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想到顏尋卿曾經貼著一張別人的臉皮靠她那麽近,容若打從心裏生出一股反胃,差點就嘔吐出來。


    “她在人活著的時候,自頭頂一點點整張皮完好的剝下來,然後經過特殊的藥水處理再風幹,之後加上易容需要的藥物,就做成了世上最真實的臉,誰用了都分不出真假來。”


    容若右手的手指磨搓了一下左手手臂,上麵一層雞皮疙瘩,一想到風豎說的那個什麽剝/皮的場景,聽的心裏瘮得慌。


    “風豎。”慕北辰突然喚了一聲。


    難得見這位小王妃有被嚇到的時候,風豎還準備多說點什麽,隻好打住了看過去。


    “你親自帶人去那座山裏麵探尋一下,顏尋卿他們可能在裏麵留下了線索。”慕北辰冷眸半抬,一張臉一貫的冷漠麵無表情,聲音清冽道。


    風豎愕然:“需要我帶人進去?”暗衛自己就可以啊。


    慕北辰頷首:“嗯,裏麵機關重重,若沒有你前去恐怕不行。”


    風豎搖了搖羽扇,歎口氣起身道:“好吧,下次再遇到,我一定不能讓他們在逃了。”


    彩蝶對著風豎的背影揮了揮爪子:“真可憐啊風豎,不過以後就不用下水了,多往山裏跑跑,山裏空氣清新,挺好的。”


    “王爺。”風豎腳步一頓轉頭:“我想起來,彩蝶在尋找這方麵有很大優勢。”


    彩蝶一愣,怎麽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手指頭往裏一彎:“奴家?”


    風豎氣定神閑的微笑道:“你鼻子好,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彩蝶眨眨眼,剛要嚶嚶,慕北辰大手一揮:“彩蝶以後就跟著你了。”


    彩蝶:“……”


    不要啊,她還沒調戲到段衣,她才不要整天出山入海,弄的灰頭土臉啊啊啊——


    段衣眉頭動了動,忽然鬆了一口氣。


    等彩蝶心不甘情不願,依依不舍的跟著風豎離開後,慕北辰招了招手吩咐了段衣幾句,段衣也一閃離開了此處。


    慕北辰迴頭,正好對上容若一張笑吟吟的麵容,他伸手勾了勾,“過來。”


    容若挪過去坐到他身上,雙手自如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笑眯眯調侃道:“王爺這算不算公報私仇呀。”


    什麽顏尋卿二人的線索,屁!


    別說那山頭已經給炸的不成樣子,恐怕想要找到進去的路線也夠風豎折騰的,更別說裏麵那些機關,容若雖然不是很清楚原主身份,但是大概也琢磨到能開啟山洞的機關,和她有關。


    也就是說,風豎再聰明,絞盡腦汁都沒辦法打開的。


    若是光憑腦子好用,顏尋卿早就開啟機關了,那等得了現在。


    至於彩蝶,雖然看著她是自己栽進去的,但光從慕北辰那麽爽快的應下就知道,他早有此算計。


    說來說去,雖然之前慕北辰不動聲色,可見是記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隨時隨地都能給你黑一把。


    容若不得不感慨,龍生龍鳳生鳳,黑心腸生出來的也是黑心腸,洗不白。


    “原來王爺才是機關算盡,黃雀在後。”容若挑眉道:“是不是早在西北軍營的時候,你就收到了風豎的消息,正好江城讓你來采藥,你就將計就計,那就能使得顏尋卿放鬆警惕,以為你真就落入了她的圈套。”


    “不過我有一點好奇,你既然早就有這個打算,為什麽那麽多天一直沒有行動?”


    容若在這裏都休養了好幾天,而慕北辰早於她來到這裏,那麽顯然關的比她久,這儼然不是慕北辰的行事風格,除非另有隱情。


    “因為暗算是真的。”慕北辰手掌貼附在她腰旁,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眉色不動道:“下懸崖的時候,有人拋開性命行刺,隻為了取我性命。”


    容若心中一驚,不過見他現在沒事,緊跟著放鬆了些,輕笑道:“還有王爺漏算的地方?”


    慕北辰淡然道:“我亦不是神仙,怎能處處盡在掌握。”


    容若揚揚眉頭,帶著一種婉轉風情:“你落入顏尋卿手中是計劃,可是沒想到你真的受了重傷,反而受他們脅迫。”


    慕北辰往後靠著椅背,一臉矜貴清華的模樣,好像那隻放在容若腰間摩挲的手非他的,而他是那麽尊貴不可褻瀆,“我還沒想到,你會來此。”


    容若發現他近來似乎很愛如此,倒和當初自己所認識不近人情的冰山王爺大相徑庭,不過她很喜歡慕北辰因她而生出的變化,那樣說明這段關係當中,並非她一人在唱獨角戲。


    人麵對讓自己輕鬆的,信任的,歡喜的,心悅之人,才會這麽不經意的一點點改變,甚至連自己可能還未意識到時,已經開始親近,開始習慣,開始變化。


    “那到底是誰暗算你的?”容若很在意這點,若是沒抓出人來,會不會還有下次,而下次他能不能安然逃過一劫。


    “很快就知道了。”慕北辰這麽迴答。


    容若想到剛才段衣剛才出去,估計就是去做這個事,也就沒有繼續問,倒是換了話題道:“既然你是給燕將軍采藥,那燕將軍那邊情況到底如何?”


    燕珣中毒容若知道,也是容若當初就想跟著慕北辰來西北的原因之一,隻是當初別說慕北辰是否同意,恐怕皇帝都不會願意。


    京中早在慕北辰帶容若迴靜王府的時候就開始盛傳,靜王對容姓女子視若珍寶,雖然真假他們兩人才知道,不過其他人眼中,顯然容若對於慕北辰來說是很重要的。


    固然,皇帝把容若留在京中,算是暗中對慕北辰的掣肘。


    “我留了墨小墨,短期內不會有問題。”


    容若卻品出這中間話中含義:“燕將軍的毒很麻煩?”


    “江城說那個毒叫風寂,且不是普通風寂,隻因風寂已經很難解,更何況裏麵還添加了其他的毒物。”


    “風寂……”容若垂下長睫,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她是知道這個毒的,因為這毒在古卷中就有記載,且是很久遠之前的毒。


    而且風寂有個最關鍵的特點,除非製毒的那人做出解藥,否則無人能解。


    墨小墨的醫術傳承自藥王穀,天下最正統的醫學之地,雖然他年紀尚小,可能和常年在穀中有關不通人情世故,但是醫術這方麵,墨小墨卻強過了天下很多人。


    有些就算是一輩子紮根在醫書堆裏,說不定都不如墨小墨醫術高超,因為這本是講究天賦的,更何況藥王穀有著天下醫者都羨慕的藏書。


    可以說,墨小墨的起點,就已經是很多人能達到的終點。


    “你知道。”慕北辰以手臨摹容若的眉骨,語氣清冽,像是雪後青鬆,帶著一點清寒。


    容若點頭:“嗯,我曾經在一本醫書上看過,風寂難解,不止是因為古方已經難覓蹤跡,最主要的一點,它必須由製毒的人來解。”


    慕北辰看著她:“無解。”


    容若無奈道:“不錯,其實這是失傳的方子,不知道北狄人是從哪裏得來的,要不是我曾經在古……古書上看過,都不知道真的存在。”


    這麽說起來,能夠這麽輕易就辨認出毒的來源,其實江城也比自己想象的有見識,果然山外有山,不能輕易小噓任何人。


    然後北狄人就是弄出來了,還費盡心機下在了燕珣身上,又怎麽可能輕易給他解毒。


    慕北辰垂下眼睛,一邊讓光線照著,一邊暗沉,像是明滅不定的兩種光在臉上交叉,以至於讓眉間都落了一層黯淡的灰色。


    “等我們迴去看看燕將軍再說。”容若知道慕北辰看著冰冷,實際上是一個重情的人,要不然不會為了雲漫夫人幾年養育之恩,之後把慕原澈看的比自己還重。


    就算是單因著燕迴的關係,慕北辰都會拚了命救迴燕珣,否則他假裝進入顏尋卿圈套的辦法無數個,怎麽就選了最危險的那個。


    所以,就算沒有顏尋卿那樁事,容若相信,慕北辰也會願意親自替燕珣采藥。


    兩人在竹屋待了半天,暗衛把竹屋翻了一遍,顏尋卿很小心,留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可以從上麵能查找到顏尋卿的線索。


    容若感歎,狡兔三窟,莫不是顏尋卿這麽狡猾,難怪在兩國之內如此遊刃有餘。


    從竹屋出來,容若問慕北辰道:“江城還沒有消息?”


    當時慕北辰下懸崖,江城後下,原本打算他就下一半,那裏有個僅供一人能站的小平台,他隻要站在那裏指導慕北辰怎麽采藥即可。


    可是沒想到慕北辰才下去就發生驚變,有人自後邊突然發動攻擊,另有人配合下毒。


    懸崖下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踩塌,加上空間有限,使得暗衛根本沒來得及發揮,這一下來的突然,慕北辰為了保全性命隻好避開暗劍,卻避不過毒,所以中毒摔下,受了重傷。


    也幸虧有兩個暗衛拚死相護,使得他落到下麵時留了一條命,不過暗衛卻因此丟了命,才叫慕北辰昏迷時叫顏尋卿兩人撿到。


    想起那兩個年輕的生命,暗衛常年蒙麵,容若都不一定見過他們的臉,可還是覺得很為此難過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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