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容若他們自然是把一場對話都聽在耳中,白羽演到這裏,容若笑了一聲,眸中閃過一抹戲謔道:“王爺手下,果然都是人才。”


    一個彩蝶已經很有演戲的天賦了,沒想到平時冷臉不動聲色的白羽扮起壞人來,不遑多讓。


    “不然本王留著浪費米飯?”這一句對著容若說來,明顯帶了幾分意有所指,對此容若迴應了一個白眼。


    楚風手中折扇壓著鼻子,桃花眼轉了一圈,笑嘻嘻道:“原來藍縣才是風水寶地,二哥和小嫂嫂來這一趟,感情增進不少嘛。”


    “喝你的茶。”


    “閉嘴。”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說完後,惹的楚風更加放肆的笑起來。


    其他人都叫楚風吸引了目光,獨獨彩蝶瞄了燕迴一眼,卻見他低頭喝茶,看不透眼中神色如何。


    “說起原家,到底是怎麽迴事?”燕迴壓著茶杯,抬起頭來,麵色如常,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


    容若的視線從楚風這邊移過來,說道:“也是彩蝶剛才提了一句,我才聯想到一個事。”


    “奴家說了什麽?”彩蝶長睫開合,美眸露出一抹迷惑。


    “‘藍縣還有他的仇家,說不定早就死了’。”容若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彩蝶的話,轉而道:“你們忘了當初原家被滅門,隻有原公子活了下來。”


    彩蝶點點頭,這個她記得,聽說原公子風度翩翩,是個俊俏人,還很是惋惜了一番,“可是他不是也給人害死了。”


    也正是從原公子開始,藍縣出了‘狐妖吸食精元’的古怪事。


    慕北辰青衣寬袍掃過桌麵,單手擱在扶椅上,黑眸半抬,神色淡淡道:“是與不是,叫人去縣衙找副畫像來就清楚了。”


    容若看向燕迴,問道:“燕大哥可記得那人長相?”


    燕迴頷首,他與那人相處過幾日,要說長相肯定是有些印象的,“可以辨認。”


    楚風身子一歪,扇子合起來抵著下顎,捏著下巴道:“我大概聽懂了,你們的意思害大哥中毒的是那個叫什麽原公子的,問題是……”楚風桃花眼一動,提出疑問道:“若真的是他,你們說他又死了,大哥身上的毒怎麽辦?”


    “什麽毒什麽毒?”糖丸趴在牆邊聽了半天,大概是劉強富還在猶豫,白羽一時也沒有說話,那邊很是安靜,倒是見容若他們聊的熱火朝天,轉迴頭來,拍了下胸脯,很是得意的下巴朝天道:“找我呀。”


    容若直接略過她,沉吟道:“怕真是原公子了,我還想起來一個事情……”她對著彩蝶道:“你還記得當日晚上去原府,離開的時候打了幾個噴嚏?”


    “姑娘說我著涼,還喝了兩碗薑湯。”說起噴嚏,彩蝶止不住揉了揉鼻子。


    容若點頭,眉頭微蹙道:“當時並沒有想太多,以為是寒風所致,其實我也是聞到了一點香味……”事後容若想了下,別說冬日剛退,那院子都荒敗破落,哪來的花香味道,“而且感覺哪裏聞到過。”


    慕北辰手指落到茶杯上,眼眸倏然一抬:“哪裏?”


    容若擰著眉頭想了半晌,搖頭道:“想不起來了。”


    “什麽香的臭的,你們在打什麽啞謎嗎?”糖丸一顆腦袋湊過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圈,“我也要玩。”


    容若一根手指頭戳著糖丸的腦袋往後退:“不然你先去解了身上的牽線蟲,我就帶你玩?”


    糖丸嘴巴一扁,哼哼道:“臭容若,我最討厭你了。”知道她解不了,偏偏戳她痛腳。


    “你的意思是,原府的人會製香。”慕北辰眼瞼微斂,垂著的眸中,瀲灩起微涼的光點。


    彩蝶忽然想到什麽,道:“奴家記得,原府的確是經營了香料生意,不過生意慘淡,每年都沒什麽盈利還常常倒虧,奴家原想著原府這種人家多一門生意少一門無所謂,所以一直就沒關門,難道根本不是為了做生意?”美麗書吧


    越說下去,對原公子的懷疑越大,慕北辰派了暗衛去縣衙和原府再跑一趟,之前著重搜查了書房一些地方,尤其畫卷書冊,倒是對什麽香粉之類的很不是在意。


    “時辰到了,你選哪個?”白羽發自冰窖般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大家又再次安靜的聽著,“不用妄想拖延,多猶豫一刻,你兩個兒子就少一根手指頭,說吧,先砍了誰的?”


    婦人往前一撲,想要從白羽手中搶走兒子,白羽腳底一動,婦人撲了個空,再次摔倒在地,隻能發出哭天搶地的嚎叫聲:“老爺,那可是你的嫡長子啊,你快點救他啊!俊兒啊,我可憐的俊兒……”


    小妾見婦人摔的那麽慘,她倒是聰明,腰身一扭,撲倒在劉強富的懷裏,嚶嚶哭泣道:“老爺,騏兒才七個月大,他平素膽子最小,定是嚇壞了。”


    劉強富咬緊後槽牙,雙手的拳頭拽的死死的,眼睛裏像是要噴出怒火:“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抓我一家老小。”


    白羽冷冷一笑,帶著陰惻惻的語氣道:“劉老爺,你現在若還是這些廢話,就別怪我了。”說著,往旁邊使了個眼色,另一個黑衣人手起刀落,寒光一閃,一截小孩子的手指頭就落在了劉強富的眼前。


    “啊——”左手邊大的那個孩子嚎啕大哭,血從袖管滴落出來,地麵一下子流成了一個小坑,透著叫人眼睛刺痛的猩紅。


    “俊兒,俊兒……”婦人趴地大哭,身子軟的使不上力氣,好像也沒有勇氣般,不敢上去查看,嗚咽哭泣道:“老爺,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吧。”


    “呀!”小妾麵色一白,整個臉埋進劉強富的懷裏,身子發著哆嗦,嘴唇發顫道:“騏兒,騏兒才七個月啊老爺。”若是也掉了幾根手指頭,怕是都活不了。


    白羽冷冰冰的眼眸射過去,嘴角帶出一絲冷笑:“怎麽樣,還要考慮嗎?劉老爺。”


    劉強富嘴巴動了動,麵色鐵青,眼睛裏的紅血絲猙獰可怕,“我沒有《四景會棋圖》。”


    “嗬~很好。”白羽兩根手指往上抬,“我剛才說一幅圖換你一個兒子,既然你如此不上道……把兩個孩子都拖出去殺了。”


    劉強富在原地狠狠一震,瞳仁倏的緊縮,他再如何也沒想到對方不按牌理出牌,二話不說就要殺人,怒吼道:“你,你這樣殺人殘虐,未免太不把官府當一迴事。”


    白羽輕蔑的掃他一眼,“縣衙的人都死光了,事到如今劉老爺還妄想有人來救你?”


    劉強富心口如被大石頭撞擊,眼前直冒黑色,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隻剩下慘淡淡的白灰色,“不,沒有,不是……”


    白羽兩根手指往後一揮,旁邊的黑衣人各拖了一個孩子帶到外麵去,行動果決不拖泥帶水,分明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婦人發出一聲慘烈的悲戚,人直接暈死過去,小妾也真的害怕起來,身子哆嗦的厲害,畢竟見識淺薄,以為劉家在藍縣是很厲害的地位,加上和縣衙關係也處的好,哪裏會真遇到什麽困境,那些人看著黑衣蒙麵,以她來看不過妄圖訛劉家點銀子,她很快就能迴家了。


    沒料到,遇到真格的,小妾雙腿發軟,整個人都幾乎站不住了,哪裏還能顧得上繈褓中的嬰兒,她自己都快沒命了!要是她死了,劉家敗了,她就算生了兒子有什麽用,爭寵有什麽用,反正都要被殺光了,她這麽多年的算計可都是白費了!


    “還不說?”白羽冷喝一聲,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那森冷森冷的眼眸似吐著蛇信的毒蛇,亦或者來著地獄的魔鬼,“把他身邊的女人也拖下去,殺了!”


    “啊啊啊啊啊——老爺,老爺,妾身不想死啊,救一救妾身啊……”小妾徹底軟倒,跪在劉強富腳邊,抱住他的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頭上的發釵散落,頭發淩亂,哪還有剛才妖豔美麗的模樣。


    劉強富好像溺水的人大口喘著氣,咬著牙狠狠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麽?!”


    白羽手指一動,要上前的黑衣人馬上停下腳步,小妾稍微鬆口氣,但想到生命隨時受到威脅,哭的更加兇猛。


    “《四景會棋圖》在哪裏?”白羽又再問了一遍。


    不知是小妾拉扯,還是劉強富終於站不住了,他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坐倒地上,“我不知道。”


    白羽勾唇冷笑:“我不信。”


    “是真的……”劉強富垂下腦袋,眼底充滿了麵臨死亡的恐懼,因著他知道眼前這夥人不是說說而已,再想到兩個兒子已經叫他們殺了,除了痛恨悲哀之外,還有無比的畏懼,好像全身的那股氣被一拳打碎,已經不足以支撐起他來,“就算原家的人死光,也沒找到畫。”


    “哦?”白羽發出陰冷而意味不明的語音,俯視他道:“原家的死是你做的?”


    劉強富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徹底擊垮,他癱軟著身子,垂頭喪氣道:“不是我,是原家,原家自己招惹了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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