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容若他們迴去的時候,差不多天都快亮了,和風素素,星月輝映。


    麽烏族的軍師試探了容若半天,容若也跟她繞了半天彎子,最後什麽都問不出來,木沁讓人把索索紗抬下去,其他事情留待明日再解決。


    這麽折騰一通,加上連日趕路,容若已經筋疲力盡,挨著木製小床板困的能直接睡個一天一夜。


    “明日她們還會問,你就故意透露自己醫術很高,尤其對內外傷都有涉獵。”慕北辰站在容若床頭,任是把她給看醒了。


    容若翻了個身,手指頭摳著木頭:“為嘛?”她很困,明天的事情明天說不行嘛,慕北辰這個魔鬼。


    慕北辰坐到容若旁邊,一隻手撚起她落下的發絲,淡淡道:“木沁身上有傷。”


    容若眨了眨眼,翻過身體來,“嘶——”卻不知道慕北辰手裏還扯著她的頭發,頓時給扯疼了,腦子都清醒了幾分,“你怎麽知道的?”


    “清醒了?”慕北辰手指頭彈開手裏的頭發絲,“自然是用眼睛看到了。”


    容若嘴角抽了抽,這個死男人就不能好好說話,這是故意諷刺自己睜眼瞎嗎,“嗬嗬,王爺您老眼神真好……”就是半夜溜出來偷燈油的老鼠都沒你的好使,這句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容若把腿盤起來,任憑被慕北辰扯掉發髻後散亂滿肩的烏發順勢垂下,手肘抵著大腿,歪仰著腦袋道:“你打算讓我給木沁治病,換她放我們離開?”


    慕北辰頷首:“艾吉拉的死不過因為我們是陌生人,又恰好在旁邊。”總歸他們也是沒有證據的,但若容若救了索索紗不止還治好木沁,那這份恩情可就大了,同時也好叫麽烏族的人知道,他們確實沒有心存惡意。


    “可人到底死了啊,還是中毒死的。”容若另一隻手在床板上畫圈圈,這一看就是死於他殺,麽烏族看起來還是挺團結的,不能放過他們認為的兇手吧,即使族長也要考量民意,否則族長的位置誰都能做不是。


    慕北辰用手指尖點了點容若的眉心,指甲微涼,好像冬日的冰雹子敲上來,叫容若忍不住縮頭,“你忘了還有一個那犴族。”


    容若困了,思維有些跟不上,花了好些功夫才想起來:“哦,那個多是男人的部落啊。”說起來也是奇怪,麽烏族基本以女人為主,男人就非常少,此前白羽還聽說過一個男人同時要伺候好幾個女人呢。


    當時鳳梧窩草了一聲,特麽還有這等好事。


    白羽冷冷一笑:“要不然把你留下來?”


    鳳梧:“……”想想麽烏族女子一個個五大三粗,鳳梧一個激靈,他稀罕中原姑娘!人美水靈,又溫柔多情。


    彩蝶在鳳梧臉上揩了把油,拋個媚眼:“矮油,小鳳鳳細皮嫩肉的,怕是會被那些個猛虎榨幹呢。”


    鳳梧眼皮子一跳,什麽榨幹,他很厲害的好嘛!


    旁邊,容若幽幽來了一句:“畢竟世上隻有累死的老牛,沒有耕壞的地啊。”


    鳳梧:“……”不和你們這群人玩了。


    至於這個那犴族,與麽烏族情況相反,他們全族上下都是體型彪悍的男子,又生性勇猛,一個個的站在那裏,就和站了個樹樁差不多。


    聽說那犴族和麽烏族雖然比鄰而居,卻時常交惡,動不動還會發生點摩擦之類,要說一群男人和女人打起來總會有優勢吧,不過麽烏族因為從來都是女子主外,結果打仗那方麵也毫不遜色,還因為那犴族其實腦子簡單,沒有麽烏族靈活,反而時常吃虧。


    “白羽剛才打聽到,那犴族和麽烏族前兩天為了領地發生過一次衝突……”慕北辰看著容若的頭發被開著的小窗吹入的風吹的稀散,以手當做梳子,緩緩的梳頭發,手指微涼,在碰觸皮膚時,激起電流一樣的觸感,讓容若心不在焉,“我懷疑木沁就是那時受的傷。”


    容若努力忽視慕北辰帶給她的異樣感覺,沉吟道:“作為族長的人受了重傷,說出去的話不止會引發族內人心浮動,還會給對方那犴族可乘之機。”


    慕北辰的手勢停下來,卷了一縷發絲在容若頭頂打圈,“總算還沒有蠢的無可救藥。”


    容若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還行不行了,每時每刻不諷刺她兩句吃不下飯還是睡不好覺,“那你想幹什麽?”


    慕北辰冷清的眸子垂下,看進容若清透澄澈的眸子裏,立刻倒影出他如雪般冰冷又清絕的麵容,“既然敵人就在身邊,還用問兇手是誰?”


    容若心口一跳,好像一顆石頭投進湖裏,激起一片水花的漣漪,她不知是因著慕北辰的話,還是他專注看向自己的眸光,有些心浮氣躁的,手腳不知怎麽放,上眼皮一落,避開了兩人的對視,手指頭磨著膝蓋,久久才道:“兇手……你想栽贓給那犴族!”


    “噓——”慕北辰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放在嘴邊,他的指甲總是修剪的幹幹淨淨,包裹出清雋的粉紅色,骨節分明,勾勒出優越的線條,“不是栽贓,合理猜測罷了。”


    容若嘴角往旁邊一撇,這個男人,總是把陰謀說的那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角落裏,彩蝶伸了個懶腰,王爺現在越來越放開自我了,她還在呢,就和容姑娘這麽卿卿我我,真是……免費吃了半天瓜,好飽。vp


    隔壁的房間裏,鳳梧扒拉著牆壁裂開的一條縫隙偷看半天,邊時事匯報:


    “白羽你來看,王爺壓到容姑娘身上去了!”


    “我去,王爺也太不要臉了,背著我們居然這麽悶騷……”


    “嘖嘖嘖,這調起情來,誰能看出王爺也是個雛呢。”


    ……


    半天後,鳳梧用腳踢了正閉目打坐的白羽一下:“說句話!”就算是看八卦,自然也要有人迴應才更好看啊。


    白羽睜開一雙眼,輕飄飄的掃過某個抬起一隻腳,姿勢非常不雅觀,恨不得貼在牆壁上的蜘蛛男,“你編排王爺的話,他應該都聽到了。”


    鳳梧馬上石化了:“……不,不能吧。”他明明說的很小聲了。


    恰好這時,一道冷眼如刀,從那條縫隙裏橫掃過來,就像是臘月裏的寒風,唿啦一下,全都吹到了鳳梧心口上,好冷!


    “忘記和你說了。”白羽重新閉上眼睛,保持著冷峻的臉龐:“王爺的功力又漲了三層。”


    鳳梧:“……”窩草!


    這不是說明,他死定了!


    *


    楚風蹲在殿前一個雕刻了蜘蛛的石台上,看著前麵拔地而起三丈高的房子濃煙密布不說,還在冒著零星的火苗子。


    他此刻也是狼狽至極,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還粘合了一堆不知名液體,稠糊糊的,粘的很,頭發淩亂,發尾燒著焦味,整個人頹喪的很。


    楚風再也沒想到他一個京城貴公子還能淪落到這個地步,內心沮喪不已,這個南疆就是和他犯衝,自從來了之後,幹啥啥不順!


    楚風扯了一把身上的衣服,這還是霽月叫五毒弟子把他拎到蜘蛛窩前給套上的,本來他以為霽月還挺替他著想,後來知道真相的楚風差點眼淚流下來——


    “掌門說怕你赤著身子嚇壞了蛛王和它的徒子徒孫。”


    楚風差點咆哮出聲:“老子還比不過一頭蜘蛛!”


    五毒眾人:比不過。


    五毒的弟子還是不少的,很快把明火撲滅,裏麵也沒什麽主要的東西,就是……


    楚風摸了摸肚子,聞著蟲子燒糊的味道,好餓啊!


    這幾天,楚風慘淡的和蜘蛛們稱兄道弟,居然也相安無事,想逃那是不可能的,大門口設置著機關障礙呢。


    這裏是五聖殿,以東南西北中分別立有五個同樣的房子,顧名思義,裏麵供奉的非各類神明,卻也算五毒的聖物,它們是蛛王殿,赤魍殿(養蜈蚣)、青刹殿(不就是破蛤蟆)、碧水殿(連蝴蝶都圈養!)以及中間的雙頭蛇王殿。


    中間雙頭蛇王殿正對著是九根柱子圍繞成的一個池子,空空的沒有水,卻也很淺,高度大概隻能到成人的腳腕,楚風還不知是用來做什麽用。


    楚風被關了兩天後,發現這些蜘蛛可能平時吃的太飽對人沒有什麽興趣,成天兒看都不看他,那一副驕傲的王者模樣,手攬河山,俯視蒼穹,更別提一個小小的楚風,再想想烏衣教藏著那隻獅?,見到人就追,什麽才是貴族,瞧瞧人家!


    人一旦閑了就容易作妖,比如說楚風。


    剛開始送飯的小哥還不稀得搭理他,不過人楚三爺是誰啊,就是京城裏最難搞的慕北辰不也成了他二哥麽,對付一個沒見過世麵的苗疆小哥不在話下。


    有一天,小哥兒晚來了一會兒,用楚風的話說,看他滿臉春風蕩漾的就知道是在外勾搭小姑娘,於是忽悠了一陣子,發現小哥還是暗中單戀。


    楚風閑啊,說要幫他追妹子,也不會拿這個威脅小哥放他逃跑,別說小哥沒這個本事,就是跑出了這裏有什麽用,整個五毒都掌握在霽月手裏,他壓根迴不到中原就被抓了,不過幫他帶隻烤雞就行吧,退一萬步說,你弄個活的來,他自己烤也沒問題啊。


    於是,這一烤,還真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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