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若和白宸說話的功夫裏,永怡公主站在一旁就好像真的是一個木偶人。


    容若心裏莫名充滿了一絲悲涼,她本是身份高貴,天之嬌女,不過喜歡錯了一個人,就落到這個地步,還差點淪落匪窯,如果她清醒了捫心自問,為了一個完全不把自己當迴事的人,到底值不值當。


    不管如何,愛人之前需自愛。


    “那你呢?你把她弄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開始以救世主自居了?”容若嗤之以鼻道。


    白宸攤攤手:“本殿可沒有這麽覺得,不過她路遠迢迢誠心從大昭京城而來,本殿要不是收下這份情誼,豈不是真辜負了她。”


    說到底,白宸覺得永怡公主就是活該。


    “你不知道,本殿為了把她訓練成你的樣子,花了多少工夫。”說罷,搖搖頭,感慨一句:“假的到底是假的,又怎麽能形容出你半分姿態。”


    容若皺眉道:“人之所以為人,概因與眾不同之處,四皇子這樣以人為試煉材料,就不怕因果循環,將來也有落到別人手上的一天。”


    白宸黑眸幽邃,好像冒著森森寒氣的幽潭:“如果是別人在本殿麵前說這話,你猜能不能活過今晚……”


    容若對上他幽幽暗光湧動的眸子,身體一顫,就見白宸嘴角晚上一勾:“不過是你的話,本殿可以饒你一次,但下次可不許了。”


    “夜深了,今天就聊到此處。”白宸拍手,女暗衛端了一碗茶進來。


    容若從茶氣中聞到了怪異的問道,白宸臉上帶著近乎寵溺的溫柔笑意:“乖乖喝了,你會很舒服。”


    容若臉色冷肅,帶著明顯的抗拒。


    “你知道的,你要是不喝,本殿絕不會離開,難道你是用這種方法留本殿過夜……”


    容若咬牙:“我喝!”


    誰叫她身在虎穴,這種程度的抗爭似乎毫無意義,隻要一個女暗衛動手,就能輕易的把她控製住。


    喝了茶之後,眼看著白宸要把永怡公主帶走,容若出口道:“留下她,我不放心她跟你走。”


    白宸偏眸淡掃永怡一眼,她始終是木偶般杵著,像是沒有一點知覺,半晌頷首道:“既然小若向本殿難道提出一個條件,本殿自然要滿足。”


    容若看著白宸爽快的離開,似乎頗有幾分愉悅的樣子,心裏有些糊塗,他不是該著急會不會被西涼皇後發現嗎?


    白宸就不怕西涼惱火了,和大昭聯合起來先向北狄開火。


    還是如他所說般,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容若把腦海中煩亂的東西都揮開,對著永怡公主招招手:“過來。”


    永怡眼珠子僵硬的移動,看著容若卻沒有動。


    容若歎口氣,再做了個手勢:“坐旁邊。”


    永怡公主遲緩的接受命令,終於跨出一步,在容若旁邊的椅子旁直直坐下去。


    容若把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越把脈眉頭皺的越緊。


    她根本就診不出,白宸用的何種藥物來控製永怡。


    這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女暗衛給容若送了同樣的茶讓她喝,容若沒有說一句話一口灌下,她發現了,這個茶水是白宸交代的,意味著她必須要喝,否則女暗衛還會有別的手段。


    直到喝了三天,到初四那天,西涼護衛軍的搜索看來不順利,因為根本沒有半點發現容若的征兆。


    容若坐在窗邊,旁邊永怡公主直挺挺的站著,像是看著窗外的風景,實際上眼睛裏空洞洞的。


    風聲裏還有河水拍岸的聲音,已經流轉的沙沙聲音。


    這三天裏,容若發現腦子越來越沉重,有時候她想要想點什麽東西,就開始一抽一抽發疼,使得她不願意想太多,來緩解這種疼痛。


    今天更加厲害,因為她怎麽也想不起當年容府那些事,還有前世……似乎記憶越來越遠,倒仿佛隔的不是空間,而是千萬年。


    “我怎麽了?”容若扶著額頭,嘴裏輕輕說道。


    除了風吹樹動,沒人迴答她,永怡公主依舊呆愣愣的站著,像是擺在庭院的一個晾衣架。


    門被突然推開,容若不用看也能從腳步聲聽出是白宸。


    “告訴你一件好消息。”白宸伸手從旁邊取了一件披風給容若從後麵披上,順便靠近過去道:“西涼皇室那邊已經決定,初十那日,舉行你的祭典大禮。”


    “祭典……”容若慢半拍的抬了抬眸子,“怎麽是現在?”


    皇後還沒找到她,為何會做這樣的決定?


    容若覺得自己應該錯過了什麽,可是她隻要用力一想,腦袋又開始分裂一般抽疼,使得她雙手扶住腦袋,不敢再思索什麽。


    “沒事,沒事……”白宸抱住容若,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不要想,順其自然,一切都會好起來。”


    容若有種認知,似乎自己的思維也遲鈍了,她腦中閃過什麽,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眼前一黑,臉龐唰的一片慘白。


    白宸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客氣:“閉上眼睛,放空腦袋,什麽都不要想。”


    容若覺得那些針紮在腦袋裏,好像無數蟲蟻在啃噬,讓她不得不遵照白宸的提示去行動,這樣一來,疼痛果然緩解,漸漸的離她遠去。


    等她徹底擺脫那種痛苦,整個人像是溺水剛從岸上爬起來一般,全身無力虛脫,一身大汗淋漓,口中不停的急喘著氣。


    “我為什麽會這樣?”容若推開白宸,雙手扶著桌子,斜垂著腦袋,視線自下而上轉向白宸。


    白宸彎了彎嘴角,和煦的目光像是春風,可是幽深的暗光又帶著幾分詭譎:“你最近想的太多了,才會如此。”


    容若目光灼灼的,好像雪地裏反透出的雪光,凜冽無比,“你以為我會相信?那碗茶裏放的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我不知道。”


    容若知道那碗茶不簡單,因為竟然連她都察覺不出哪裏不對,就更顯得不對起來!


    如果就是簡簡單單一碗普通的茶,為何慕北辰非要女暗衛盯著她喝下去,還要在喝完之後等待片刻,以防她轉身吐掉。


    “被你發現了啊。”白宸清雅的嗓音滾過笑意,一點也沒有被發現的不快,“現在已是服食的第五日,本殿沒有必要再瞞著你,就告訴你好了。”


    “茶裏加了一味藥,名為洗魂,就是一種可以讓你忘卻前塵往事,重塑記憶。”


    “洗魂連服三日後,就無藥可解,斷藥就失命,必須繼續服食,到了第七天,你從前的所有記憶徹底被洗掉,腦袋裏就和一張白紙沒區別,介時……”


    白宸勾唇一笑:“本殿會給你一份新的記憶。”


    容若眸底泛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瞳孔更是因此狠狠震顫了一下,手指抓著桌麵逐漸用力,以至於指骨發白,她腦袋一個昏沉,用力扶住了,用銳利的眸子掃過去,充滿無法言說的怒氣。


    “我還以為你會提前發現呢,小若。”白宸的聲音裏居然還帶了幾分失望。


    容若咬著牙,嘴裏嚐到一股腥甜:“這就是你說的,我會心甘情願跟著你的自信!”


    白宸微笑道:“本殿做事從來沒有失算過。”


    容若現在足夠厭惡他臉上那種胸有成竹的笑容,她慢慢扶著坐正了身體,抬眸已經恢複平靜,與她相隔隻有一個手掌距離的白宸說道:“白宸,我想不通,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


    “你不喜歡永怡公主那般對你用權,可你又用這樣的手段在別人身上,對你來說,得到了什麽?”


    “你已經是高貴,無人可比的北狄四皇子,你手握生殺大權,我一個小女子其實並沒有那樣重要不是嗎?”


    容若勾起一邊嘴角,自諷一笑:“讓你費心如此折騰,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要感激你的青睞,並且為此感恩戴德。”


    白宸伸手,兩指掐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高了頭,看入她那雙漆黑發亮的眼中,雙眸帶著無邊幽暗,裏麵一種暗光波動,“你會明白,你和我天生一對,無人可比。”


    容若掙紮了一下,並不能撼動,隻好轉開視線,冷哼道:“民女低賤,實屬不配。”


    “不,這世上沒有人能比你更高貴,你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白宸用力一帶,讓容若正對著他,頭慢慢往下傾,就在差點貼上容若的臉時,後麵突然傳來一陣東西摔地的聲音。


    白宸偏過身體,就見永怡公主手裏握著茶壺倒水,應該是走動時,撞到了桌子,上麵邊角一個水壺摔碎了。


    倒完水,永怡公主遞出去給容若。


    白宸眸底暗光跳動了一下,開口道:“你是故意的?”


    永怡公主一雙眼睛慢慢的轉過來,對上白宸沒有一點波動,好像沒有感情的木偶。


    白宸看了半晌,忽然一動,拽住了容若的隔壁把他拉扯過來,狠命的咬在她的嘴角,像是啃噬的兇獸般輾轉。


    眼角餘光卻盯著永怡公主那邊,直到確定她確實沒有任何動靜,才慢慢收迴視線,動作放輕了,雙手卻死死鉗製著容若掙紮的身體,以他從未有過的強勢。


    少頃才放開,白宸摸了一把嘴角,手背赫然一片血紅。


    容若得到自由,趴著桌子拚命唿吸,一隻手來迴擦拭嘴巴,似乎染上了什麽髒東西般,叫白宸看了不舒服,撲過去壓住了她的身體,困的她再次無法動彈。


    “還有下次,我會懲罰你,明白嗎?”


    容若看著他嘴角的笑容,眼神陰鬱,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的惡魔,心尖陡然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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