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爺念的舉人名單還在繼續,隨著名字落下,身後眾人響起陣陣歡唿聲。


    當然除了歡唿聲外,同樣伴隨的還有不少歎息聲。


    因為隨著名字落下,已經念到了前十,他們自認為自己沒有那種才華,能夠成為前十舉人。


    不少人歎息著,舉人名單都沒聽完,便提前離去。


    “第九位、嶺東縣學子,宋文。”


    “第八位,天南縣學子,王凱。”


    聽著那熟悉名字,蘇祁安、秦淮還好,倒是葉重,卻是十分不爽。


    這個魏雲的狗腿子,不但高中,而且還上了前十,這之中絕對有鬼。


    葉衝內心就是這麽想的,如果不是顧忌場合,說不定葉重肯定會上前詢問。


    站在魏雲身旁的宋文,聽到自己的名字,微笑點頭,看著蘇祁安等人眼光,有著諸多不屑。


    “嘿,這個狗腿子還來勁是吧,等著,這次放榜結束,看本少怎麽治治他。”


    “不就是第九嗎,有什麽高興的,看著吧,秦兄、蘇兄的名字念出來,到時候我可要好好嘲諷嘲諷。”


    這些話聽的蘇祁安有些哭笑不得,因為是葉衝一直在這裏小聲嘀咕。


    “這位嶺北縣的首富少爺,還真是人畜無害啊。”蘇祁安內心一笑。


    “第六位、嶺北縣學子,秦淮。”


    “第四位,川中縣學子,劉誌。”


    果然,沒一會,秦淮的名字,被劉師爺念了出來。


    身旁的葉重立刻爆發驚天的歡唿聲,不僅是他,在他身後的一眾手下,也是掌聲雷動,那種熱鬧氣氛,怎麽看都是故意為之。


    “哈哈,我就說了嗎,秦淮這次肯定十拿九穩,也不知道是誰,一個第九名,就那麽高興,害,沒見過世麵,就是沒世麵。”


    葉重的嘲諷不言而喻,很快引起一陣嘲諷,隻是這次,身為魏雲狗腿子的宋文,卻是沒有發作。


    緊握的手掌,很快放開,在看向葉重冰冷目光中,卻是充斥著一種十分隱晦的得意。


    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被蘇祁安察覺。


    對宋文會不會搞什麽動作,蘇祁安並不在乎,一個狗腿子罷了,從始至終蘇祁安都沒放在眼裏。


    隻是從剛才報出的舉人名單中,蘇祁安還是很細心的發現,目前這四十七位舉人,近乎過半都是來自川中縣。


    再然後就是嶺北、嶺東兩縣其次,同樣占據了十五位名額,剩下的則是來自其他各縣。


    川中縣不愧是川都郡下第一大縣,不僅是人口多,經濟強,人才輩出,這麽多年下來,川都郡的大小職務,基本上都有川中縣的身影。


    說是掌控川都郡的命脈都不為,而魏家在川中縣近乎一霸,郡城大小官員誰不賣川中魏家麵子,這也是魏雲內心最大的依仗。


    所以,從此次高中舉人的分布來看,半數舉人皆出自川中縣,也實屬正常。


    “日後對付魏家,還得小心謹慎。”


    從放榜這件小事,窺一斑而知全豹,就能看出川中魏家的難對付,想要徹底扳倒,卻是的從長計議。


    將四十七名舉人的名字念完後,劉師爺聲音頓了頓,很快打開卷軸的最後一側,沉默一會,朗聲道。


    “本次縣試三甲是、鄭燦、秦明、魏雲。”


    聲音落下,眼前眾人先是死一般的沉寂,而後,立刻爆發出震天般的歡唿聲。


    隻是這次爆發的歡唿聲,並非來自葉重,而是宋文那邊。


    葉重、秦淮等嶺北學子皆是一怔,仿佛自己聽錯了一樣,別說他們了,就連台上報舉人名單的劉師爺,也是一臉震驚。


    為了公平,公示的放榜人員,都不會提前知道舉人名單,隻有打開的瞬間,隨著名字念出,才和眾多學子一起知道。


    他們的震驚都來源於名單上,竟然沒有蘇祁安的名字。


    起初,他們以為蘇祁安名次靠前,靠後的排名自然不合適,可誰想五十位舉人名字念完,都沒有蘇祁安的名字。


    也就是說,這次蘇祁安是落榜了。


    眾人震驚,蘇祁安也是有些詫異,但很快調整心態,拍了拍葉重、秦淮的肩膀,輕聲道。


    “害,看來這次蘇某又落榜了,嗯,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不需要惋惜,大不了來年再考嘛。”


    蘇祁安能如此灑脫,看開,葉重可不這麽想,他搖搖頭,直接道。


    “憑蘇兄的才華,這次怎麽可能落榜,就連愚弟都進榜,這舉人中,怎麽可能沒有蘇兄。”


    “沒錯,葉重說的對,這事實在是透露著蹊蹺,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查出來,還你一個公道。”秦淮在旁附和。


    秦淮聲音剛落,緊接著,宋文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十分刺耳響起。


    “喲,什麽狗屁才華,哼,落榜就是落榜,還想查清事實,還公道?秦淮你這是在質疑此次縣試結果,質疑三位監考官不成!”


    “哪裏來的狗在這裏亂叫,姓宋的,本少現在沒功夫和你在這裏扯淡,以蘇兄的才華,倘若此次縣試不中,隻能說明這次縣試有問題。”


    “你給本少滾一邊去,本少心情煩著,要是在敢湊上來,本少絕對讓你躺著出去。”


    秦淮剛準備開口反駁,葉重則是直接插話嗬斥。


    突如其來的怒斥,讓宋文十分不爽,上次在望月樓,就讓這個嶺北縣首富少爺當眾打臉。


    如果不是顧忌縣試剛結束,舉人名單還沒出,宋文早就大打出手了。


    今天,舉人名單都公布了,這個葉重說話還如此狂妄,宋文如何忍得了。


    直接踏出,就想帶著手下和葉重直接來一場鬥毆。


    隻是雙方剛準備碰一碰時,台上的劉師爺發話了。


    “怎麽,剛中舉人,就想在縣衙門口鬥毆,這是不把嶺北縣衙放眼裏,誰敢在上前一步,直接拿下,立刻下獄。”


    劉師爺的這番話,起了很強的震懾,即便雙方內心不爽,但也知道動手的嚴重性。


    看著雙方陷入僵持,劉師爺冰冷的聲音在度響起。“倘若對本次縣試結果不滿意,有疑問的,如果有確切證據,可以向方縣令反應。”


    “劉師爺,你這話過了吧。”魏雲皺著眉頭,冷冷道,聲音中有很強的不悅。


    劉師爺這次沒有慣著魏雲,毫不客氣道,“過了?哼,按照大涼律法,無論對鄉試、縣試,又還是州試,乃至殿試有質疑者,一但擁有實質性證據,便可向同級父母官提起申訴。”


    “這本就是我朝賦予各位學子的正當權利,怎麽,魏公子,到了你這裏,就過分了?你是在教本師爺做事?”


    劉師爺這次明顯是動怒了,別看這位師爺沒有官職,和布衣差不多,但身為方敬之身邊的紅人軍師。


    哪怕是縣尉、縣丞見到了,都得客氣一聲,師爺一職想坐穩,靠的可是非凡的智慧謀略。


    這麽多年來,嶺北縣的師爺,一直是這位劉姓師爺,怎麽可能是一個吃幹飯的。


    川中魏家是如巨無霸的存在,可這裏是嶺北縣,一個魏家的少爺,也敢對他說三道四,這不是找死。


    魏雲同樣意識到,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臉色一緩,對著劉師爺客氣道。


    “師爺誤會了,是本少著急了,師爺說的對,這本就學子們的權利,申訴是正常的,隻是本少太擔心麻煩了縣令大人。”


    “在這裏,是本少說錯了話,本少向師爺賠罪,不要和我計較。”


    劉師爺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以他的身份實力,能夠讓魏雲服軟到這步,已經是極限了。


    這也是他維護蘇祁安最後能做的。


    劉師爺的話很明顯,葉重也不傻,當即將話接過,說道。


    “師爺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申訴,說什麽也要替蘇兄討還一個公道,在這裏感謝師爺,我們不打擾師爺你了,我們去了。”


    說完,葉重和秦淮看都沒看魏雲一眼,當即帶著蘇祁安離去。


    宋文也識趣,沒有阻攔,放任蘇祁安等人離去。


    宋文偏過頭,看著魏雲,輕聲道,“雲哥,看來這事有點棘手啊,以葉重的性子,鐵定會不遺餘力的申訴,那我們?”


    魏雲搖搖頭,隱晦道,“無妨,隨他們去吧,申訴可沒那麽簡單,即便蘇祁安背後站著的是方敬之,那又怎樣,即便申訴成功,五十名的名額也滿了,怎樣都改變不了結果。”


    “沒什麽操心的,我們走。”


    有了魏雲這番話,宋文緊張的內心舒緩,他點點頭,隨即快步跟隨魏雲離去。


    而站在台上的劉師爺,看著魏雲、宋文離去,臉上有著些許的冷笑,目光中都是有著看待白癡的神色。


    如果魏雲能夠老老實實的不動蘇祁安,或許也沒這事,可惜啊,非得甩一些小聰明。


    不得不說,魏震堂腦子也是糊塗,為了保自己的侄子,去搞蘇祁安。


    如果蘇祁安背後隻有方敬之撐腰,搞了就搞了,但蘇祁安的背後,站的可不隻是一位嶺北縣令。


    劉師爺永遠都忘不了,當夜蘇祁安和謝侯兵推後,謝侯的那句評價。


    “此子,倘若乘風起,定會扶搖直上九萬裏。”


    對付這種潛力新星,隻能說魏家的腦門夾了。


    劉師爺迴過神,搖了搖頭,轉身朝著縣衙走去,今天這事,還得詳細整理出來,匯報還未歸來的方敬之和謝侯。


    這事很有可能會捅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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