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慕原澈覺得慎王笑起來怪怪的,讓他起雞皮疙瘩。


    退到慕北辰邊上,對著他使了個眼色——慎王是不是嚇傻了?


    慕北辰眉眼半斂,深邃的眸子微光波動,對著慕原澈緩緩搖頭,讓他安靜等著看。


    “啊——”皇帝痛的不行,忍不住從嘴裏喊出來,隨後人從椅子上摔下來,蜷縮成一團。


    隻是皇帝掙紮的太厲害,就是文太醫和劉恁兩個人聯合起來也製不住,不一會兒,龍袍滾在地上,沾了一圈的泥土。


    能讓從來就說一不二,睥睨天下的皇帝變成這樣,可見這個毒藥的厲害。


    慕原澈看不過去,到底皇帝對他也算縱容疼愛,他見皇帝這樣,心裏有些難過,跨步上去抓住皇帝一條胳膊:“父皇,父皇你怎麽樣……文太醫,快點想辦法啊。”


    文太醫急的團團轉,他能有什麽辦法,剛才在按住皇帝的時候已經診過脈了,根本看不出是什麽毒啊!


    “不用浪費時間了,這個毒你們解不了,不過……”慎王抬起手擊了一掌,像是胸有成竹道:“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端王看他這樣,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之後聽到整齊的步伐聲時,終於發現哪裏不對勁了。


    過了那麽久,為什麽侍衛都沒有過來!


    等看到門口出現的一隊人,端王驚唿出聲:“紅武衛?!”


    腦子裏快速旋轉,紅武衛原本有五萬人,平時就駐紮在離京最近的一處山坳裏,算是京城最後一道屏障。


    去年除夕夜發生血案後,參將張尋禮謀反叛逆被誅,而原本的五萬人損失了五千多,現在隻剩下四萬多,一直沒有增派人手。這些算是皇帝的親兵,也是他握在手裏的一張牌。


    可是,現在紅武衛沒有皇帝的調令就出現了不說,看樣子還是聽從慕靖宇的命令?


    別人還沒想通紅武衛為何出現,慎王抬手往前一揮:“所有人都控製起來,沒有本王的命令,連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進去!”


    皇帝在疼痛間隙,顫巍巍的抬起頭,汗水從額頭劃下進入眼中,讓他眼睛有些模糊,他的眼中同樣是不可置信,這是紅武衛啊,守將是他的心腹譚元謀。


    怎麽可能……


    “父皇好像很驚訝?”慎王挺著胸膛,比任何時候都自信,慢慢走過來,俯視著如今狼狽的皇帝,感受突然轉換過來的差別,笑笑道:“也許父皇應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麽這麽……不、得、人、心!”


    紅武衛一身紅色盔甲,長槍在手,威武颯颯,全身散發出軍人的冷銳鋒芒,長槍所指,每個人都不敢大意。


    房間內,氣勢翻湧,一觸即發。


    慕北辰半垂眼眸,好似前麵對著自己的長槍不存在,青色袍角翩然,像是青雲浮動,身姿清雋,風華無雙。


    慎王不滿於慕北辰到了現在還裝出這幅鎮定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拍碎了那張臉,看看他是不是還會不驚不動,可是一想到現在重要的事,到底忍了下來。


    等他奪了天下之後,到時候,一個慕北辰又算得了什麽!


    皇帝看著慎王一步步走來,高高在上的看向自己,從未有過的憋屈和屈辱,好似因此連肚腹處的疼痛都麻木了許多,再想到紅武衛背叛了自己,皇帝一口血直接噴出來。


    眼裏暗潮一浪一浪的撲過來,皇帝硬生生忍下,口中全是血腥氣,刺激的他雙眼發紅。此刻恨不得把慕靖宇抽筋剝皮,淩遲處死。


    可是,皇帝拽著拳頭,手背青筋直爆,到底是善於隱忍的人,壓住了那抹憤怒,“逆子,你到底想幹什麽?”


    慎王輕哂:“兒臣想做什麽,到了這個地步,父皇還會不知道?”


    “父皇不要裝傻浪費時間了。”


    “哦,對了,兒臣忘了告訴父皇,前殿的滿朝文武還等著父皇的退位詔書呢。”


    皇帝一顆心驟然下沉。


    果然,慕涼呈既然敢現在站出來,怎麽可能會忽略前殿,想必現在白龍山上上下下,都換成來了他的人。


    似乎看出了皇帝眼中的神色,慎王自信的一笑道:“父皇既然都猜到了,還請配合一下兒臣的好,不然拖下去對您的身體可沒有好處,您覺得呢?”


    皇帝閉了閉眼睛,這口氣他咽不下。


    “你……休想!”


    慎王笑容變冷,一跨步半蹲下來,手肘擱在膝蓋上,傾身過去,臉龐上的肉扯了扯,眼中全是陰狠:“那就別怪兒臣不留情麵!”


    ……


    白龍山承德殿的變故外麵的人不知,而天牢裏麵,始終是陰森森的,不見陽光,充滿腐爛和腥臭的味道。


    自從第一晚差點出事之後,刑部又加強了看守,輪班的守衛增加一倍。


    隨著夏天來臨,天氣一天天變的炎熱,這個時候正午時分,日頭遙遙掛在正當空,像是一個火爐,照過的地方,全帶上一層滾燙。


    天牢門口,換班的人早該來了,但過了一炷香還沒到。


    “怎麽迴事?那幫小子莫不是喝醉了,都這個時辰了還沒過來。”


    “嘁,你還想著喝酒,想得美,不怕丟了性命早說。”


    “今天可是太後壽誕,普天同慶不是。”


    “滾你娘的,有本事你去白龍山同慶。”


    “這……我要是能輪上還用你說,就是當那駝東西的老牛,也肯定哞哞的巴巴趕過去了啊。”


    “哈哈哈,你小子特麽就這點出息!”


    換班的時候心情鬆懈,又久等人不來,開始吹起牛來,沒一會兒,一隊人走過來。


    “嘿,來了嘿,總算可以休息了。”


    “嗯?等一下……好像不對勁啊。”


    說話的人捅了捅旁邊一個手臂,“你瞧這個陣仗,是李大頭他們嘛?”


    隨著人影走近,大家也發現了不對,頃刻間全都站直了。


    牢房內走廊陰暗陰森,走在前麵的人步伐輕快,使得披在身上的披風往後飛揚起來,裙角翩然,步步生蓮。


    一路經過,留下了淡淡的暗香。


    就算外麵陽光再烈,天牢裏依舊昏暗,斑駁的陽光從牢房內最上麵小小的天窗探入,照在地上讓木頭隔離出遠近相同的格子,就好似連陽光也被囚禁起來。


    穿著粉色繡花鞋的腳一點點踏過,壓住了殘留的陽光,將之踩的明明滅滅,直到停在某個牢門前麵,倏然止步。


    牢房裏,容若聽到動靜抬起頭,原本以為是晁震又來了,可當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門被打開,粉色繡花鞋步入,其他人都守在外邊重新鎖上門。


    “容姑娘,上次宮宴一別,沒想到再見會是在此地。”粉色的繡花鞋停在容若三步開外,近到就算光線暗淡,容若依舊能看到上麵鴛鴦繡樣,還有上麵一顆碩大的明珠。


    容若挑了挑眉頭,心中哂笑,興許不是光線變好了,而是明珠實在太大,熠熠生輝,照的周邊也清晰不少。


    牢房裏沒有坐的地方,來人就這麽站著,看著容若的目光放在自己鞋上,不禁笑道:“看來容姑娘對本妃的鞋子很感興趣。”


    “那倒不是,看上了你鞋子上的明珠,看著值不少錢。”容若坦然的說著,抬頭對上來人一張清秀的臉,眉眼溫婉,藏著一股書卷氣。


    陸思茗搖頭道:“容姑娘快人快語,還和初見一般。”


    容若點了點頭:“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怎麽?靜王府裏應該不缺金銀玉石才對。”陸思茗好似對之前的問題很感興趣。


    容若坐著,仰頭看陸思茗,聞言好像很困惑的用手揉著額頭:“慎王妃應該聽說我被休了啊,現在說這個話難道是專門來挖苦我的嗎?”


    陸思茗一愣,歎口氣道:“抱歉,本妃不是這個意思。”


    容若聳了聳肩,“沒事,反正不是慎王妃也會是別人。”京中多的是等著她笑話的人。


    不過大概對於這件事,他們更多說的話一定會是——早知道靜王就是玩玩而已,怎麽可能真的娶這麽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子當王妃。


    “你真就這麽看得開?”


    “不然呢?”


    陸思茗被噎住了,是啊,不然呢,大吵大鬧,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要知道那個人是靜王啊。


    京城中人哪個不知道,靜王慕北辰冷心冷情,在他麵前,眼淚是最沒用的。


    “從前大家雖然不說,可是本妃知道很多名門閨秀都心係靜王,隻是他這個人性子太冷了,又身份高貴,哪裏那麽好親近的。”


    陸思茗長睫往下,眼簾半遮:“你是靜王帶迴來的,也是能入住靜王府唯一的一個女子,所以大家才會對你有那麽大的敵意。”


    “說起來,也不過是羨慕罷了。”


    容若支手撐額,半晌挑起嘴角道:“那慎王妃你呢?”


    “我?”陸思茗似是不懂。


    容若一笑,眸色清透,仿若真就隨便一問:“慎王妃不是說京中大多女子心係靜王,那麽慎王妃你呢,是不是也心係他,然後對我懷有敵意或者羨慕嫉妒恨。”


    陸思茗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容姑娘你這個話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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