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過去,容若睡足了全部精力就迴來了,正坐在桌子前吃著苗族特色的早食。


    期間糖丸溜過來一迴,說是待會兒她師父會派人帶容若去聖湖那邊查看,她想讓容若找個機會偷偷帶她一起去。


    容若想起那小妮子偷偷摸摸的樣子,不禁失笑,霽月不是讓她在神堂抄書,怎麽還整日裏能跑來跑去,想來不是霽月有心放她一馬,就是五毒中的人叫她那副無辜純潔的模樣給欺騙了。


    “小嫂嫂,你還在吃東西啊,二……鄭老爺呢?”楚風晃過來,看到容若一人,這麽問道。


    昨日五毒的人把慕北辰一行帶過來時,著實把楚風給嚇死了,別人看不出來是因為不認識,可楚風跟慕北辰多熟悉啊,單單一個眼神,就認出來這人是誰。


    更加因為心裏發虛,嚇的楚風兩眼一翻,差點就暈過去,不過讓彩蝶劍一挑,沒法裝了,隻好笑的非常狗腿的過去討好賠罪。


    楚風掀起衣袍坐到容若對麵,嘖嘖兩聲道:“我以前當他沒心,沒想到他能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不過陰差陽錯,倒是得了好處。”知道慕北辰吃了鱷魚膽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楚風嘖嘖稱奇不已,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處,他怎麽撈不著。


    想想楚風自從來了**遭遇的,再迴頭瞧瞧人慕北辰,老天爺,這待遇差別是不是有點大,難道他不配?


    容若扔給他一塊鍋盔大餅,斜著眼道:“吃還堵不住你的嘴。”站起來抖了抖衣服,走之前,上下打量楚風,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楚風咬了一口餅,再喝一口左手的胡辣湯,注意到容若關注的目光,揚眉喜滋滋的道:“怎麽樣,我這身衣服是不是有點帥,沒辦法,人長的好,穿什麽都逃不開玉樹臨風幾個字。”


    容若眼皮往上一撩,看著楚風頭上,“衣服胡裏花哨就算了,你頭上整個銀角牛算什麽迴事?”準備和銀角大王相媲美?


    楚風口裏的湯不鮮了,“這個苗疆服飾特色,小嫂嫂你是沒看到外麵那些人的穿著吧。”


    容若認真的點點頭:“我看到了,不過為什麽你頭上要按個牛角。”


    楚風撅倒。


    容若袖子一彈,轉身離開房間,完全不管身後楚風的臉有多黑,一大早懟了人後,心情表示很愉快。


    苗疆族愛好銀飾,就是腰帶都以銀打造成蛇頭蜘蛛等各種形狀,楚風之前來都是被當做囚犯的沒得選擇,這迴把他放出來他自然要挑的,然後他一眼看上了苗疆人頭上的裝飾物。


    本來楚風覺得這兩對彎角套在頭上非常的威武形狀,顯得男兒霸氣,可是給容若這麽一說,他的頭怎麽有點沉呢。


    ……


    撇開楚風那頭,容若出來後,一直穿越過那片平坦的草地,來到後麵山丘之上。


    **多林多山,站在山丘上往外看,看不盡的翠木綠濤,還有山勢起伏,遊走驚龍。


    隻是上麵已經站著一個人,青色袍子,挽著晨風衣角翩然,早起的陽光輕淡像是一張金色的錫箔紙,照在那頭墨發上麵,整個人清雋雅致,出塵脫俗,連接著遠處天邊,成了靜態的壁畫。


    不過,當他轉過頭來,對上那雙幽怨沉靜的眸子,就會帶出無窮的氣勢,如觀山攬海,叫人自心底陡然生出一種敬仰畏懼。


    容若眉頭微微挑起,美人在骨不在皮,不是說的這男人麽,就算換了張普通的麵容,可是骨子裏的氣質猶在,整個人就很難隱沒在人海裏麵。


    不過……


    青色本該讓人覺得從容溫雅,在他身上,反而壓過了那抹青,成就獨屬於他的絕無僅有的風華。


    容若走過去,眼眸略為放低,看到地上拜了不少小石子,看著好似孩童玩鬧過後胡亂扔在那裏,但是仔細看的話,卻又發現極有規律。


    “你這個……擺的陣法?”容若從前不識陣法,在烏衣教還吃過虧,雖然現在也不懂,可到底見到過,尤其是慕北辰從什刹島夜探後,曾經畫過幾筆,所以她能第一眼認出來,“你還沒有放棄什刹島。”


    什刹島在木嘽嘽口中是一個充滿了神奇色彩的故事,但是慕北辰自從發現上麵布滿了陣法才導致附近的**人難以入島後,他就對此充滿興趣。


    可是別說他對陣法的認知很淺薄,現在世上能夠在陣法這方麵有如此深造詣的怕不出一隻手的數量。


    慕北辰右手微抬,隨著廣袖輕晃,地上的小石頭全都被打亂,“隨便看看。”


    容若幹脆就在慕北辰身邊坐下來,手抵著膝蓋上,看向前方,“若是歐陽騫在,或許還能幫你研究一番。”她所認識的人裏麵,歐陽騫算是對陣法最有研究的一個,畢竟破了五色潭。


    “咦?如果烏衣教會擺五色潭,說明**人會陣法,那怎麽沒看出什刹島外圍是擺了障眼法的呢。”容若搞不懂。


    慕北辰眼皮一落,淡淡道:“不一樣。什刹島以天然地理位置為陣法,非對陣法有深厚造詣的人一般看出來。”


    容若仰起頭,陽光落進眼睛裏使得她眯起來,拉成長長的一條線,雖然沒說話,可是臉上表情寫了,比起**人你更加不懂,連你都看出來了!


    “因為我聽過。”慕北辰自然是看懂了容若的神色。


    容若凝眉,聽過是什麽意思?


    “方趁疏。”慕北辰負手而立,身長玉立,如芝蘭玉樹,他表情淡漠,始終如一,聲音清潤好似泉水,又仿佛冬日初雪簌簌而落,“他說過靈蘭西州的故事,我們曾經探討過幾次,後來他想過,應該是陣法。”


    容若托著下巴,皺眉道:“陣法?”


    慕北辰頷首:“不錯,不過非獨獨人力所布,而是源自於天然的地理條件,而那位女子,該是合理利用並且改良,所以導致誤入的人容易迷失方向。”


    這麽說也有道理,比起玄幻神鬼來,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一些很難解釋的奇怪自然現象。


    可是……


    “你怎麽確定?”


    慕北辰眸色漸深,讓太陽染了一點燙金色,“因為隻有他活著離開了靈蘭西州。”


    要不是那位女子有心放他離開,為什麽方趁疏有驚無險,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走出的靈蘭西州。


    容若對那個傳說中的女子越發好奇,手指頭敲打著膝蓋道:“你說,那個天心,真的是老頭兒和那犴族族長遇到的紅衣女子嗎?”


    從來**尋找東西,並且把‘撥浪鼓’放在那犴族保管,到出現在靈蘭西州,還拜托方趁疏帶走一位嬰兒……


    可是不管老頭兒還是那犴族塔滿長老描述中,紅衣女子的天心好似一團火,能夠溫暖身邊任何一個人,她善良溫柔的不像真實,隻能在傳言中活著的仙子。


    到了靈蘭西州,白衣天心絕望哀傷,一曲哀歌葬別自己,孤獨的,淒絕的,對人世充滿了憎恨,把最後的一點點光明全放在了手中的嬰兒身上,最後在漫天狂沙中,如同每一顆沙子不知何時會沉淪一樣,把自己葬身其中。


    “那個時候……三國的軍隊為什麽要追殺她?”要是一個人,她經曆了什麽,擔負著什麽,這裏麵,又藏了什麽秘密。


    這個問題,慕北辰也迴答不了容若。


    本來容若想著或許迴去後問問方趁疏老頭兒,可如今看來,他自己怎麽走出來的還莫名其妙呢,能指望什麽。


    相對於慕北辰對什刹島的關注,她更加頭疼萬一霽月發現她根本不是藥王穀弟子,又怎麽解釋流雲針法的來曆。


    “容若,你跟我說你是藥聖的徒弟,住在空山縹緲峰。”慕北辰果然不會放過這點,此刻看著她,麵無表情,才更顯得眉峰冷厲,眼若含著刀風,能一刀刀把人剮成肉片。


    容若暗中罵了一聲楚風這個多嘴的,不用問,肯定是他藏不住話,告訴給慕北辰的,幹笑兩聲,“那什麽,藥聖,藥王不是差一個字嘛?”


    慕北辰偏過頭來,以站著的姿勢俯視她,恰好太陽移動,他的影子落在容若身上,把她整個人給蓋住了,容若無端感覺飛來一股涼氣,從腳底生根。


    “一個字?”慕北辰薄唇一掀,帶出幾分慣有的嘲弄。


    容若抿抿唇:“藥王穀穀主叫墨語,你知道了吧。”


    慕北辰看著她,眼眸極致深邃,黑的曠古無邊,“但不是你師父。”


    這麽肯定的話吐出來,容若張張嘴,聳肩道:“我也沒說啊。”嘴上說的硬氣,到底心裏發虛,她不過沒反駁,故意叫別人誤會。


    慕北辰移動了一下腳步,容若一個頭頃刻間暴露在陽光下,刹那陽光直射,太過刺眼,容若不得不眯起眼來,就聽得頭上男人的聲音落下來,像是雨點一個個直接砸到腦門上,冷冷的,與暖陽形成強烈對比。


    “告訴我,容若,你是誰?”


    這種冷熱交替,讓容若腦子裏有一刻的猶豫和暈眩,她的雙手改為抱住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眼中的神色掙紮幾次後,像是負氣又好像帶著一種豁出去的試探,猛然抬頭道:“好,慕北辰,我現在就告訴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策江山:嫡若驚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懶貓布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懶貓布丁並收藏策江山:嫡若驚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