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圍人的驚訝的議論中,佟初雪得知這位藍衣女子姓林,書香門第出身。


    林小姐這個時候站出來,想必是為了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佟初雪倒是不怵,可柳如煙卻有些擔憂,在她眼裏,佟初雪不過是個商業頭腦不錯的婦人,要說詩文,那怎麽可能比得過林小姐。


    她拽了拽柳玉山的袖子,低聲道,“哥哥,你想想辦法啊,萬一駱夫人出醜怎麽辦。”


    柳玉山也很為難,她們女子之間的較量,他一個男人實在不好開口,更何況還有個廖從劼在中間。


    柳如煙見柳玉山沒有動作,一跺腳,幹脆自己站了出來,“林小姐,駱夫人是個商人,你那自己的長處比人家的短處,實在太過分了。”


    柳如煙本意是想幫佟初雪解圍,可惜弄巧成拙。


    在京城來說,商人的地位本就低,而從商的女人地位則更低,她這麽一解釋,佟初雪落在眾人眼裏更加不堪。


    一個女人在外麵拋頭露麵做生意,怎麽好意思拿出來說。


    林小姐道,“原來是個做生意的,也罷,加減算術這些東西我恐怕是比不過你,算你贏了。詩文什麽的,估計你也不懂,還是不要逞強了。”


    佟初雪挑起眉毛,詩文她不懂,當年在學校裏那些古詩文難道是白背的,這個林小姐也太看不起他們幾千年的文化結晶了。


    “林小姐說的是,寫詩這事兒上我水平確實一般,林小姐不戰而認輸,確實算我贏了。”佟初雪故意曲解起她的意思。


    林小姐立刻反駁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來比試一場又能如何,還是你不敢?”佟初雪目光沉沉地看著林小姐,大有不比絕不罷休的架勢。


    林小姐被這麽一激,立刻道,“比就比。”


    廖從劼麵帶微笑看完了這一幕,這兩人都答應,便道,“那老夫便來坐著出題目之人,即使女子作詩那邊以花為題,不知二位誰先開始。”


    佟初雪還拿不準這個林小姐的水平,“既然林小姐如此有信心,那邊從她開始好了。”


    林小姐一聽,頓時覺得這人不過是逞能而已,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便使不上勁來。


    她走至中央,吟誦了一首讚美梅花的詩。


    在場的其他人都為林小姐拍手叫好,佟初雪雖然沒有研究過古詩,但跟她背的那些詩作相比,她的這首詩,也就一般般,遠不至於被誇到那種程度。


    “駱夫人,你覺得如何?”林小姐申請倨傲地看著佟初雪。


    佟初雪嗯了一聲,“就那樣吧。”語氣頗為不屑。


    有人看不下去,嘲諷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個完整的句子出來,還看不起別人。”


    佟初雪不慌不忙地走到花壇旁,看著滿目的牡丹,吟詠出聲,“綠豔閑且靜,紅衣淺複深。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


    不過二十個字,所有客人都有些發愣,這樣的詩句,當真是眼前這個女子寫出的嗎,雖然很不願承認,可這文采似乎比他們都要好。


    而其中最為驚訝的則是駱迴安,他神色複雜地看著佟初雪,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首詩其實是他寫的,不知何時初雪竟背了下來。


    廖從劼輕咳一聲,將眾人的飄遠思緒拉了迴來。


    為了保全麵子,林小姐冷哼一聲,“也就跟我寫的差不多吧,誰知道是不是你寫的。”


    這句話聲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卻剛好能讓佟初雪聽到。


    佟初雪早就料到這樣的反應,不慌不忙,佯裝驚訝道,“哎呀,這都被你發現了。”


    林小姐瞪大了眼睛,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怒道,“你我之間較量,怎可拿別人的作品充數。”


    佟初雪歪著頭,一副少女模樣,“也不算是別人吧,相公。”


    自從成親以來,佟初雪鮮少用這樣的稱唿,駱迴安聽的一時間有些飄飄然,隨口應了一聲,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雖然是駱公子的詩作,但於規矩不合,你若是不能再做一首新的,那便隻能判你輸。”廖從劼道。


    “夫婦本就是一家,為何他寫的就不能算作我的?”佟初雪問道。


    “剛才的比試是林公子和駱夫人比試,要求是各自現作一首詩,而非拿出以前的。”廖從劼解釋。


    “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您覺得剛剛那首詩怎麽樣?”佟初雪道。


    廖從劼想了會,才慢悠悠地開口,“格律工整,主題清晰,還可以。”


    佟初雪算是看明白了,廖從劼這次是非要打壓他們兩個不可。


    “比之京城的諸位呢?”佟初雪又問。


    在場眾人極其不情願的沉默了,他們確實寫不出比那首更好的詩,可他們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們承認這一點。


    自己在京城從小飽讀詩書,怎麽能被一個鄉下來的小書生給比過去。


    “諸位都不說話,看來是覺得方才那首詩所做水平並不算高,其實我也覺得是這樣。”佟初雪話鋒一轉,“畢竟我相公寫的好的詩太多,我不過看著這篇較短,才剛好背了下來。”


    林小姐氣極,“你不要拿你相公的詩說事,你有本事自己寫一首!”


    “林小姐,你著什麽急?我這不是要先把事情跟大家解釋清楚。其實我沒怎麽念過書。我所有學的東西都是我相公教我的,按理說學生的水平一時半刻很難超過老師,難為各位聽聽我這個半吊子的作品。”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


    沉默,依舊是沉默。


    佟初雪說她是駱迴安的學生,但即便是半吊子的學生,也比他們的水平更好。


    林小姐手心死死攥著帕子,這首詩,她比不過,她竟然比不過!


    柳如煙和柳玉山也愣住了,佟初雪淡定的模樣仿佛是在嘲笑他們剛才的擔驚受怕。


    “方才廖先生說我相公的才學在京城不值一提,我很好奇,在場有沒有人可以作首更好的,讓我們夫妻二人開開眼,見識一下京城讀書人的才華。”佟初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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