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言的開口,身後官員皆是出聲附和,他們還以為這半夜敲響盡言鼓會有什麽大事,結果還是數日前爭執的話題,完全沒什麽必要,更是浪費眾人時間。


    朝堂官員的紛紛開口,黃子澄這次卻是出其的平靜,目光環視眾人,而後不緊不慢道。


    “陳大人所言不錯,所以老夫今晚召集眾人,便想換個方式,我想這個方式,定能敲定遷都一事。”


    “哦,不知黃國公想以何種方式敲定,看樣子,黃國公貌似信心十足啊。”


    陳之言的發問,黃子澄麵含笑容,輕聲道,“那是自然,因為老夫要逼宮。”


    此話一出,議政殿內的官員皆是愣了一下,不少人不停的眨眼,生怕自己聽錯了。


    “黃老,此話可不能胡說啊,這可不是開玩笑啊,”其中一位官員出聲提醒。


    “你覺得老夫,半夜將諸位叫起,是開玩笑嗎?”


    黃子澄笑吟吟的看著開口提醒的官員道。


    瞬間,議政殿內鴉雀無聲,許多官員眼中帶著震驚神色。


    特別是陳之言,他最先反應過來,一步站在黃子澄身前,臉色冷峻,大聲斥責。


    “黃老,你這麽做就不怕人頭落地嗎,你敢逼宮,誰給你的膽子!”


    “我等給的膽子!”


    話落的瞬間,官員中,葉孔林也是一步走了出來,朗聲道。


    “陳之言,別把自己太當迴事,就憑你,還沒資格斥責黃老。”


    “黃老都帶頭了,諸位還在等什麽?成敗就在今晚,諸位可以出聲了。”


    “微臣葉孔林,請求陛下為了新涼的社稷,即刻遷都!”


    在葉孔林一聲號令下,分站兩邊的官員們,陸續有人站了出來,皆是紛紛附和葉孔林。


    “微臣請求陛下為了新涼社稷,即刻遷都!”


    一道道附和聲響起,不一會,議政殿內,起碼有一半的官員,皆是站了出來,意思很明顯,請求蘇閑,立刻遷都。


    如若不然,他們不得不動用武力了。


    看著殿內,突然整齊一致的官員們,蘇閑十分平靜,坐在龍椅上,沉默一會後,輕聲道。


    “好啊,看來黃老為了今日,謀劃了許久啊,真是煞費苦心啊。”


    “陛下謬讚了,老臣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的安危,方才迫不得已,還請陛下見諒。”黃子澄不緊不慢迴應。


    “哼哼,真是好一個替朕的安危找想,黃老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諸位,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朕想知道,還有哪些愛卿,願隨黃國公一般,想要逼朕遷都的,不用藏著掖著,都出來吧。”


    蘇閑的聲音落下,殿內一半未站出來的官員中,陸續又有幾人相繼站了出來。


    這一幕看的陳之言怒不可遏,對著站出來的逼宮官員大聲嗬斥。


    “好啊,陳某看各位,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諸位竟然都是趨炎附勢之輩,你們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嗎!”


    “陳之言,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你這般搖旗呐喊,不就是替羅清遠、林苑之出頭?可現在了,你看看自己,叫的這麽大聲,你投靠的主人,一言不發,你不過就是他們手中的棋子,到現在還看不清局勢,真是可悲。”


    “你放屁!姓葉的,陳某行得端,坐的正,陳某忠心的永遠都是陛下,不像你這個軟骨頭,竟然投靠黃國公,一個軟骨頭也配在這裏叫囂,你算什麽東西!”


    “姓陳的,我給你臉了,真把自己當人物了,看你活的不耐煩了,既然你想死,葉某成全你!”


    議政殿的逼宮才剛開始,陳之言和葉孔林二人,直接吵了起來,雙方互不相讓,越吵越激動,眼看著雙方就要動手打起來。


    下一刻,伴隨著黃子澄和蘇閑的一聲怒喝,二人方才停止了謾罵,而後被身後的官員給拉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決定這場逼宮戲碼的人,隻有蘇閑和黃子澄。


    隨著陳之言、葉孔林被拉下去,蘇閑臉色漠然的看著黃子澄道。


    “黃國公,朕自認為對你還不錯,為何你要行這等謀逆之事,難道國公的位置還不滿足你,你想做新涼的皇帝嗎。”


    蘇閑的質問,黃子澄卻是搖頭,“老夫對陛下,忠心耿耿,今夜逼宮,實在迫不得已,都是為了新涼的江山社稷,所謂皇位之事,老夫萬萬沒有這等想法。”


    “而真正有這想法的,另有其人,以陛下的聰慧,不可能想不到,但偏偏陛下對此人不僅信任倚重,甚至一步步將皇權都分讓此人,陛下,這著實不該啊。”


    “黃國公,你還是不信任王兄啊。”蘇閑淡淡道。


    “陛下,不是老夫不信任攝政王,而是自古就如此,不說本朝,曆朝曆代,幼主弱權臣勢大,最終都會走上篡權奪位之舉,這都是前車之鑒啊,陛下,難道不知嗎?”


    “黃國公,你說王兄勢大,有權臣之危,可話說迴來,黃國公你不也是如此嗎?難道你就沒有篡權奪位之舉?”


    蘇閑的駁斥,黃子澄卻是搖頭道,“陛下,老夫代表的是世家,你知道的,世家隻會手握大權,絕不可能造反奪位,畢竟,這天下是蘇涼皇室的天下,老夫真做了此事,勢必不得人心,也會受天下百姓責罵。”


    “但攝政王不同,他本身就是皇族,如果他篡權奪位,以他的聲望,是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


    “所以,為了保證陛下的正統,就得未雨綢繆,提前準備,所以,老夫所做都是替陛下著想,老夫對陛下絕無二心,隻求新涼朝堂穩定。”


    黃子澄的直言不諱,讓蘇閑冷笑,“好一個未雨綢繆,好一個世家手握大權不會造反,黃國公說的這話,還真是大義凜然,不知羞恥啊。”


    對於蘇閑的諷刺,黃子澄並不惱怒,他淡淡道,“陛下,你年歲還小,對老夫有誤解,老夫不怪殿下,但遷都一事,陛下答應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哦,黃國公是想威脅朕嗎?”蘇閑眉頭一挑。


    “陛下誤會了,這不是威脅,而是事實如此。”


    “哈哈哈,好一個事實如此,可要是朕不答應,你又該如此?”


    蘇閑眼神一凝,死死的看著黃子澄。


    殿內的氣氛瞬間緊繃,而黃子澄卻是不緊不慢道。


    “老夫說過了,既然陛下不願,那隻有動武了。”


    黃子澄話落,身旁的葉孔林像似早就迫不及待,立馬開口大喊。


    “來人,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行動!”


    葉孔林的開口,一下子,殿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一大批禁軍瞬間衝了進來。


    分站兩邊,將殿內的所有官員都包圍起來,雖未拔刀,但手掌已經搭在刀柄上,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氣勢,看樣子,隻要一聲令下,就要動手。


    “黃子澄、葉孔林,你們大膽!竟敢勾結禁軍,誰給你們的膽子!”


    “哦,我知道了,禁軍統領黃歇,是你的族人!黃歇,你身為陛下的禁軍,枉費陛下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勾結黃國公,是想弑君謀反嗎!”


    “都給我退下,隻要有我在,你們別想靠近陛下!”


    殿內緊繃的氣氛,瞬間被陳之言的斥責打破,他根本不管殿內局勢如何緊繃,自己一人站在蘇閑台階下方。


    隨時做好替蘇閑赴死的準備,身後的一些同僚,看著陳之言如此舉動,也被他給感染。


    從剛才的猶豫、害怕,下一刻,也是站了出來,看著黃子澄、葉孔林等人,皆是大聲嗬斥。


    “陳兄說的對,我等身為陛下的臣子,食君祿,就得盡君事,大不了就是一死,沒什麽可怕的,替陛下死,是我們的無上光榮。”


    “沒錯,聖人雲,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今日為陛下死,是我們的榮幸,爾等亂臣賊子,倘若想逼宮,就得踏過我們的屍體!”


    “速速退去!留你們全屍!”


    七八位官員皆是站在陳之言的身後,大聲斥責,這一幕看的上方的蘇閑頗為動容,他朗聲道。


    “果然如王兄所言,隻有在真正危難之際,才能看清誰才是新涼的忠臣,誰才是新涼的奸臣。”


    “新涼有諸位,是新涼之幸,也是朕之幸。”


    “為陛下死,是臣的福分,請羅老、林老你們務必要把陛下帶走,這裏就交給我們,哪怕是死,我們也會拖住他們。”


    陳之言等人的迴應,讓葉孔林頗為不屑,甚至還有幾分嘲笑。


    別說帶走蘇閑,就憑他們幾個,能擋得住禁軍?還拜托羅清遠、林苑之?這兩個老家夥在平時礙於身份,很難對他們出手。


    但今夜,朝堂一半多的官員,皆是被他們掌控,特別還是禁軍,整個議政殿徹底落在他們的掌控中。


    就憑這兩個老頭,能在他們眼皮底下,把陛下帶走,無異於癡人說夢。


    今夜的逼宮,他們除了要控製蘇閑,最關鍵的還要留點血。


    控製蘇閑,潛伏交州,朝堂的人必須要清洗,而首當其衝清洗的就是羅清遠、林苑之。


    不除掉這二人,他們就難以徹底控製新涼朝政,控製不了新涼朝政,就無法控製蘇閑。


    如今禁軍出場,看看這兩個老家夥,從始至終都未發聲,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嚇傻了。


    還想靠這兩個老家夥,想想都覺得可笑,葉孔林臉色一冷,和黃子澄對視一眼,在得到授權後,他冷喝一聲。


    “為了陛下的安全,將眼前的亂黨全部殺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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