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章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了個清楚,聽完之後,他就覺得腦門子一抽一抽的疼。


    先不問西涼公主發的哪門子瘋,關鍵靜王家的祖宗怎麽突然就冒出來了,還和福善公主撞了個正著,加上永怡公主還躥在裏麵,謝之章覺得沒有一個是好得罪的,他這個順天府尹幹的容易麽。


    “鳳護衛,白虎傷人的事情還是需要迴順天府詳細做個筆錄,再則關於白虎的死……”謝之章原本聽說西涼人居然帶著兇獸在街市鬧事,心中就不滿,這些個西涼人在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就算了,居然跑大昭來,不是明顯不給大昭國麵子麽,隻是白虎是西涼公主的,勢必會找大昭皇出麵。


    對於死幾個百姓,西涼公主壓根不放在眼裏,更何況現在還沒到死人的地步。若說兇獸自己突然發狂,難道還能和一個動物計較,再說這畜生最後還讓人打死的,到最後說不定大昭皇還要安撫西涼公主一下。


    所以,謝之章讓鳳梧跟他去一趟順天府把事情說個清楚,然後報到皇帝那裏,大家都好心中有數。


    “可以。”鳳梧認為與其在茶棚看兩個公主鬥雞眼,還不如去順天府喝杯茶。


    謝之章已經叫人通知過去,使館那邊和宮裏都會派人來把兩位公主請迴去,這一場鬧劇到這裏應該差不多停歇。


    “裏麵……”謝之章最後看向後麵禁閉門戶的店鋪,剛才手下隻說被咬斷手臂的傷者給抬進去了,這會兒大夫正在治病,卻不清楚看病的是誰。


    鳳梧得意的揚揚眉,“斷了個胳膊,我們家姑娘正在接臂。”


    這麽輕飄飄的說出來,好像問中午吃什麽。


    謝之章乍聽沒覺得如何,“哦,這樣啊,那我們先迴順天府……”


    等等!


    他剛才聽到什麽了?


    “接臂?”是他理解的那個?


    “也就把斷掉的接起來而已,謝大人很吃驚?”鳳梧那口氣,不知情的都覺得是謝之章大驚小怪了。


    謝之章:“……”


    要知道一截斷臂接起來不是切了蘿卜用漿糊粘起來那麽簡單,人體複雜在於脈絡精血,重點不是接,而是活,接的也不是手臂,而是骨骼經脈,這裏麵的東西太過於細致,就算普通人都知道難度多大,現在就叫鳳梧這麽輕鬆的說,跟切蘿卜那麽簡單?


    謝之章大概也聽過容若一些事跡,猶記得除夕血案最後還是容若的解藥給化解的,對這位容姑娘生了一些單純的欽慕之意,本還想去看看,可是想想這種程度的治療肯定需要非常精心凝神,故而轉頭派了一些人守住門口,不叫任何人打擾。


    鳳梧用手指撥過眉骨,心中嘖一聲,這個謝大人還是挺有眼力見的,難怪能坐穩順天府這一職。


    吩咐好了事情,兩人剛要離開,久不言的福善公主忽然出口,“慢著。”


    她站起來,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看著鳳梧,眼神閃爍,抿唇道:“你是靜王府的人?”


    鳳梧狹長的眼睛眯起來,在他眼裏女人分為兩種,惹得起的和惹不起的,偏生容若和彩蝶都屬於後者,而這個福善公主不在這個分類裏,因為他看不上。


    作為一個女人福善公主實在稱不上賢良淑德,優雅大度,而對於一個公主來說,她又完全有失風度,毫無半點公主修養,放了平時還好,尤其剛才福善公主的白虎傷了那麽多人,福善公主還振振有詞替自己辯駁的嘴臉,鳳梧覺得即使長的再好看,內心醜陋已經無法遮蓋了。


    所以,鳳梧隻是抱臂挑了一下眉頭,並不說話。


    “那……那個……”福善公主居然還扭捏起來,看的其他人都莫名。


    “你是眼睛抽了還是嘴巴抽了?”永怡公主站在她對麵,對她看的格外清楚,見福善公主的樣子,皺眉道。


    謝之章抬了抬眸子,目光在福善公主和鳳梧身上轉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麽,雙手攏在袖筒裏往後退了一步,那垂目半斂的樣子,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懂。


    福善公主本來還在醞釀情緒,被永怡這麽一打岔,臉黑了下來,“靜王最近可好些了?”


    鳳梧眨眨眼,王爺挺好的啊,兩天前比他們早一步迴京城嘛,生龍活虎的。


    誒,不對。


    “我們家王爺好不好,跟你有什麽關係?”


    鳳梧這種直男式的反問句,讓福善公主的麵頃刻間僵硬了,那不過一個普通馬車而已,她怎麽知道居然是靜王府的,趕馬車的還是靜王身邊的貼身護衛!


    福善公主麵色變了變,還是能穩得住性子,“聽聞靜王重傷迴府,昨日送了拜帖去過,可惜無緣得見……”


    謝之章的眼皮撥了一下,隨著太後壽誕的日子越來越近,京城到處自然風聲鶴唳,比平常任何時刻都管的嚴格,城門口也關了兩個,一律由東而入,由北而出,方便搜查。


    別說那些形跡可疑打算渾水摸魚的,就是大街上乞丐都清理了一批,現在的京城比任何時候都幹淨,整潔,安全。


    作為順天府府尹的謝之章,和鄭智協同負責京中安全事宜,所以這會兒街市混亂他們兩人來的也算快。


    因此謝之章知道京城內發生的大大小小所有事,特別叫人重點關注過使館那頭,以防別國的趁機做點什麽,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人盯梢。他也是昨天晚上就聽說,西涼那邊到了這裏的第一個事情,連皇宮都來不及進,居然就把帖子送到靜王府。


    京城靜王,龍章鳳姿,風華絕世,無人不知,可同時也知道他冷心冷情,不好接近,沒人會找死。


    隻是沒想到,連西涼公主都不例外。


    鳳梧沒有謝之章想的多,這會兒就覺得這個福善公主不止人狠,話還多,“都說重病了,怎麽見?”


    福善公主:“……”她再也沒預料到,作為金枝玉葉居然在一個護衛手裏幾次三番栽倒了。


    福善公主認定,鳳梧是故意的。


    “撲哧——”永怡公主同為女人,怎麽會看不出福善公主那點心思,尤其提起靜王時麵色可疑的緋紅起來,本是驕縱的眉色間居然露出一抹嬌羞,“辰皇兄你就別肖想了,難道你們西涼沒男人了嗎,我們大昭的男兒可不敢要一個當街放兇獸傷人的女子。”


    福善公主本來就叫鳳梧弄的沒臉下,這會兒永怡公主再放到明麵上說,眼中多了一點嫉恨,咬著壓根道:“本公主的婚事,不勞永怡公主操心!”


    永怡公主用手扇扇風,說著風涼話,“哎喲,有些人啊,就是給臉不要臉,辰皇兄都說不見了,還非要拖著人家的護衛問長問短,以為這樣就能叫人忘了,剛才還想要人家的命呢。這個變臉快的,都快趕得上蜀地的戲法。”


    福善公主聽的臉色全都黑下來,多在這裏站一刻就覺得丟臉,她怎麽會忘記剛才的事情,隻是沒人提及,也沒人敢提,故而當做不知,誰知道有永怡這個變數,到處拆台,一點也不顧及兩國邦交。


    “請轉告一句話給靜王,待他傷勢好些,福善改日登門拜訪。”福善公主留下這句話,這迴連白虎屍體也顧不得了,帶著手下們離開了這裏。


    永怡公主叉著腰對著福善的背影吐了吐舌頭,“西涼的風真大。”


    別說鳳梧,就是謝之章都讓永怡莫名其妙的話弄的摸不著頭腦,“公主怎麽知道的?”


    永怡挑起眼簾,笑的頗為放肆,“要不然能把臉皮吹的那麽厚?”


    謝之章:“……”


    鳳梧:“……”


    另一頭,福善公主走了幾步,等到離開大家的視線,她站在轉角處,忽然停下腳步迴過身來,看著仍舊禁閉的店鋪大門,“辛奴,你剛才聽到沒有?”


    辛奴長的粗獷,可是心思卻細膩,他見福善公主的目光所到處,立馬一個激靈,“公主是說那個女子?”


    因為一場變故,這會兒有幾家店鋪也是關門的,怕那個兇獸再跑出來,皇家公主他們可惹不起,就算是西涼的,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應對,所以還不如關上門來避災實在。


    故而這裏沒人,福善站的是店鋪靠邊的廊下,屋簷投射的陰影落在她臉上,使得她的眼中落入一層晦暗,“那個護衛說……”


    我們家姑娘幾個字,福善公主不會聽錯,作為靜王府還是靜王身邊的貼身護衛說出這句話,就代表了那個女子也是靜王府的人。可是眾所周知,靜王府除卻靜王一人之外,連一個侍妾都沒有,而如果是他的妹妹,就不可能稱唿姑娘而是公主。


    “公主,卑職想起一件事情。”辛奴到了大昭後自然也是打聽過一些京中的事,特別知道福善公主對於靜王的執著,故而多少往這個方向查探了一下,“去年中秋過後,靜王帶迴來一個女子,說是他的未婚妻。”


    福善公主驚訝過後,眉頭狠狠擰在一起,“這件事,你怎麽沒跟本公主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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