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樓樓作為一名修士,卻對抓鬼的業務全無經驗,更何況,談起抓僵屍,那不是人嶗山道士的活計嗎?


    是以,她向雲婉表示了一下自己愛莫能助的心情,並給人出了個從電視上學來的歪點子。i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翌日――雲家上上下下,在大門外,窗戶下以及門廊上掛起了一串串洋蔥,根據肖樓樓的指示,洋蔥要越辣越好,若能做到聞者鼻酸見者飆淚的境界那是再好不過。


    “阿嚏!阿嚏!”


    大清早,青鬆甫一跨出大門便被一股衝鼻的洋蔥味給熏了個夠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花。他瞅見肖樓樓站在老遠指揮著那踩著長梯上的仆人,正要將一串火紅的辣椒掛在房梁上。


    “這好端端地作甚要掛辣椒?還有這麽多的洋蔥……都從哪弄來的啊?!”


    肖樓樓聽聲迴頭,對他說:“說你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吧!洋蔥辣椒從哪兒來的?自然是從農民伯伯地頭裏摘來的咯!”


    這不是重點吧……青鬆望著整個被烈性蔬菜妝點得紅紅火火的庭院,心裏委實有些納悶了,“師叔,你們掛這些究竟是要做什麽啊?”


    肖樓樓看著他,想起雲婉先前囑咐自己,在這件事尚未明朗之際,她不想讓青鬆難得迴來一次還要操心這憂心那,更何況他素來好奇心重,若一旦得知此事,定要究查個徹底才會罷手。


    於是,她隨口敷衍了兩句道:“哦……沒事,我見你家庭院太冷清,是以才想著讓人來裝飾一下。”


    青鬆蹙眉:“用洋蔥和辣椒來裝飾?”


    肖樓樓答:“對啊,你不覺得這樣更有農家氣息嘛?我跟你說,像你這樣小時候養尊處優長大後在山上清修的人啊更要親近自然,欣賞一下這些田園風光啊!”


    青鬆聽她講得唾沫橫飛,額角懸下一滴冷汗,拂了拂袖無奈道:“算了……師叔你巧舌如簧我說不過你,我去問問阿姐,她怎麽能把院子交給師叔你這樣不懂美的人來打理呢!”說罷,揚長而去。


    望著他毅然離去的背影,肖樓樓咬牙切齒,說誰不懂美呢?!還不是為了你這個缺心眼的娃娃!


    ……


    將近傍晚時,肖樓樓出了一次門,不為別的,一整個雲府都充滿了洋蔥的味道,一般人能受得了嘛?某人作為罪魁禍首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出了雲宅大門。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向兩邊看去,路上行人極少,偶爾有那麽零星幾個經過也是行色匆匆足不沾塵,像是一刻都不敢在街上逗留的樣子。


    天空被一大片鉛灰色的陰霾所遮擋,幾聲雷響後,雨珠劈裏啪啦落了下來。


    肖樓樓很好奇為何這兒的雨總是不停,要說傾盆大雨倒也不是,就是那種小雨淅瀝拍打在人麵孔上,時間久了,濕濕黏黏地怪不舒服。


    “姑娘,你停一停!”


    突然,一隻幹枯粗糙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肖樓樓低頭看去,見一名白發蒼蒼衣著髒亂的佝僂老太正仰著頭,睜大著眼珠瞪著自己。


    “老,老人家……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老太渾濁的眼珠裏倒映出肖樓樓微微訝異的臉來,翹起缺牙的嘴嘿嘿一笑,緊接著強行將她拉到了一處無人的小巷中去。


    “哎?!”


    想不到那瘦瘦小小一個老婆兒,竟有如此大的力氣,肖樓樓好不容易才從她手中掙脫開來,皺眉問:“老人家,你把我帶到這兒來所為何事?”


    “咕……”老太將堵在喉頭的一口濃痰咽了下去,張開嘴,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我看你是從雲府裏出來的吧?!”


    這口氣真是……肖樓樓強行忍住捂鼻子的衝動,反問她道:“我是不是打從雲府出來,這事兒好像與您不相幹吧?”此人行事鬼祟,眼神飄忽,絕非一般好事之人。(.i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依她看,說不定是打了雲府那豐厚家財主意的賊人故意指派來的。


    老太迎上她防備的眼神,咧嘴一笑說:“女娃娃,別擔心,我可不是什麽壞人。”


    肖樓樓瞅著她那顆長在下巴上的痦子,小風一吹,兩根黑毛隨之擺動,咽了咽口水良久才道:“那您究竟有何貴幹?”


    “嘿嘿……”老太低頭從懷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看不出原色的荷包來,遞到肖樓樓的麵前。


    “給我的?”


    見肖樓樓遲遲不動,老太便不耐煩地將荷包一把塞入她懷中。


    肖樓樓眉心發跳,以兩指撚起那荷包,本以為裏頭會裝著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誰知打開一看,裏麵竟隻塞了幾朵幹花罷了。隻是這荷包似乎放得年歲略久,有股子說不出的怪味,卻也不是黴味。


    送我這玩意作甚?肖樓樓心裏好奇,正欲抬頭向老太問個清楚,孰料,小巷裏卻是空無一人,連方才那老太的影子也沒有。


    “怪了……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肖樓樓又仔細將荷包翻了翻,發現它除了舊一點破一點外,和尋常不無兩樣。她心中思忖此事並沒那麽簡單,於是便找了塊帕子將荷包包好放在貼身儲物袋之中。


    走出小巷,天色竟然大好,原先還被雨雲覆蓋了的天陽光普照,連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小販們擺著各色貨物沿街叫賣,種類繁多,琳琅滿目,直教人要看花了眼。一群垂髫小兒沿街跑來,嬉笑打鬧,又一股腦竄入小巷中沒了蹤影。


    看著這來來往往的人,肖樓樓的心裏突然萌生出了一種安寧感,這就好似人長期漂浮在半空沒有著落,而這時卻突然雙腳著地穩穩站在了地上般,是種難以形容的踏實感。


    或許,這樣的喧囂繁鬧並沒有什麽不好,因為――這才是人真正賴以生存的地方。


    她按照原路返迴抵達雲府,剛跨入門檻卻被人一把攔了下來。


    “誰啊!幹什麽來的?!”


    “哎……?!”肖樓樓驚訝地望著眼前麵貌陌生的門房小廝道:“你是新來的?阿青呢?他怎麽不在?”雲家傭人不多,不消一天,她便記了個大概,可眼前這位分明陌生,難不成是雲婉為了添人手新招來的?


    “什麽阿青?!去去去!!走錯了沒這人!!”那小廝皺眉,見肖樓樓賴在門口遲遲不動,便從旁邊抄起一把掃帚恐嚇道:“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啊!”


    肖樓樓對著門細細一聞,洋蔥味兒不見了,看來自己還真是走錯了門。


    抬頭,那府邸匾額上分明寫著李府二字……她眉頭一挑,心道鬧了笑話,忙朝那小廝作揖道:“還真是走錯了門,敢問小哥一句,雲府往哪兒走?”


    “雲府?什麽雲府?”那小廝似乎是從鄉下來的,竟不知有雲府這地兒。肖樓樓搖搖頭,想她俗稱認路小天後,今日卻也有迷路的時候,實在是無顏麵見江東父老啊!


    不過她依稀記得來時就走得這條路沒有錯啊……


    肖樓樓又在街上兜兜轉轉了片刻,期間,難得露臉的昴日星君又吝嗇地將頭縮了迴去。待她遙遙望見雲婉撐著傘自那白石橋上款款而來時,天空又飄起小雨。


    “我看你出去大半日都沒迴來,有些擔心便出來看看,想不到還真遇上了。”雲婉看著肖樓樓柔柔一笑,被風吹落的雨珠打著旋兒落在她鬢角上,更顯得發色烏黑鬱青。


    肖樓樓接口:“可不,我明明是按著原路返迴的,卻走錯了人家,險些被人用掃帚給打出來。”


    “這裏不比別處,小巷四通八達,每一條看著都無甚區別,你初來乍到,找不到迴家的路那很正常。小時候,軒兒也常玩得找不著家,每次都要我去接他呢。”


    說起這個,肖樓樓倒有些好奇:青鬆既然是家財萬貫的大少爺,還是家中獨子,因何他父母選擇把他送去修仙而非繼承家業?


    “我冒昧問一句,為什麽令尊願意送青鬆上蒼鷺山修行?留下來經商,將來子承父業難道不好嗎?”


    雲婉微微蹙眉,輕歎道:“家父何嚐不是這樣想的,隻是軒兒五歲之時突遭大病,纏綿病榻數月不曾見好,雖遍尋名醫,但藥石罔效無以迴天。正當大夥絕望之時,忽有名道士造訪。那道士見了軒兒之後,掐指一算便對家父道,此子命途多舛,行路坎坷,若此番化險為夷,將來還有許多劫難要渡。家父一聽,連忙懇求那道士破解之法,那道士便告訴他,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將軒兒送往仙門求道,道法無邊自然渡劫化難。”


    “原來如此,那麽他被送上山時隻有五六歲這麽小?”


    雲婉點頭:“家母雖然舍不得,但隻要能救得了軒兒,那一切也便值得了。”


    如此想來,肖樓樓認為青鬆那廝倒也不容易,小小年紀便背井離鄉,原本該過著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生活,而如今在山上清修不說,還跟著她刀山火海下了個遍,平日裏還時不時地被她欺壓幾下……啊咧,心裏突然有了種愧疚感啊!


    不過……有些地方她總覺得不大對勁,但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具體又指不出來。


    肖樓樓亦步亦趨地跟在雲婉身後,不消片刻,雲宅便出現在眼前。


    此時,房簷灰瓦與天色幾乎融為一體,隔著一層迷蒙水氣遙遙望去,宅院四周空無一物,像是憑空而起與世隔絕般,又經曆了雨水一遍又一遍地洗刷,變得教人越發看不分明。


    作者有話要說:所有看文的讀者親們都是集耐力和毅力於一身的超強聖鬥士啊!風雨飛吻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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