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泰的這番話,出奇的是蘇哲竟然沒有反駁,反而目光環顧四周,一副謹慎樣子。


    這一幕讓蘇泰看的麵露笑容,搖頭道,“二哥,放心吧,雖然四弟還沒有本事控製整個皇城,但至少我們腳下地麵,方圓百步之內,還是由我說了算的。”


    “二哥不用這麽緊張,四弟我還不至於將我們的生死置於死地,有時候對二哥的舉動,做弟弟也很心疼啊。”


    “二哥偽裝了一輩子,勢要做一代賢王,可惜啊,終究還是向現實低頭,和弟弟合作,這樣其實就對了,誰都想坐上那個位置,但位置隻有一個,我們倆爭的大打出手,可那位置上,還是有人穩坐不動,不將那位拉下馬,我們爭鬥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白費功夫。”


    對蘇泰的侃侃而談,蘇哲臉色凝重,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什麽,但話到喉嚨,最後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蘇泰目光收迴,一副無謂樣子,邁著步子從蘇哲左邊走到右邊,而後不緊不慢又道。


    “二哥,你想做賢王沒關係,弟弟也支持,但有時候,即便是二哥你,也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費盡心思的籠絡人才,官員,世家,還不如借一借外力。”


    “看看,老弟我,整體實力比二哥差上不少,特別還是二哥策反弟弟手下國公,一個宰輔,一個趙國公,憑這兩位,我確實不是二哥的對手。”


    “但二哥你想不到,我隻是稍微借助外力,就將二哥你逼到談判桌前,與我合作,這說明什麽?說明大涼確實日薄西山了,想要改變眼下困境,就得借助外力。”


    “所以,做弟弟的在這裏,想讓二哥明白,真想實現自己治國抱負,前提得有絕對控製大涼的實力,否則,在如何賢明,在絕對力量麵前,不過是扯淡。”


    蘇泰丟完這句話,看都沒看蘇哲,隨即轉身就走,不過就在他離開沒幾步,他似乎想到什麽,腳步停滯,偏過頭輕聲道。


    “如果二哥願意,本王可以將趙國公安排給你,不用像現在這麽麻煩,安插身邊,其實也沒什麽用。”


    “對了,給二哥提個醒,與其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不如多關心一下,咱們那位六弟,雖然周子斌在死前什麽都沒什麽,保住了二哥你,但咱們這位六弟,沒二哥你想的這麽簡單。”


    “在越州,不知二哥你安插了眼線,做弟弟的也有,隻不過就在一個月前,越州境內我的所有眼線,全部莫名失蹤下線了。”


    “二哥應該能猜到什麽,四弟我就不說什麽了,還望二哥在關鍵時刻別犯大糊塗,否則後麵會發生什麽,四弟也無法預料。”


    “二哥,好自為之吧。”


    話落,蘇泰頭也不迴的徑直離開。


    而站在原地的蘇哲,全程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但他閃動的目光中,湧現複雜神色,足以說明此刻他內心的不安。


    對他這位四弟,蘇哲自認為還是很了解的,無論蘇泰有怎樣的異動,安排,和他這麽久的明爭暗鬥中,蘇哲不說成竹在胸,但起碼還在掌控中。


    正如蘇泰說的那般,他委以重任的兩位國公,其中的趙國公,早在近一年前,就被他策反了。


    有了這位國公的加入,蘇泰在爭奪皇權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也是蘇哲為何始終保持淡定心態,畢竟,京都眾多朝臣幾乎大部分都投靠了他,勝利的天平,明顯朝他而去。


    可沒想到,他的這位好弟弟,竟然借助了外力,而且是很早就有了聯係,不僅如此,蘇泰更是公開挑明了他的計劃,想要拉蘇哲入夥。


    並且,將蘇哲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幹內應,全部點了出來,沒有絲毫慌張,反而頗為淡定。


    仿佛等的就是這時候,一向自認為了解蘇泰的蘇哲,心裏沒有之前的淡定,內心複雜的重新審視他這位弟弟。


    蘇泰他卻是低估了,不僅低估了他的大膽,更低估了他的心狠。


    如果放在一般情況下,蘇哲斷然不會和蘇泰合作,和蘇泰說的一樣,蘇哲一生,哪怕是表演,也是一副賢王樣子。


    真要和蘇泰狼狽為奸,有損他的聲望,但蘇泰所說,確實有幾分道理。


    他二人明爭暗鬥,位置隻有一個,關鍵那位置上做的人,一直就很穩當,不把那位拉下馬,打的要死要活也是白費勁。


    而且蘇泰還有一方強有力的外援,就算是蘇哲,也沒有底氣對抗。


    加上越州蘇康那邊,確實讓蘇哲不得不警惕這位默默無聞的六弟。


    為了不出現大的意外,也為了實現自己日後抱負,蘇哲不得不選擇和蘇泰合作。


    哪怕這個合作,會讓他背負罵名,毀了他的一世英名,但為了皇位,也不得不這麽做了。


    蘇哲站在原地,默默歎氣著,目光看著遠處,輕喃著。


    “蘇祁安啊,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助本王一臂之力,否則,哪怕是本王也不得不考慮,對你是否要狠心了。”


    “蘇祁安,別怪本王,就看你能否抓住這個機會了。”


    此時,離開大殿的蘇祁安,並沒有離開皇城,而是迴到了蘇鳳玲的寢宮。


    寢宮內,蘇鳳玲默默等待著,看到蘇鳳玲後,蘇祁安將殿內發生的事,從頭到尾一一告知。


    蘇鳳玲沒有詫異,臉色平靜,仿佛這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特別是聽到蘇祁安主動提出,去西北督軍的事,蘇鳳玲也沒有半點責備,反而輕聲道。


    “嗯,既然夫君做了決定,為妻也就全部支持。”


    蘇祁安一把將蘇鳳玲抱在懷裏,感歎自己娶了一位如此通情達理的妻子。


    對於自己主動擔任督軍一事,並非蘇祁安一時衝動,而是慎重考慮。


    離開大殿後,之前沒有想通的事,現在算是想明白了。


    這次蘇祁安迴京,京中朝臣沒有半點對他有針對,相反每一次都是積極維護,甚至誇讚。


    這麽做,將蘇祁安的地位捧的高高的,也是為了讓他東奔西走,四處征戰。


    相當於自己變相了他們手中的棋子,雖然這棋子並不聽話,但至少有他出馬,大涼四方邊境會得到穩定。


    隻要達成了結果,至於過程就不重要了,這就要吃軟不吃硬。


    朝臣們這麽殷勤,想都不用想,就猜到是得了兩位皇子的指示。


    蘇祁安替他們解決了大涼外患,這樣便能放心的內鬥,為加緊奪權做準備。


    這種變相棋子,換做別人或許不爽,但對蘇祁安來說,卻是一個好處。


    四處征戰,平定戰亂,讓他手下的軍隊得到了磨煉,也同時擴張了隊伍,增加了其他兵種。


    比如剛結束的東州之戰,讓蘇祁安擴張補充了屬於自己的水師部隊。


    雖然名義上是歸東州水師,但實際上,其中三分之一則是自己所有,目前來說,可能用不著,但組建水師,日後總有用上的一天。


    蘇祁安主動督軍,還有一個小心思,就是想增強自己騎兵部隊的實力。


    甘、蒙二州,主要部隊就是騎兵,大涼最好的軍馬都在西北。


    這次出征,蘇祁安就打算將留在交州的騎兵師給調出來,也算是見見世麵。


    除了這個,蘇祁安還想借著機會,去看一看和親遠嫁十年的三公主,蘇鳳舞。


    這也是受蘇鳳玲的囑托,大涼公主遠嫁十年,換來十年邊境安定,就憑這個,足以讓蘇祁安見一見。


    如今邊境動蕩,月昭被控製,估計三公主目前處境應該不妙,身為娘家,說什麽也要過去主持公道。


    否則,真會讓西域諸國恥笑大涼沒有男兒。


    蘇祁安迴到寢宮後,和蘇鳳玲相處了三天,幸福的時間,相處總是短暫的,和蘇鳳玲溫存三日後,京郊外駐紮的東山、裂山二軍已經完畢,隻等蘇祁安現身。


    這一次出征,不僅朝中官員前來送行,就連京都百姓,也是走上街頭,分站兩側。


    西北邊境動蕩,這消息根本用不著隱瞞,隨著來京都的邊境商販走卒越來越多,算是漸漸的公開了。


    所有人都知道西北邊境出了動亂,朝廷也很快有了動作,任命百首侯蘇祁安,再度出征支援。


    這消息傳出,算是給眾多百姓心裏吃了一顆定心丸。


    在他們看來,有百首侯在,這場戰事,應該很快能夠得到平息。


    蘇祁安坐在戰馬上,身後謝蒼、蘇勇、童戰等將領跟隨,浩浩蕩蕩的朝著京都外而去。


    城郊,待命駐紮的東山、裂山已經就緒,而發往交州的調令,也傳了迴來,兩萬交州兵已經在路上,預計會在幾日後,和蘇祁安在路上匯合。


    街道兩側,一路上,隨著蘇祁安等人的走過,震天般的恭送聲響徹,蘇祁安騎著戰馬沒有任何停留,一路狂奔。


    很快出了皇城,來到集結的軍隊前麵,勒住馬繩掉頭,看著城樓上,一道道熟悉身影,他什麽都沒說,揮了揮手,示意告別。


    而後,在悠長的出征號角聲下,集結的大軍迅速開拔,地麵震動,揚起漫天的灰塵。


    在蘇鳳玲、蘇哲、蘇泰,等一眾朝臣的注視下,蘇祁安、謝蒼的身影,消失不見,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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