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城說到做到，這一個晚上，所有人都吐得稀裏嘩啦，沒完沒了。
這種餐前開胃菜真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以鄒城的話來說，第一天，大家不要搞得那麽複雜嘛。
的確不算很複雜，馬王山一個來迴二十二裏路，六連跑了七個來迴。跑到東邊都泛魚肚白了，這才讓所有人都歇了。
然後，第二天繼續。
從下午跑到黎明。
張哮虎站得高看得遠，六連的行軍速度越來越慢，零零拉拉地一條線上布滿了六連的兵。
蘇清泉的眉頭皺得很深，他不無擔心地問道：“團座，鄒城這是要打算就這樣跑三個月嗎？”
“挺好！”張哮虎嘴角一彎，笑道：“趕明兒，六連拉出去跑都能跑死鬼子了。”
蘇清泉不太同意這樣的訓法，團部為了配合鄒城，把所有好的東西都拉到六連去了。八十多人的一個連隊，要全團來替他們買單，別的連難保不會有意見。
張哮虎摸了摸鼻子，他看見鄒城帶著那個愣貨王育才往這邊來，“蘇參座，別說你看見我了。”
“怎麽個情況？”蘇清泉見張哮虎掉頭就走，拉都拉不住，“你別把我一個人扔給鄒城啊，那貨獅子大開口，我又拿不了主意。”
“甭管他要什麽，你就說沒有，讓他等消息。特麽的，這幾天都快被他煩死了。”張哮虎腳底下抹油，跑得飛快。等鄒城爬上團部後麵的土包的時候，張哮虎早就沒了影子。
“鄒連長啊，這裏這裏！”蘇清泉眼看躲不過去了，便朝鄒城揮了揮手。鄒城笑嗬嗬地迎了上來，“啪”一聲敬禮。
“參謀長，我來找團長的！”
“哦，開會去了！”蘇清泉說起謊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一早總團就派人來說整編38師的事情。”
“啊？走了啊！？”鄒城的臉上有點失望，“那我和團座說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哪件事啊！？”
“怎麽？團座沒跟你說？”
“哦！”蘇清泉拍著額頭，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迫擊炮的事情啊？不是，你們一個連，要迫擊炮幹啥玩意？那是團屬火力！”
“屁了個團屬火力。”鄒城嘀咕了一句，“總共就五百人，編成一個營都嫌少。”
“那也是一個團！”蘇清泉背著手，一臉不高興，“這次總團整編成三十八師，精兵簡政，孫長官不會要那麽多人，我們新21團肯定也能補充一部分。”
鄒城撇了撇嘴，“參座，這話你信啊？”
“怎麽？你不信？”
“你信我就信！”
“哎......”蘇清泉歎了一口氣，“我倒是想相信呢！”
“......”
頓了頓，蘇清泉才接著說道：“團部炮兵火力就六門迫擊炮，這一年多來陸陸續續地也折損了一半。你一開口就要兩門，給我們留一門幹什麽？要不你全拿去算了！”
“繳獲的呢？日軍的迫擊炮不能用嗎？”
“別提了，所有繳獲的重武器都填進賬單裏去了。我們是總團的預備部隊，你又不是不知道，孫長官在湘城招兵買馬的時候，中央軍眼疾手快，把能用的全拉走了。後來人有了，槍沒有，國府補充了一部分，前線淘換下來了一部分，總團幾個長官掏錢買了一部分，鄉紳土豪捐了一部分，才堪堪做到三個人一支槍。你們手裏的漢陽造別看是全新的，那都是漢陽兵工廠裏賒來的，至今賬單都還擺在孫長官的桌子上。我們本來就沒打過什麽殲滅戰，繳獲和撿來的重武器數量也不多，不就優先供給給了總團了嗎？”
蘇清泉看了一眼鄒城，“你也別牢騷，我們新21團就三門炮，炮彈都不夠兩個基數。那是團座的心頭肉，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一門！”鄒城豎著一根手指頭，“參座，我就要一門也行！你再給我配兩個炮手，我就要炮排的胡勇。”
“......”蘇清泉翻著白眼，“你特麽的.......”
王小壯第一次聽見蘇清泉爆粗口，他當然不能理解，炮排的排長胡勇在團部是個怎樣的存在。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這個胡勇是南京炮校畢業的科班生，懂得英、德、日三國語言。而且迫擊炮打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瞄準不用標尺，完全憑感覺，靠信仰的神仙。
連張哮虎都覺得，把胡勇放在新21團是糟蹋人才，這貨應該去炮團、軍屬炮兵群，才算人盡其用。把這樣一個人才扔進六連，這不擺明又將了兩級嘛。
“怎麽了？參座你倒是說句話啊，行不行啊？”
蘇清泉摘下了起了霧的眼鏡，用衣角蹭了蹭，勾著頭想了很久，才說道：“行！我就替團長答應你。一門炮，兩個炮手。但是，醜話說到前頭！”
“參座請說！”鄒城一看有門，臉上頓時就眉開眼笑，別說是醜話，巨醜的話也行啊。
蘇清泉道：“胡勇這個人你也了解，他是真有本事的人，但性格古怪，清高孤傲。你如果能降伏他，你用他我沒意見。但是，如果他覺得呆在你那不順心，提出要迴來，那就對不起，連迫擊炮我也要一起帶迴來！”
“沒問題！”鄒城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他就是我爹，我每天燒香供著他，你看可行！”
“哼！”蘇清泉的鼻子裏噴了一口氣，“他是你爺爺你也供不住他，好自為之吧！”
“是！”
鄒城朝王小壯擠眉弄眼，“瘸子，咱也有炮了！”
王小壯對炮兵概念不是很強，不知道鄒城為什麽會這麽興奮。一門迫擊炮，能頂什麽用？但看見鄒城很高興的樣子，他的心裏也莫名其妙地高興了起來。
兩人越行越遠，一路上竊竊私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事情。張哮虎從後麵的土坎裏鑽了出來，一臉的悲憤。
“蘇清泉，你個敗家玩意兒！”
蘇清泉陪著笑臉，道：“團座先別著惱，我這不是以退為進麽！”
“我特麽怎麽感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啊！”張哮虎心裏懊悔不已，當初答應鄒城什麽東西都可以給六連，迫擊炮倒是沒什麽，但是讓胡勇跟著六連去衝鋒陷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是好！
人才啊！最缺的就是人才！</p>
這種餐前開胃菜真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以鄒城的話來說，第一天，大家不要搞得那麽複雜嘛。
的確不算很複雜，馬王山一個來迴二十二裏路，六連跑了七個來迴。跑到東邊都泛魚肚白了，這才讓所有人都歇了。
然後，第二天繼續。
從下午跑到黎明。
張哮虎站得高看得遠，六連的行軍速度越來越慢，零零拉拉地一條線上布滿了六連的兵。
蘇清泉的眉頭皺得很深，他不無擔心地問道：“團座，鄒城這是要打算就這樣跑三個月嗎？”
“挺好！”張哮虎嘴角一彎，笑道：“趕明兒，六連拉出去跑都能跑死鬼子了。”
蘇清泉不太同意這樣的訓法，團部為了配合鄒城，把所有好的東西都拉到六連去了。八十多人的一個連隊，要全團來替他們買單，別的連難保不會有意見。
張哮虎摸了摸鼻子，他看見鄒城帶著那個愣貨王育才往這邊來，“蘇參座，別說你看見我了。”
“怎麽個情況？”蘇清泉見張哮虎掉頭就走，拉都拉不住，“你別把我一個人扔給鄒城啊，那貨獅子大開口，我又拿不了主意。”
“甭管他要什麽，你就說沒有，讓他等消息。特麽的，這幾天都快被他煩死了。”張哮虎腳底下抹油，跑得飛快。等鄒城爬上團部後麵的土包的時候，張哮虎早就沒了影子。
“鄒連長啊，這裏這裏！”蘇清泉眼看躲不過去了，便朝鄒城揮了揮手。鄒城笑嗬嗬地迎了上來，“啪”一聲敬禮。
“參謀長，我來找團長的！”
“哦，開會去了！”蘇清泉說起謊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一早總團就派人來說整編38師的事情。”
“啊？走了啊！？”鄒城的臉上有點失望，“那我和團座說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哪件事啊！？”
“怎麽？團座沒跟你說？”
“哦！”蘇清泉拍著額頭，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迫擊炮的事情啊？不是，你們一個連，要迫擊炮幹啥玩意？那是團屬火力！”
“屁了個團屬火力。”鄒城嘀咕了一句，“總共就五百人，編成一個營都嫌少。”
“那也是一個團！”蘇清泉背著手，一臉不高興，“這次總團整編成三十八師，精兵簡政，孫長官不會要那麽多人，我們新21團肯定也能補充一部分。”
鄒城撇了撇嘴，“參座，這話你信啊？”
“怎麽？你不信？”
“你信我就信！”
“哎......”蘇清泉歎了一口氣，“我倒是想相信呢！”
“......”
頓了頓，蘇清泉才接著說道：“團部炮兵火力就六門迫擊炮，這一年多來陸陸續續地也折損了一半。你一開口就要兩門，給我們留一門幹什麽？要不你全拿去算了！”
“繳獲的呢？日軍的迫擊炮不能用嗎？”
“別提了，所有繳獲的重武器都填進賬單裏去了。我們是總團的預備部隊，你又不是不知道，孫長官在湘城招兵買馬的時候，中央軍眼疾手快，把能用的全拉走了。後來人有了，槍沒有，國府補充了一部分，前線淘換下來了一部分，總團幾個長官掏錢買了一部分，鄉紳土豪捐了一部分，才堪堪做到三個人一支槍。你們手裏的漢陽造別看是全新的，那都是漢陽兵工廠裏賒來的，至今賬單都還擺在孫長官的桌子上。我們本來就沒打過什麽殲滅戰，繳獲和撿來的重武器數量也不多，不就優先供給給了總團了嗎？”
蘇清泉看了一眼鄒城，“你也別牢騷，我們新21團就三門炮，炮彈都不夠兩個基數。那是團座的心頭肉，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一門！”鄒城豎著一根手指頭，“參座，我就要一門也行！你再給我配兩個炮手，我就要炮排的胡勇。”
“......”蘇清泉翻著白眼，“你特麽的.......”
王小壯第一次聽見蘇清泉爆粗口，他當然不能理解，炮排的排長胡勇在團部是個怎樣的存在。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這個胡勇是南京炮校畢業的科班生，懂得英、德、日三國語言。而且迫擊炮打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瞄準不用標尺，完全憑感覺，靠信仰的神仙。
連張哮虎都覺得，把胡勇放在新21團是糟蹋人才，這貨應該去炮團、軍屬炮兵群，才算人盡其用。把這樣一個人才扔進六連，這不擺明又將了兩級嘛。
“怎麽了？參座你倒是說句話啊，行不行啊？”
蘇清泉摘下了起了霧的眼鏡，用衣角蹭了蹭，勾著頭想了很久，才說道：“行！我就替團長答應你。一門炮，兩個炮手。但是，醜話說到前頭！”
“參座請說！”鄒城一看有門，臉上頓時就眉開眼笑，別說是醜話，巨醜的話也行啊。
蘇清泉道：“胡勇這個人你也了解，他是真有本事的人，但性格古怪，清高孤傲。你如果能降伏他，你用他我沒意見。但是，如果他覺得呆在你那不順心，提出要迴來，那就對不起，連迫擊炮我也要一起帶迴來！”
“沒問題！”鄒城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他就是我爹，我每天燒香供著他，你看可行！”
“哼！”蘇清泉的鼻子裏噴了一口氣，“他是你爺爺你也供不住他，好自為之吧！”
“是！”
鄒城朝王小壯擠眉弄眼，“瘸子，咱也有炮了！”
王小壯對炮兵概念不是很強，不知道鄒城為什麽會這麽興奮。一門迫擊炮，能頂什麽用？但看見鄒城很高興的樣子，他的心裏也莫名其妙地高興了起來。
兩人越行越遠，一路上竊竊私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事情。張哮虎從後麵的土坎裏鑽了出來，一臉的悲憤。
“蘇清泉，你個敗家玩意兒！”
蘇清泉陪著笑臉，道：“團座先別著惱，我這不是以退為進麽！”
“我特麽怎麽感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啊！”張哮虎心裏懊悔不已，當初答應鄒城什麽東西都可以給六連，迫擊炮倒是沒什麽，但是讓胡勇跟著六連去衝鋒陷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是好！
人才啊！最缺的就是人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