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講起來,藍縣出各種古怪事情最早就是從原家的滅門開始,然後發生了一係列鬼怪狐妖之說。


    兇手案背後,容若和慕北辰兩人從陳大公子口中也聽到了原家懷璧其罪的緣由——《四景會棋圖》,傳聞中聖元公主嘔心瀝血之作,裏麵更是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誰都想得到這幅圖,就算解不開裏麵的秘密,也不希望被別人捷足先登。


    所以當慕北辰問出這個問題時,容若是有些驚訝的,她以為慕北辰之在乎《四景會棋圖》呢。


    顯然原稹可能有和容若同樣的想法,因而愣了一下,才道:“殺父殺母滅門之仇,若公子是原某,豈能不報血海深仇。”


    劉強富一口氣終於緩過來,才知道害的嶽家死了一半人,整個許家莊都坍塌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原家漏網之魚,他不知道是恨陳大公子沒有斬草除根,還是懊悔曾經聽信了陳大公子的話。


    “你胡說!這,這都是陳大公子一人做的,與我何幹?”劉強富從地上爬起來,手指著原稹,惡狠狠的道:“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滅許家滿門,害的嶽家死傷一半,你和殺人如麻的賊寇有什麽區別?”


    原稹眼眸瞬間冷沉下來,陰嗖嗖的盯著劉強富也不說話,直盯的劉強富囂張的氣焰一點點弱下去,才冷冷一笑道:“你應該慶幸,你還能開口說話。”


    劉強富眼珠子一瞪,再要說什麽,彩蝶反手點了穴道,對著原稹擠了個媚眼:“這人大喊大叫的可嚇壞奴家了,原公子,你說對嗎?”


    原稹是見過彩蝶的,那會兒她化作容若的小丫鬟小蝶,是個嬌俏伶俐的姑娘,再沒想到再次見到,居然……居然是這樣的?


    “劉強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嶽廷璋怎麽算計著休妻再娶,妄圖侵占我原家家產?”原稹冷哼一聲,很是鄙睨的看著劉強富。


    楚風摸了摸鼻子,搖頭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原配小妾一個不少,還想著娶人家黃花大閨女,說句粗俗的——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劉強富眼中明顯閃過一抹心虛,可是也說不了話,無法替自己辯解,隻能幹瞪眼。


    原稹右手狠狠甩了下袖子,背在身後,抬頭挺胸,對著大家道:“諸位,你們一定想知道為何我原家突遭滅門慘案,我又是如何逃脫成為了盧珍媛,還有其他三家的人是怎麽死的。”


    糖丸咬著瓜子殼頭搖的像撥浪鼓:“你誰啊,誰想知道。”她對娘們兮兮的人都沒興趣。


    容若額頭落下一條黑線,一巴掌蓋在糖丸的臉上,把她推到楚風身邊:“看好她!”


    楚風無奈的歎了口氣,合上折扇勾住了糖丸的脖子,拎著她的後領子坐在旁邊:“小糖糖,連我都不敢得罪小嫂嫂。”誰沒事和神醫過不過去啊!


    糖丸撅起嘴,哼一聲雙手抱胸扭過腦袋,“無聊的中原人。”要不是這裏人多她一個都打不過,她才不會聽容若的話!


    被糖丸一打岔,原稹的話滾在喉口三次,才終於吐出來:“原家確實有一幅聖元公主留下的墨寶《四景會棋圖》,這也是我們整個原府遭受災難的原因。”


    “陳大公子是誰?”慕北辰的這句話看起來問的可笑,可細究其由,很顯然他們是看出了陳大公子非陳大公子,而另有其人。


    原稹不意外,眼簾半遮黑眸道:“剛才鄭夫人說的不錯,阿山是我放到得意樓的,本意對付陳元昂,可惜那天他臨時取消了得意樓之行,而阿山因為一場大雨,無意中闖入了你們的廂房。”陳元昂,就是大家一直稱唿為陳大公子的陳知縣庶長子。


    容若眸光一轉,道:“你是利用香味引導阿山,而雨衝刷後香味散開了,所以阿山一直在屋頂兜圈圈。”


    “對。”說到這裏,原稹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一口氣脫出道:“我那個時候相信若是陳元昂赴約去了得意樓,一定會因為‘意外’從窗戶摔下去而喪生,但是直到他從祥雲樓往下摔,我才發現了一件事。”城


    慕北辰淡漠道:“陳元昂早就不是陳元昂。”


    原稹望天歎了口氣,難怪陳元昂性情轉變那麽多,身邊突然多了武功高強的人士,以至於他們原府的護院毫無還手之力,“也是他摔樓時,我發現他完全可以避開,但著地時故意一側往下壓,才有了後來手骨斷裂。”


    容若手指頭摩挲著扶手上雕刻的花紋,心中想著,原稹的心思已經很是縝密,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勾心鬥角都是無用的,“不過,你是怎麽從陳大公子手下逃出來的。”


    如果‘陳元昂’知道原府還活了一個原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都是我爹多留了一個心眼,從小在我身邊養了一個護衛,他跟我長的七八分想象,要是不熟悉的人,幾乎分辨不出我們兩人來。”原稹解釋道:“當天晚上突然發生慘案,我和護衛因為在最裏間,一開始不知道,等到後來出去一看已經血流成河,護衛為了讓我活著替原府報仇,將我打昏後放在暗室裏並且匆匆換上我的衣服,代替我死了……”說到這裏,原稹的手拽成拳頭,滿目悲傷顯而易見。


    容若和其他幾人交換了一個眼光——原稹他爹的做法看起來沒問題,可是普通的生意人家,還需要特意給兒子培養一個‘替代品’,更像他早就預防著有朝一日會出現這種事,而給原家留下最後一點血脈。


    “可是大哥說見你時,你身受重傷?”楚風餘光一掃,迅疾的出手按住準備跳起來的糖丸。


    “我雖在護衛手下逃過一劫,可是從原府出來時,沒想到陳元昂還派了人在暗處盯著,一路逃到城外,對方以為我死了,才將我扔在野外不管了。”原稹說起自己那段,反而平靜下來,仿若對生死置之不顧,“後來遇到少將軍,得遇少將軍救命之恩,原稹沒齒難忘。”


    楚風粲然一笑:“然後你恩將仇報,反而給他下了毒香,使得他時時昏迷?”


    原稹擰著眉頭,糾結了一下,也不去管楚風挖苦的話,接著自己的話題說道:“我不能以原本的身份返迴藍縣,可藍縣還有我的仇人在,索性我從護衛那裏學了點易容的皮毛,稍微修繕了一番,以盧珍媛的身份在襄涇坊找了個住處。”珍媛倒過來念就是原稹,隻是大家很難聯想在一起。


    “你的護衛倒是能幹。”容若語帶深意道。


    原稹不知聽沒聽出另一層意思,點頭道:“確實,我製香的本事也是護衛暗中傳授,起初連我父親都不知道。”曾經父親因為他玩這些女人家的東西而大發雷霆,可世事難料,最後他手中唯一能利用的也不過是各種香料而已。


    會易容,更會調香,從原稹出手來看,護衛比起原稹隻高不低,這麽個人物也不知道原父從哪裏找來的,真的是單純的護衛?


    “奴家很是好奇,嶽家的房子為什麽好好的就塌了,還有許家莊怎麽迴事?”要說連日大雨,沒道理隻倒這兩處地方,精準的就像指哪裏哪裏倒一樣。


    原稹聽到彩蝶柔媚嬌嬈的帶笑語音,還是無法和那日見過的丫鬟聯係起來,“地底看不見的地方就和夜間被黑暗籠罩的土地一樣,看著風平浪靜,裏麵卻藏了許多秘密。”


    容若睫毛半垂,眼風掃過衣袖上的綠枝纏花圖案,聽到這裏,倏的抬眸道:“蠐螬、白蟻一類,喜好挖土或者啃噬木頭,你利用香料控製蟲子,一旦地基被打動,房子就會一下子轟塌。”


    原稹帶著欣賞的目光看了容若一眼:“不錯,鄭夫人很聰明。”


    這種誇獎建立在人命之上,對於容若來說始終有些不順暢,“原公子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也不失為百龍之智。”如此殺人滅口,神不知鬼不覺。


    慕北辰清冷的黑眸在容若和原稹身上打了個轉,手指頭叩擊了一下桌麵,淡淡道:“針對嶽家,你為何留了情分,嶽家和許家,有何不同?”


    大家愣怔了一下,才聽出這句提問背後的意思——難道嶽家死傷近半沒有滿門全滅,還是原稹故意的緣故?


    原稹沒想到慕北辰能一眼看透,眼眸垂放下來,麵色如蒙了一層夜紗般晦暗,少頃,才道:“許家的人最該死,表麵上仁義寬厚,實則陰險狡詐至極!就是許士俊有一次闖入我父親書房,看到我父親小心的收藏起一幅畫,後來他聽說‘陳元昂’在找畫,給‘陳元昂’密謀出主意,打起我原家的算盤。”自然‘陳元昂’要畫,許家看中的是原家的財產。


    “那麽嶽家呢?為何又要把嶽家和劉家一起拉扯進來?”容若疑惑道。


    原稹背在伸手的手拽緊了袖口,嘴唇緊抿,眼眸抬了抬,緩而道:“也是許士俊想出來,若是把嶽家和劉家拉扯進來,事後‘陳元昂’就可輕易控製住這兩家,等於整個藍縣都握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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