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丸聽的津津有味,蹲在太師椅上麵,摸出了那包糖邊嚼邊聽故事。


    彩蝶湊過去:“顏色挺好看,哪兒有賣啊?”


    “給你吃一顆?”糖丸遞過去,等彩蝶要摸到了,馬上收迴來,笑的見牙不見眼,搖晃著腦袋道:“嘻嘻,騙你的,才不給你吃呢。”


    彩蝶張大嘴巴,對著容若手指糖丸——姑娘,這孩子學壞了!


    容若從容淡定的瞄了一眼,用認真的口吻道:“小孩子都喜歡吃糖。”


    “你才是小孩子!”糖丸跳腳起來,氣哼哼道:“你嫉妒我有糖吃。”


    容若用茶蓋撇開茶沫,扯著嘴假笑了一下,道:“我嫉妒你嘴裏兩顆大蛀牙。”


    糖丸扭過頭,順手把手邊的一盒點心全都往後砸過去,砸出了天女散花的效果,裏麵還夾雜著看不清楚的小黑點:“容若是個討厭鬼。”


    彩蝶伸手一抓,低頭一看:“謔,好醜的蟲子,糖丸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蟲子。”這隨手一灑就是大把,莫不是全身都爬滿了蟲子,想想那場麵,彩蝶都覺得渾身發雞皮疙瘩。


    “不告訴你。”糖丸扭過頭做個鬼臉,仰著頭,又拋了一顆糖到半空,然後用嘴接住。


    容若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往旁邊灑了一圈,就這樣,蟲子都偃旗息鼓,全都軟下來,不敢再往她身上爬,沒一會又退了個幹淨。


    彩蝶覺得,還是自家的容姑娘厲害,不愧是王爺選的人。


    楚風感受到慕北辰看著自己的視線,眨了眨桃花眼:“水果糖嘛,在藍縣的果鋪買的,二哥也要?”


    慕北辰薄唇一掀,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幼稚。”


    楚風嘴角抽搐了一下,裝高冷,小心被雷劈。


    劉強富一旦說了,白羽也不著急,等他從那種失魂落魄過醒過來,才轉身走到一旁椅子坐下,指示道:“繼續。”


    容若他們聽著沉默了一瞬,才接著傳來劉強富的聲音:“三個多月前,嶽廷璋晚間來拜訪我,並給我送了一張請帖。”


    “誰的帖子?”白羽問道。


    劉強富抬起頭來:“周知縣。”


    白羽眸光一冷:“你當我不知道,周知縣半年前已經病重。”怎麽可能發帖請客。


    “發帖的雖然是周知縣,可出席的是陳大公子。”劉強富解釋了一句,眼底寫著一抹疑惑道:“你來了藍縣定是聽過陳大公子的名聲。”


    白羽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了他的話,也看出劉強富的疑慮,道:“你覺得不妥?”


    劉強富擰眉道:“陳大公子素有才子之稱,在縣內也小有名氣,可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遊刃有餘。”


    容若和慕北辰對視一眼,他們早就懷疑陳大公子換了人,就是不知道原來的陳大公子,被滅口了還是怎樣。


    “說重點。”白羽自然要演出一個合格的殺手形象,聽這些廢話不是殺手的風格。


    劉強富吸口氣,道:“我去了之後才知道,陳大公子此次喊我們幾家前來,是為了一個計劃。”


    白羽眼眸壓低了,冷光如鋒銳的刀刃:“說清楚一點,哪幾家,什麽計劃。”


    “除了我還有嶽家的嶽廷璋,許家的許士俊。”也就是被滅口的嶽許兩家,“加上陳大公子,剛好四人。”


    白羽不說話,劉強富頓了一下,道:“陳大公子說原家最近招惹上了麻煩,是因為原家藏著一件至寶,而陳大公子想要那件東西,同時許諾……”劉強富好像有些說不出口,白羽瞪了他一眼,他才勉強吞吐道:“原家的財產由我們三家平分,陳大公子不會沾染分毫。”


    這話說起來輕巧,幹的卻是殺人越貨的行為,劉強富辯解道:“我本來是不同意的,生意場上另說,殺人的事情我肯定不能碰。”三思


    容若聽到這裏,低頭喝口茶無聲的揚了揚嘴角,劉強富怕是現在都沒看透,一旦被盯上了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底線在哪裏,況且在她看來,劉強富也不是那種有底線的人。


    “小嫂嫂在笑什麽?”楚風眼尖,看到了容若嘴邊的笑容。


    容若蓋上茶杯,眼眸微轉,莞爾道:“楚風,若你是劉強富,你信不信?”


    楚風懶散的靠坐在位,以折扇挑開旁邊剛才糖丸扔過來已經被藥粉熏死的蟲子,往折扇吹了一口氣,笑道:“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容若挑眉,楚風能看明白,這裏的大多數也都看的透徹,因為比如燕迴比如慕北辰,他們都是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且不會為任何的意誌所輕易轉移,而楚風看著風流浪蕩,其實有他自己的行事準則在,可不代表劉強富也懂這個理啊。


    劉強富的聲音再起道:“陳大公子還說,原府自己招惹的禍害,我們滅了那群人,還算替他們報仇了,可是……”


    白羽冷嗤道:“原府的人是死光了,結果算在你們幾家頭上了?”


    劉強富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一些,才聽到他開口:“我沒想到,根本就沒有陳大公子口中那些人,原府的人根本就是被他派去的人給滅口了!”當他走進原府,看著那場驚心動魄的殺戮,想要退出已經來不及了,那個冷月夜,鮮血流淌過地板,匯聚起叫人灼痛的血海,一個個倒下的人,瞪大的眼睛裏寫著最大的恐懼,還有死不瞑目的詛咒。


    劉強富至今想起來身體都忍不住發抖,“跟我無關,我們都是被陳大公子騙了!事後原家的財產也叫縣衙封鎖起來,我們三家根本沒撈著一點好處!”


    聽來劉強富沒做什麽,但對於他的一麵之詞,大家也不好評斷,若真如他所言,兇手對著幾家人趕盡殺絕,未免太不近人情。


    “那你心虛什麽,跑什麽路?”白羽清醒的聲音質問道。


    劉強富一噎,呐呐道:“因為,因為原家冤魂來索命,根本不顧事實,他就是要害死我們才甘心!嶽家和許家難道是意外嗎?別人相信,我壓根就不信,還有縣衙,好端端的為什麽縣衙起了大火?”


    白羽從鼻腔發出一聲冷哼:“你倒是還挺委屈,原家的事我不關心,陳大公子最後有沒有拿到畫?”


    “我們去原府的時候,原府的人……”劉強富咽了口口水,艱難的說道:“原府差不多都死光了,我很害怕想走,可是陳大公子派人看著我們幾個,所以我們一起去了書房。


    陳大公子幾乎把書房的每個地方都翻遍了,根本沒找到他說的什麽至寶,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他找的好像是一幅畫,叫什麽《四景會棋圖》。我從未聽過這幅畫,也不知道陳大公子為何急於找到,那個時候,我已經對原家的什麽財產都不感興趣了,因為這都背離了當初我們的想法。”


    撇開劉強富給自己開脫的話,不難聽出,他不清楚關於原家和畫的事情,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他對於陳大公子畫下的餅給誘惑了,可結局呢,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活在膽戰心驚之中。


    “冤魂索命?”容若玩味的咀嚼著幾個字,對著慕北辰一挑眉:“如果真有這種事,王爺害不害怕?”


    那意思,王爺您老手中人命肯定也不少吧。


    慕北辰淡漠的眸光浮過光影,修眉如畫,鐫刻出清冷的色調,“你見過?”


    容若覺得沒趣,砸吧了一下嘴巴,她能說她就是一縷千年後飄來的魂魄嘛,轉了一下眸子,道:“現在陳大公子都死了,想要問問他從哪裏得知原府有《四景會棋圖》都問不了,還有那個替原府報仇的人到底是誰,總不見得真的是原府的厲鬼來報仇。”


    “死了三個月才想起來報仇?”楚風合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嘴角含笑道:“怕不是喝了半碗孟婆湯。”


    劉富強知道的隻有這麽多了,白羽擊了一下掌,門被推開,黑衣人把兩個孩子抱進來,劉強富一看,眼睛瞪的大如銅鈴。


    “孩子……”孩子居然沒死?!


    這來的太突兀,劉強富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倒是後悔起來,早知道就不該把事情和盤托出。


    白羽警告般的瞥他一眼,冷聲道:“你們的命我先留著,要是我發現你有半句騙我,索性一起送你們上西天,也省得一個個的殺。”


    劉強富被這聲話驚了一下,避開白羽的眼睛,接過那個兩個孩子的手一直在發顫。


    過會兒,慕北辰派去縣衙的人迴來,雖然縣衙後院被燒的一塌糊塗,索性前邊大堂大部分還是完好的,暗衛從死者的畫像裏把原稹的找出來,燕迴接過一看,果然就是他曾經救過的那位年輕男子。


    “這下怎麽辦?”楚風雙手一攤,“人都死了。”死了就沒辦法給燕迴解毒了。


    容若在心裏歎息了一聲,雖然有這個猜測,她寧願猜測是錯誤的,至少燕迴身上中的奇異的香還有希望解開。


    “讓一下,讓一下,”糖丸以她特別能耐的小身子成功擠進來,探頭往畫上一看,睜大眼睛道:“哇,這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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