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發覺妹妹在不斷的長大,除了她那被凍結了年齡的稚嫩外表,盡管劉瑩瑩有些對妹妹的話而感到不高興,不過內心裏更多的,是碎浪花般洋溢的喜悅。


    晌午的太陽在人們的不知不覺中爬到了高處,提醒著人們趕快迴家吃飯休息,要不然,不到他下班的時間,他就會沒完沒了的釋放那炙熱的體溫。


    姐妹倆忍不住用手遮擋在眼睛上麵,再看向東方暮龍的方向,隻見他此刻已經大汗淋漓,挽起衣袖的手上攥著他的白外套,另一隻手正煩躁的向上梳著厚密的頭發,在他離姐妹倆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們甚至還可以看到,東方暮龍每用手梳一次頭發,就會飛濺出幾點芝麻大的水滴,可以見得他熱的要命。


    “你們看。”他將外套搭在肩膀上,捏著剛才喝光了的飲料瓶子瓶口處,飲料瓶的包裝紙已經被他全部撕掉了,這個癖好其實很多人都有,他將裏麵那遊動的東西放在了姐妹倆的眼前。


    “是青蛙,它是保護動物,趕快放了它。”劉霜霜搶在姐姐前麵發言道,擺出了一副威脅的姿態。


    “是啊,快放了它吧,時間長了它不就被憋死了?你都不給它紮幾個窟窿。”劉瑩瑩也跟著憐惜的附和道,看著這隻被東方暮龍抓來的幼年青蛙,覺得它很可愛也很可憐,她和妹妹都萬萬不希望它受到東方暮龍的虐待,更覺得男孩子普遍都是這樣愛淘氣。


    “唉……話說,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劉瑩瑩將瓶子從他的兩根手指中拿了過來,神色黯然的欣賞著這隻小小的三道門青蛙。


    “抓來玩兒玩兒而已,找一下童年的感覺,還有,我隻是在你的麵前長不大,剩下的,我和任何人都不是這個樣子的。”東方暮龍蹲了下來,抬著頭斬釘截鐵的對劉瑩瑩說道。


    看劉瑩瑩和劉霜霜都不忍心的看著瓶裏的青蛙,東方暮龍這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近乎是從劉瑩瑩的手裏搶過來的,擰開瓶蓋就把小青蛙連同水一起倒進了草叢裏,他也開始對這姐妹倆的菩薩心腸而感到後怕了,本來想直接扔掉這空瓶子,卻拿著它走向了距離這裏有幾米遠的垃圾桶,扔進了可迴收。


    他怕的是如果直接把瓶子扔進河溝裏,劉瑩瑩和劉霜霜會批評他沒素質。


    “這迴可以了吧?”東方暮龍迴來後,像一位慈父寵愛兩個可愛的女兒一樣,同時捏了捏她們那吹彈可破的粉白臉頰。


    “嗯……”劉瑩瑩和劉霜霜正一齊滿意的答複道,而接下來迴答東方暮龍的,是肚子裏發出來的那可憐巴巴的咕嚕聲。


    姐妹倆的臉頰瞬間紅潤如熟透的富士蘋果,顯然是很不好意思。


    “我們吃飯去。”東方暮龍拍了拍她們的肩膀,向公園的出口走去,他拿著衣服左右的甩動著,不停的拍打著他那近乎苗條的腰,就像一個在炎炎夏日裏散步的老頭子一樣。


    他開車帶著姐妹倆來到了一家較為高檔的海鮮酒樓,進入大廳後,三人頓時都覺得涼快了許多,雖然剛才在車上開了空調,但是她們三個還是沒覺得有現在這麽涼快。


    “它們好可愛啊。”劉霜霜站在圍著透明玻璃的海豹池旁邊,滿眼激動的說道,看著那兩隻將腦袋探出水麵的成年斑海豹,她向池裏伸出了兩隻小手。


    她的雙手和海豹正要近在咫尺,卻被姐姐和東方暮龍一人抓住一隻手腕,放了下來。


    “它們會咬你的!”兩人一同對劉霜霜說道,劉霜霜調皮的吐著舌頭,羞愧的撓了撓頭。


    她們三個坐在了一個靠著窗戶的位置,東方暮龍隻點了一道菜,並將翻開的菜譜推到了姐妹倆的麵前,手指輕柔的向上一揚,意思是讓她們隨便點。


    也就半個小時的時辰,第一道菜被端上了桌,這道菜肴色香味俱全,湯汁暗紅,灑滿了七零八碎的辣椒和麻椒,主料則是那些白如雛雞之肉的葷類。


    “這是什麽菜啊?”劉瑩瑩看著東方暮龍問道,她和劉霜霜都很清楚這不是她們點的菜。


    “和剛才在公園裏我抓的動物是同類。”東方暮龍平淡的說著,拿起筷子就從中夾起了一塊肉。


    “什麽!”姐妹倆看著這道饞嘴蛙,都大吃一驚,叫完又立刻捂住了嘴巴,膽怯的看了看四周。


    周圍鄰桌的客人們都在安心的吃自己的菜,並沒有一個人向她們這邊看過來,姐妹倆都得知自己的作為實在是太卡臉了,還好沒有人往這裏看,要不然,在這樣尊貴高雅的五星級酒店裏,若是讓別人覺得自己孤陋寡聞,情何以堪?


    “吃就完了,哪來的那麽多同情?”東方暮龍見她們倆的這副模樣,頓時顯得有些不樂意了,他陰沉著吸血鬼一樣的臉,漫不經心的將夾來的那塊兒牛蛙肉放進了嘴裏,細嚼慢咽了起來。


    劉瑩瑩和劉霜霜怕他生氣,也緊忙各自用筷子夾起一塊兒牛蛙肉,吃了起來。


    “我問你們,豬牛羊雞鴨魚還都是生命呢,就連大米和小麥還都是生命呢,咱們經常吃天天吃,你們怎麽不去同情它們啊?”東方暮龍果然不高興了,總覺得這姐妹倆無論是看什麽都以慈悲為懷。


    “真有意思,再說了,它們又不是我們殺的。”他又不耐煩的嘮叨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劉瑩瑩和劉霜霜極力的安慰著他,笑的很是諂媚。


    這就好比是狼吃羊、貓吃魚、狗吃肉一樣,更何況是人這種葷素都吃的雜食動物呢?這不都是天經地義的自然法則嗎?


    “您好,杭椒牛柳。”


    一位年輕的女服務員將一盤杭椒牛柳端上了桌,當東方暮龍抬頭的時候,不得不覺得十分詫異。


    “郭,郭穎……”他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女服務員說道,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在夢中,遇到的一個從未曾謀麵過的人一樣。


    劉瑩瑩的眼神也直勾勾的,看著這位和自己年齡不相上下的女服務員,沒錯,這就是在前些日子裏,和東方暮龍相約在萬達廣場中,向東方暮龍尋求幫助的那個背負著賭債的女生。


    “你什麽時候來這裏打工的?”東方暮龍待這個叫郭穎的女生默默點頭後,便又低下頭吃著菜,愛搭不理的問道。


    郭穎看了看劉瑩瑩和劉霜霜,看兩女的大小就知曉劉瑩瑩是東方暮龍新交的女朋友,她小心般的迴答道:“我……那天在萬達遇到你之後,第二天我就來這裏打工了,直到現在,我發誓無論我去做什麽,都要將你借給我的那些錢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我不缺那點兒錢,你就好好工作吧,不用想的太多,什麽時候還無所謂。”東方暮龍依然是淡定自若的吃著菜,就像是對她的出現滿不在乎一樣。


    劉瑩瑩心裏此刻是一百萬個高興,她自然也忘不了在萬達廣場吃鐵板燒的那天,東方暮龍喝的不省人事一麵,當時他嘴裏不停的念叨著眼前這個郭穎,劉瑩瑩還因此而對他心生誤會,覺得自己在他的心裏久而久之就隻是個替代品,看來他在第二天對自己的如實坦白,從現在來看,的確是真的。


    “快走吧,一會兒領導再罵你。”東方暮龍見郭穎還站在自己的身邊低著頭,兩手疊放在肚子下麵做知錯狀,他便衝著她揮了揮手,滿聲不耐煩的催促道。


    也許是因為,自己曾經對東方暮龍的背叛而感到無比的慚愧,劉瑩瑩和劉霜霜都看到郭穎的兩眼中噙著淚光,轉而,郭穎就起身離開了這裏。


    吃過飯,三人又去市區的地下商場逍遙自在的逛了一下午,買了許多可愛的小物件,臨近傍晚,東方暮龍開車將她們護送到了親戚們的家。


    鵝黃色的明月高懸在藍黑色的夜空中,今晚的夜空沒有飄散的浮雲,隻有一間間老舊平房房頂上聳立的煙囪在冒出嫋嫋炊煙,緩緩的升向夜空,這裏,是城郊一處近乎就是貧民窟的舊社區,劉家姐妹母親這邊的旁係血親,祖孫三代都是在這裏長大成人的。


    平房門外停著一輛二手的五菱宏光麵包車,劉瑩瑩和劉霜霜正要敲門,那鑲著鐵皮的木門就被人從後麵推開了,出來一個燙了一頭大波浪的中年婦女,她的妝容還化的比較精致,看不出一絲的年邁之感,見到姐妹倆,她就露出了一副久別重逢的笑容。


    “快進來,我的倆大外甥女。”婦女喜出望外的讓她們進屋,姐妹倆對她問好的態度也很是親熱。


    堆滿了許多大型雜物的走廊裏,隻有西側的南北兩頭有兩扇門,也就是說隻有兩個房間,點著蠟黃色燈泡的走廊裏充斥著一股潮濕的氣味,第一間屋子裏正在不斷的發出兩個婦女的交談聲,劉瑩瑩和劉霜霜開門進屋後,就見到兩個衣衫樸素的中年婦女在哢哢的嗑著瓜子,邊吐瓜子皮邊往地上扔,就像是已經和這裏的主人混的滾瓜爛熟了,而且還是親戚,因此就肆意揮霍。


    “大姨二姨,你們好,五一快樂。”劉瑩瑩和劉霜霜百般友愛的向她們問好。


    “嗯,好。”她們隻是簡單的看了她們一眼,就連迴應的語氣都是愛搭不理的,說完,她們便又繼續暢所欲言的聊了起來。


    劉瑩瑩和劉霜霜見到她們的反應,也沒太在意,也不想問她們為什麽會這樣對自己,便二話不說,直接坐在了靠著窗戶的那張鋪著粉紅色,帶有紅色大蝴蝶圖案床單的窄小床鋪上。


    “誰讓你們倆坐的?起來!”


    她們的屁股根本一點也沒有坐熱乎,坐在炕上的,那個胖麵肥腰的婦女就衝著她們嚴肅的說道。


    “真的,還好意思坐呢,能請你們來就不錯了。”那個坐在椅子上剝著一塊兒酥糖糖紙的婦女跟著說道,纖瘦的麵頰上寫滿了玩味。


    看來,妹妹在上午對自己說的話千真萬確,真的是有這樣沒有也罷的親戚,劉瑩瑩不得不暗自欽佩妹妹這洞察秋毫的優異能力。


    “姐姐,我們出去。”劉霜霜沒好氣的說道,起身就拽著劉瑩瑩的手走了出去。


    還不忘戾氣的關上了門。


    她們之前又怎麽會沒聽到,這兩個表阿姨剛才在屋子裏喋喋不休談論的話題是什麽,還不是因為自己那腰纏萬貫的舅舅迴歸了祖國,想趁舅舅這次迴來,好好的巴結巴結他,以求舅舅在日後帶著她們飛黃騰達,讓她們也早日從這破舊不堪的家中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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