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安、陸小婉乘坐的馬車,一路飛馳,街頭無人阻攔。


    約莫一刻鍾後,二人下車,入住了下榻的客棧。


    但這事沒有隨著二人的返迴宣告結束,反而到達了一個新的高潮。


    這條客棧的街道,很快擠滿了人,各種嘈雜的聲音,就像海浪,一股股的不斷襲來。


    這種嘈雜,客棧的蘇祁安聽的一清二楚,但他視若無睹,壓根沒有搭理的意思。


    好在他的房間,隔音不錯,真要是鬧出什麽動靜,也輪不到他出麵。


    看著眼前臉色有些蒼白的陸小婉,蘇祁安內心有些歉意。


    畢竟,這事是因他而起,雖然結果是好的,但過程陸小婉卻要吃些苦頭。


    蘇祁安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交給陸小婉道。


    「小婉姑娘,這幾日你受累了,這是治療你臉上紅斑的藥,不出一個禮拜,就會好起來。」


    「還有,這是你的賣身契,恭喜小婉姑娘,從今日起,就是自由身了。」


    陸小婉點頭,臉上沒有太高興的樣子,對於賣身契似乎沒那麽在意,將藥接過,問道。


    「蘇先生,小婉難道真是所謂不祥之人嗎?」


    聽著陸小婉這麽問,蘇祁安反應過來,才明白了陸小婉的不高興。


    「蘇祁安你真是個大直男,連這事都忘記了,真是不應該。」


    蘇祁安拍了拍腦袋,內心腹誹,搖了搖頭,隨即一臉認真的看著陸小婉道。


    「哪裏有什麽不祥之身,這事是我疏忽大意,那日走的太急,未跟姑娘說清楚,小婉你臉上的紅斑,隻是所謂過敏,配合我手裏的藥按時吃,很快就好了,沒什麽大礙。」


    「過敏?那是什麽?」陸小婉不解。


    蘇祁安愣了一會,他忘了,這是在大涼,不是現代,有些詞說出去,對它們來說根本不懂。


    蘇祁安正想著怎麽解釋,還得是陸小婉比較聰慧,似乎明白了什麽,開口道。


    「先生的意思是,這個東西是對身體產生的某種變化,隻要日常不接觸,就沒什麽大事對吧。」


    「對,是這個意思,還得是小婉姑娘聰明,一點就透。」


    聽到蘇祁安這麽解釋,陸小婉臉上的不高興很快就散了。


    安心收下藥瓶,手掌伸出,並沒有接過賣身契,反而是推開了。


    那意思很明顯,陸小婉拒絕了。


    這賣身契,在大涼,特別在春院中,是多少女子視為命還重要的東西。


    這要是其他女子,怕早就直接搶了。


    但陸小婉的拒絕,卻是讓蘇祁安有些吃驚。


    「小婉姑娘,你這是?」


    陸小婉搖搖頭,「小婉說過的,先生替小婉贖身,日後小婉就是先生的,這賣身契定當歸屬先生。」


    陸小婉說的誠懇,十分認真。


    在大涼,確實有這麽一說,但蘇祁安終究不是迂腐之人。


    點點頭,隨後在陸小婉震驚的目光下,直接把賣身契給撕了。


    「先生,你!」


    「小婉姑娘不是說了,這賣身契歸我所有,那自然這賣身契,我也處置權利。」


    「我這個人,不喜歡隨身帶這玩意,太不方便,撕了也好,一了百了。」


    蘇祁安說的雲淡風輕,但陸小婉的臉色卻是變了。


    她身體一顫,雙眼泛紅,隱隱帶著淚花。


    「小婉姑娘,你別…」


    蘇祁安剛想上前安撫,下一刻,他的鼻息湧來一股幽香。


    他的麵前,一道倩影上前,一根手指輕輕搭在他的嘴唇。


    陸小婉的麵紗隨之掉下,蘇祁安的雙眼睜的大大的,他的嘴唇有一股溫暖。


    蘇祁安大腦此時一片空白,雙手下意識的攬住陸小婉的腰腹,二人緊緊抱著,靜靜享受這種甜蜜。


    房間內一股春意彌漫蕩漾。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直接被打開,葉重、蘇勇出現。


    陸小婉身體一側,背過身子,小臉微紅,躲在蘇祁安身後。


    葉重也是被這幕給弄的有些尷尬,他的身體僵住了,不知是進還是退。


    迴過神來的蘇祁安強裝鎮定,臉上淡然,沒有責備葉重,開口道。


    「葉兄,怎麽了?什麽事讓你這麽著急。」


    蘇祁安是了解葉重的,一般沒什麽事,葉重是不會貿然唐突的。


    葉重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想了想道。


    「蘇兄,客棧掌櫃讓我們今日內離開。」


    「是因為小婉姑娘?」蘇祁安問道。


    「沒錯,不知何時外麵看熱鬧的人,他們的風向轉變了,一些抨擊的言論也是冒了出來。」


    葉重說的很委婉,但陸小婉怎會不知道什麽意思。


    因為她的不祥身份,外界的眾人從對她的議論,已經到了指責。


    蘇祁安這般大搖大擺的將她帶迴客棧,動靜自然不小。


    和不祥之人住在一起,換做誰都不會舒服。


    所以逼迫蘇祁安離開,是最好選擇。


    陸小婉目光閃動,上前,想要說什麽,但被蘇祁安給攔住了。


    蘇祁安搖搖頭,「一群沒見識的人,這事由我處理,小婉姑娘你就安心站在我身後。」


    陸小婉點頭,但心裏卻是有股暖意。


    蘇祁安感受著外界的嘈雜,說道,「沒想到我還沒找他們,他們就動手了,還真是耐不住性子啊。」


    「蘇兄,你的意思是說?」


    「嗬嗬,沒事,有些人忍不住跳出來,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就讓我看看,他們幾斤幾兩。」


    「在客棧也住久了,也該找個安靜地方,這事對葉兄應該不難吧。」


    「蘇兄說的什麽話,葉家在川都郡產業不大,但下榻的院子還是有的,早就想讓蘇兄一去,這次正好帶著小婉姑娘一起。」


    「有小婉姑娘陪同蘇兄,愚弟也就安心了。」


    這話說的陸小婉小臉通紅,蘇祁安白了一眼葉重。


    約莫半個小時,一輛馬車連同十來位雜役,來到客棧麵前。


    不一會,蘇祁安、葉重、陸小婉等人出現,雜役接過眾人的行李,幾人上了車。


    就在這時,幾道十分括躁的聲音,夾雜著議論聲刺耳響起。」


    「哼,這種不祥之人,早該滾蛋了,和她們住在一起,真是晦氣。」


    「可不是,這種惡心的***,就算被贖身,終究是***。」


    「哈哈,我倒覺得,如果能白嫖一晚,那也可以,至少不能浪費資源嘛。」


    「……」


    這種惡心的諷刺,十分清楚的傳到蘇祁安的耳朵。


    一旁的葉重臉色鐵青,雙拳緊握,他看著蘇祁安。


    蘇祁安的臉色平靜,坐在馬車內,點點頭,不鹹不淡道。


    「葉兄,隻要不弄出人命,其他的,你盡情發揮,誰要是挑事,你知道怎麽做。」


    葉重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蘇兄,你看好吧。」


    刺耳的yin穢聲音不斷響起,下一刻,一道陡然而來的破風聲,瞬間讓剛才叫囂之人失了聲。


    隨之而來的,是十幾個壯漢雜役,在葉重的指示下,一把將剛


    才口嗨之人給提了出來。


    緊接著,就是一套毒打。


    哀嚎聲響徹不絕。


    這些壯漢雜役下手是真狠,一套毒打下來,要了半條命。


    葉重的當街指示下屬毆打,自然引起了郡城一些公子哥的不滿。


    紛紛出口指責,「葉重,你好大的膽,竟敢隨意毆打他人,這裏是郡城,不是嶺北縣,快叫你的人停手,否則本少立刻拿你見郡守,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公子哥的指責,葉重無動於衷,手下大漢下手更狠了。


    「葉重你!」


    公子哥氣急,剛想招唿下屬,拿下葉重,馬車內,蘇祁安淡淡的聲音響起。


    「大涼律第七十八條,平民肆意辱罵舉人,以及舉***妾,按律割舌。」


    「蘇某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莫以為蘇某的舉人是個擺設?這次隻是個教訓,要是不服,盡管出手,蘇某通通接著。」


    這話一出,剛才還氣急的公子哥們,立刻變了臉色,即便張嘴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卻生生咽了下去。


    身旁看熱鬧的眾人,此時也是收起了戲謔神色,各個目露驚懼之色看著麵前的馬車。


    在麵對蘇祁安,他們的確忘了一件事。


    眼前這位有才華的嶺北大才子,乃是貨真價實的舉人。


    舉人地位等同縣官,平民見到都得下跪叩拜的。


    誰讓蘇祁安表現的太好,一點威嚴都沒有,那種親和力,讓這些看戲平民,都忽略了他的身份。


    舉人功名可不是遍地都是,在川都郡,除了周魏兩家的那兩位少爺。


    其他的豪強的舉人,不是任職地方,就是前往州城,在這裏的公子哥們,基本上都隻是秀才。


    和蘇祁安完全沒有可比性。


    而且別以為這些公子哥,是真的心善,替平民出頭。


    被毆打的平民,哪一個不是他們府內的下屬。


    既然這群公子哥非得被人當槍使,那蘇祁安也不會客氣。


    全場的寂靜和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形成一種強烈反差。


    在將這些口嗨之人,揍了差不多一炷香才停手,這些狗腿子早就昏死過去。


    葉重招了招手,示意退下。


    車夫一甩馬鞭,馬車緩緩走動,在經過這群「死屍」麵前。


    葉重隨手丟了一袋銀子,「別說本少以大欺小,這是他們的醫療費,記住這就是口嗨的代價。」


    「如果想繼續找本少的麻煩,來東城區本少一並接著,但最後是死是活,就看你們的膽了。」


    葉重的話十分張狂,伴隨著馬車遠去,但全場眾人,沒有一人出聲。


    他們知道,葉重有說這話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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