時,連血液都已經凝固了。長蘆寺上百弟子,死的死,逃的逃,也就隻剩下這幾個了。


    方丈雙眼泛著淚水,不忍心去看地上痛苦的小和尚,閉上眼睛為死去的弟子誦經超度。


    那個人,聽到聲音,轉身過來,冷笑著看著進來的三個人,紅衣似血凝固在他的身上,清秀的臉上還透著稚氣,白皙的皮膚在紅衣的襯托下越發顯得蒼白,像是一隻ng的小貓惹人憐惜。


    但是高歡三人都知道那隻是他的表象,在他目光中隱隱透露出的殺意中透露出這個人靈魂深處的殘忍和嗜血,令人膽寒的殺戮氣息。他懷裏抱著一把古樸的金色長劍,在劍鞘中蠢蠢欲動。


    “阿彌陀佛,佛門聖地豈容施主這般殘忍放肆!”達摩宣了一聲佛號,僧袍鋪天蓋地朝那紅衣人罩來,掌風隨即襲來,雖不見得如何淩厲,卻讓人無處可逃,處處體現著佛家的慈悲為懷。


    高歡本以為那人就此要束手就擒,誰知那人連劍帶鞘在達摩的僧袍上連點幾處,破開達摩的攻勢,隨即合身而上,劍鞘直刺達摩要害,居然逼得達摩不得不退後一步。


    高歡和墨奴皆是臉色一變。


    好高明、好詭異的劍法!高歡在心中也忍不住驚歎。盡管高歡盡覽天下武學,卻找不到關於這套劍法的丁點兒信息,他不禁大為疑惑,更多的是好奇。


    高歡是見識過達摩武功的,論內力,隻怕世上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匹敵,這人年紀輕輕,內力不見得有多麽高,但是這劍法確實精妙到了極點,聊聊數招,將達摩的攻勢盡數化去,即便是內力不敵達摩,單憑這劍法,居然也能處於不敗之地。轉瞬之間,那人與達摩又過了幾招,至始至終,即便是那人身處險境,居然也不曾拔出鞘中的寶劍。


    “他既是用劍高手,何不拔出手中寶劍?”高歡心中疑惑,輕聲問身邊的墨奴。墨奴也驚歎紅衣人劍法精妙,卻猜不出為什麽此人並不拔劍,倘若拔劍,達摩可就麻煩了。


    見達摩與紅衣人膠著,方丈焦急萬分,大聲喊道:“小施主,快快罷手,你要找的人確實已經不在寺中,否則那人又豈會容你如此胡鬧!”


    紅衣人將手中一停,冷哼一聲,怒道:“分明就是你們將她藏了起來,再不交出來,我便要你長蘆寺雞犬不留!”


    “好大的口氣,有我們在這裏,你休得猖狂!”墨奴大喝一聲。紅衣人隻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理也不理,直接盯著達摩,問道:“你就是達摩?”


    達摩迴答:“正是貧僧!”


    “我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問你,傾城閻羅蕭清邏可在你寺中?”紅衣人又問。


    不待達摩迴答,方丈怕他不知情況,連忙搶先道:“小施主,老衲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方丈話未說完,突然一聲怒喝:“我沒有問你!”一道紅影在眾人眼前閃過,那方丈的腦袋無力垂下,待眾人反應過來,已經氣絕身亡。


    發生如此變故,倒不是達摩等人武功不如那紅衣人,隻是達摩慈悲為懷,高歡、墨奴兩人也絕沒想到此人動輒取人性命,全然沒有一絲的猶豫,都救助不及。方丈不過是會一些粗淺的功夫,哪裏能夠在此人的攻勢下自保。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在這裏做下殺孽?”達摩怒問。


    紅衣人收手,“我隻問你她在哪裏!”


    難道他要找的也是那人?又是為的什麽?


    “貧僧已數日不在寺中,方丈是如何跟你說的?”達摩問。


    那人懶洋洋說道:“他說前天有個人來拜訪到了晚上,她便離開了,但是我不信,我是跟蹤那個人而來,那個人一走我便進來,如果她走了,我又怎會沒有碰到?這個和尚卻說沒人,豈不是你們戲弄我!”


    高歡聞言,嗬嗬一笑,道:“你沒有碰到她,那定是人家不想看到你吧!”


    紅衣人臉色一變,怨怒地瞪著高歡,道:“你是什麽人,誰要你多嘴!”


    難道被說中了?看著他的表情,莫非那個人還真是不想見她?這兩個人到底什麽關係?這個人是誰?高歡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又不關你的事。”


    那人目光中寒芒一閃,一腳踏出正要出掌,誰知高歡身邊一個老人已經擋在前麵,原來是墨奴見形勢不對,將高歡護在身後,墨奴怒喝一聲:“此人乃天下第一高手沈約的唯一弟子,你在動手之前最好想清楚。”


    他聽到天下第一高手沈約幾個字,神色果然一變,卻並不是如同墨奴想的那樣畏懼,他的目光變得陰沉,盯著高歡的目光既是怨恨又是不甘,幾乎是一字一咬問道:“你是沈約的弟子?”


    關係到師父的顏麵,是不能站在墨奴的身後了,高歡不顧墨奴的阻攔,走到他的麵前,坦然道:“正是,在下高歡,請問尊駕高姓大名?”


    達摩也發現紅衣人神情不對,連忙道:“閣下若是與蕭施主熟識必然知道整個長蘆寺沒有一個人能夠留住她,這三年是她自願留在本寺,現在她走了就是走了,也沒有人能夠攔住,想必閣下已經將本寺上上下下搜了個遍,她確實已經走了。”達摩也不顧紅衣人的兇殘,隻想早點說明白讓此人早點走,免得傷及了高歡。


    那人也隻是看了一眼達摩,什麽也沒說,想必也認同了達摩的話,不在那個人的下落上過多糾纏,看著高歡,突然古怪一笑,道:“我倒要看看沈約的弟子有何能耐。”


    說罷,紅衣人渾身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氣勢,雖然依然未曾拔劍,但是周身劍氣激蕩,在高歡身前一合,以萬夫不當之勢朝高歡絞來,高歡識得厲害,腦海中各種招式均不管用,正在焦急之時,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收手合十,全身內力灌注於雙掌當中,狠狠朝衝來的劍氣劈出,不知名的一招不自覺使出,正是當初在小劄上看到的一招,生死關頭使出,居然死裏逃生。


    紅衣人見劍氣被高歡劈散,臉上陰沉變幻,口中喃喃說道:“你怎麽會這招,她怎麽會教人這招,她更不會交沈約的弟子這招!”他的神色漸漸瘋狂,高歡暗道不妙,正在尋找脫身之策,達摩和墨奴同時出手,達摩掌風獵獵,正是大力金剛掌全力施為,另一邊,墨奴出掌狠辣,招招朝紅衣人的要害攻擊,暫時也不管什麽以大欺小、以多欺寡了。


    紅衣人冷笑一聲,劍法全力施展開來,劍影縱橫,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虛實,不知道所攻何處。墨奴一愣,雖知那人並未拔劍,但是恐怕被劍氣所傷,少不得要躲避半分,在這種情況之下,稍一膽怯自保,那人劍法就多添一分威勢,隻得以攻為守,壓製住他才行。


    墨奴不再猶豫,一招沈約的“一微塵”掌力猶如塵土融入那人的劍影當中。另一邊達摩換破虛掌法,和墨奴兩麵夾擊,破了紅衣人的虛招,二**吃一驚,他劍鋒所指,居然是站在另一邊的高歡,他竟然在兩大高手的夾擊之下,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重傷了高歡。


    高歡大驚失色,來不及再去想對策,伸手從錢袋裏麵掏出一把銅錢,直接朝紅衣人扔去,那些銅錢個個帶著內力,有幾個直接向他的要害打去。


    紅衣人周圍已經是危機四伏,如果再視而不見恐怕就要將性命留在這裏,將手中劍鞘一揮,將飛來的銅錢盡數掃落,劍招毫不停留的朝墨奴和達摩的掌上點去,瞬間變成了判官筆的招式。


    紅衣人身法詭異,頗有閻魔影魔影分形的影子。高歡突然眼睛一花,紅衣人已經欺到眼前,墨奴和達摩已經救助不及,紅衣人用劍鞘來打高歡,高歡用手去檔,紅衣人的劍鞘打在他的手上,高歡吃痛條件性地縮迴去,紅衣人則趁此機會用劍柄打在高歡肚子上,痛得高歡麵容扭曲,捂著肚子蹲下去,耳邊傳來越來越遠的聲音,“我叫楚隨影,讓沈約記住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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