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坐在一旁喝茶,望著長公主心不在焉的想著,若是長公主知道害她女兒的對象就在這裏,不知道心裏會有什麽想法。


    容若並不是聖母,也不會同情心泛濫,僅憑長公主一顆無限對女兒無限慈愛的心,改變不了容若內心的決定。月華不是平常那種驕縱點的女孩,她有一顆毒蠍的心。


    修長纖細的手指放在扶手上,容若輕輕叩了叩,視線恰好落在江城的背影上。


    江城被稱為神醫,當然不是浪得虛名,所以容若沒有把握,江城會不會看出這病的蹊蹺來。


    “長公主,郡主並非得病,而是中了一種毒。”江城說話時,眼眸略帶深意的掃了一眼容若。


    長公主慕珺隻注意到江城的話,頓時一喜:“這麽說,江太醫能救月華了?”


    江城抿著唇角,措辭道:“這個……目前還不好說,郡主的毒可能與那幾隻巨犬有關,但是如今巨犬已經不在了,所以,要確診郡主到底種了何種毒物,還需要點時間與準備。”


    長公主急切道:“需要什麽東西,江太醫盡管開口。”


    “江城冒昧,想取公主一碗血。”


    “血?”長公主美眸微瞪,不是很理解。


    江城點頭:“是,為今之計,隻能從血中提取毒物,才好進一步確認。”


    “好,本宮現在就讓人準備。”好不容易有點希望,長公主自然不會拘泥於一碗血。


    “不過,到時候結果如何,微臣……”


    長公主擺擺手:“無妨,江太醫隻管做,本宮不會怪罪你。”


    有了這句話,江城就放心很多,他初進太醫院,又是憑著皇帝賞賜才進的,太醫院裏頗有微詞,對江城來說,這一次,未必不是他的機會。


    湖邊,容若踢了踢腳邊一塊石頭,那碎石就滾進湖裏,發出‘撲通’一聲。


    江城從後麵走過來,似乎有話說。


    容若發現腰間一根裝飾的絲帶鬆了,她低頭係了好半天,總算是有了些最初的蝴蝶結模樣,抬頭時,就看到江城那張欲說還休的臉。


    容若笑眯眯道:“公主那邊好像準備的差不多了,既然我沒本事給郡主治病,還是先走一步了。”


    江城站在三步開外,風吹起他的墨發,露出一張溫潤白皙的臉容,容若發現,江城長的也是很俊美的,溫潤儒雅,又不同於楚風總是帶著一抹輕佻,江城全身的氣息都是平和淡然,非常能給人信賴感。


    “小若,你真的沒診斷出郡主的病情嗎?”江城終於問出剛才的疑惑。


    容若攤攤手:“學藝不精,還是江大哥你比較厲害哦。”


    江城眼底似乎染著一層困惑,這幾次相處,容若每次出手都叫他驚豔,好像這個女子就像遙遠深幽的天際,永遠摸不到邊。


    “可是,我感覺你應該會看出來郡主並非得病,而是中毒。”


    容若吹了吹額頭碎發,笑道:“江大哥,你真是高看我了,其實我也並沒有那麽神啦,隻不過瞎貓碰著死耗子,正好燕迴和太子中的毒我認識,就給治好嘍,那郡主中毒我不認識,那就看不出來也正常。”


    江城凝視她細致柔嫩的臉龐,好像要看出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怎麽?”容若側歪著腦袋,似笑非笑道:“難道你覺得我是故意不救郡主嗎?”


    江城立馬把這個問題給否決了,認真道:“你不會,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不會做見死不救的事情。”


    容若抬起手,拽了旁邊一根柳枝在手裏,輕笑道:“江大哥,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過一句話,你要不要聽一下。”


    “什麽?”


    “你永遠也不要自以為很了解一個人……”容若不染任何胭脂的唇畔帶著自然的緋色,往上揚起一個弧度,帶著些嘲諷的味道道:“特別是女人。”


    “小若……”


    這一刻,江城從容若的臉上看到了疏離與冷漠,與她平時的樣子截然相反,令江城覺得陌生,好似從未認識過一般。


    容若一個人離開公主府,婉拒了長公主派馬車送她的好意。容若覺得無功不受祿,既然鐵定了心不救月華,那麽,她也不想欠公主府的人情,雖然她是給長公主請去公主府的,照理說,送一下也沒事。


    可是,容若就是不想更多的接觸公主府的任何人,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對於公主府有一種生理上的排斥。


    容若準備看上蒼的意思,若是江城真的治好了月華,那她也不會故意再從中作梗,也算是月華的運氣吧。


    公主府離京城的主街不遠,容若走沒多遠就是熱鬧的街市。


    踩在青石板上,置身於如織的遊人裏,容若也有了些逛街的興致。


    到底是京城,比雲縣不知道大氣多少倍,這裏的店鋪也高端豪華,隨處可見穿著錦衣華服的路人。


    看起來,一塊招牌砸下來十個人,其中九個是大官的傳言在這裏可真的會實現。


    容若走的隨性,也沒注意到旁邊的人,等撞到一個轎夫時,她連忙穩住身形,打算先搞清楚是誰撞的誰,再考慮是該道歉還是叫對方道歉。


    “容姑娘,是你啊。”那邊先說話。


    容若抬頭,正午陽光下,劉斯緲一張秀氣的臉帶著和緩的笑容,全身都是大家閨秀的高節氣質。


    近墨者黑,在容若心裏,劉斯緲和鄭佳人是一夥的,當然談不上好人,所以也皮笑肉不笑的招唿道:“你好啊。”


    劉斯緲抬起右手,以絲絹掩住口鼻,嬌俏一笑:“容姑娘可是第二次撞到我了,看起來我們之間緣分不淺。”


    容若望望天,誰跟你緣分不淺,話不要說的那麽曖昧好不好,她又不是蕾絲。


    “嗬嗬嗬,還好你這次沒趴地上,不然說不定又有人出來打我巴掌。”


    劉斯緲朝兩邊擺了擺手,轎夫把轎子落地上,旁邊的侍女扶著劉斯緲出來,她和善的目光看向容若,大方笑道:“容姑娘貴為靜王準王妃,這世上必然沒人敢打你巴掌,上次的事情,我替佳人跟你說聲抱歉,她任性慣了,做事一向沒有章法,還望容姑娘不要介懷。”


    容若與劉斯緲的身高相差不多,所以劉斯緲下轎後,兩個的視線是平視的,她伸手摸了摸下巴,對劉斯緲稍微有些改觀,起碼這個女子說話還是比較誠懇的。


    “既然遇見了,不如我請容姑娘喝杯茶,重新認識一下,如何?”劉斯緲揚起唇角,微笑相邀。


    容若正好也覺得走的累了,爽快應道:“算了,我請你喝吧,就當上次撞你賠罪。”


    *


    旁邊就有茶樓,進去要了一間清幽的包廂。


    一壺碧螺春飄香四溢,劉斯緲沒有任何千金小姐的驕縱氣,含笑給容若斟了一杯茶,推過去:“容小姐嚐一下,是否喜歡。”


    容若握著茶杯,感受指尖的燙意,雙眸卻定在劉斯緲臉上:“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劉斯緲微微一愣:“靜王沒有跟你說嗎?”隨後又笑了笑:“自然,他的性格也不是多話的。”


    容若眯眸道:“你好像和慕北辰還挺熟的啊。”


    脫口而出的全稱讓劉斯緲再愣怔了一下:“你平時都是這麽叫靜王的嗎?”


    “嗯……也不全是,看心情吧。”容若抿了一口茶,綠茶香甜中帶著一味幹澀,她有些懷念街邊的奶茶了。


    劉斯緲坐的很直,腰背成一條線,時刻不忘大家閨秀的禮儀:“我叫劉斯緲,我父親是當今的宰相。”


    聽著像是炫耀的話,但是從劉斯緲平和的口吻裏敘述出來,又絲毫沒有那種意思,就好像在闡述一個最簡單不過的答案而已。


    “哦~”容若點點頭:“宰相千金啊,失禮失禮。”


    劉斯緲有種感覺,容若的話裏帶著一種諷刺味,她不由好奇:“容姑娘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容若挑眉:“劉小姐為何這麽說?”


    劉斯緲笑:“因為容姑娘好像不太想與我說話的樣子。”


    “劉小姐搞錯了,我們不熟,當然沒話說。”


    “容姑娘不嫌棄的話,我們之間可以多來往,時間長了便熟了,我可以帶你認識一下其他家的小姐,你以後是靜王妃,多認識一些人,總歸是有好處的。”


    容若聽著劉斯緲這番盛情,不由笑道:“劉小姐真是熱心人。”


    “應該的。”劉斯緲優雅的端起茶碗:“況且,我對容姑娘很好奇。”


    容若吹了吹茶碗中漂浮的茶葉,眼眸波動,她到底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才不會相信真有這麽無償熱心之人。


    至於劉斯緲有什麽小心思,容若大概也猜出一點。


    “劉小姐,不如我們說點直接的,你請我來喝茶,到底想說什麽?”


    劉斯緲羽睫撲扇,淺抿一口茶,微笑道:“我隻是單純想和容姑娘交個朋友。”


    既然劉斯緲都這麽說了,容若就姑且這麽認為吧。


    “對了,過幾日就是紅花繪,容姑娘也會參加吧。”劉斯緲突然來這麽一句。


    容若眨眨眼,紅花會?我還天地會呢,反清複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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