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中眾人忙著走動時,遠處的龍舟船隊上的戰鼓已經響了起來。


    葉緋色的注意力也被鼓聲吸引過去。


    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小二端著茶點走了進來。


    因為葉緋色用的是宮中的名義,小二並不敢慢待她,將茶點飯食都放下之後,帶頭的人客客氣氣的說:“葉姑娘,您瞧您還需要什麽,隻需要吩咐小的,小的幫您去辦。”


    聽這話葉緋色便知道是想要賞賜的,便遞給請纓一個眼神。


    請纓正拿出散碎銀子要賞時,一抹異樣的味道劃過葉緋色的鼻間。


    葉緋色神情一凝,拉住了請纓要給賞賜的手,緊接著問小二:“你們在送吃食來的路上,也沒有遇見什麽人?”


    那小二眼看著賞賜就要到手,忽然被打斷了,心中著急但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語氣急切而略帶敷衍:“並沒有遇到什麽人。”


    葉緋色拿過請纓的錢包,壞笑著放在小兒的眼前搖晃著,“你要是不說,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小二不得不絞盡腦汁的想著,恨不得在路上遇到一隻蟲子都告訴葉緋色。


    他這麽一想,倒真的想起來有這麽一迴事:“小的想起來了,在送這些菜來的路上,遇到一個姑娘,說是想看看小的送的是什麽菜,就掀開蓋子看了一眼。小的保證,隻是看了一眼,這些飯菜都是幹淨的。”


    又不是這些飯菜不幹淨。


    葉緋色冷冷一笑,說:“這道小雞燉蘑菇裏有致人於死地的劇毒,悄悄的,你去將你們掌櫃的或者老板叫來,不要聲張。”


    一個姑娘,多半又是喬莞爾吧。


    她早該想到的,喬莞爾與她之間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她出了宮,喬莞爾多半也會按捺不住跟著她出宮的。


    “劇……劇毒?”小二嚇得都結巴了。


    葉緋色點點頭,示意小兒趕緊去辦。


    小二咽了咽口水,知道此事幹係重大,不敢怠慢,撒開腳丫子就跑了出去。


    與此同時,茶水之中一抹的熟悉的異香也被她察覺。


    這就是濟民堂的通腸胃的藥,對消化不良而腹脹的人來說是良藥,但是對健康的人來說,這藥的藥效也就比巴豆輕了那麽一點點,短時間內是要在茅廁裏清上一段時間的腸胃的。


    湯裏都已經加了斷腸散,就沒有必要在茶水裏加別的藥了吧?


    除非……這就是兩撥人弄的。


    湯裏的斷腸散是喬莞爾下的,而茶水裏的藥……是嚴濟帆弄的?


    “葉大夫,這湯裏果真有毒嗎?”小安子狐疑道。


    “你要是不信,可以留下一份,帶進宮給太醫們驗證。”葉緋色淡淡道。


    小安子要是鐵了心要懷疑,那她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不如留下證據。


    微微一愣,小安子還是拿出身上的帕子,蘸了些蘑菇湯,好好的又收了起來。


    小安子剛將物證收好,小二帶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在下是你臨江仙的掌櫃,敝姓呂,姑娘所言菜中有毒一事,敢問姑娘的意思是……?”呂掌櫃說。


    葉緋色收了心神,看向掌櫃,隨後將目光移到了小雞燉蘑菇上。


    這掌櫃還算是聰明,知道她特意把人叫來,就是不想聲張。


    “呂掌櫃不必擔心,此事與臨江仙沒有關係,我找你來就是想要此事悄無聲息的過去,做下此事之人於我是有私仇,但是今日在臨江仙中的人中是不是還有人與那人有私仇,是不是隻有我的飯食中被她動了手腳,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含著笑容,語氣不慌不忙。


    呂掌櫃卻是臉色大變,趕緊對小二說:“吩咐其他人,送菜的路上要小心,不要讓任何人打開菜品看!”


    小二應下,快步走了出去。


    葉緋色勾起唇角。


    喬莞爾此番可謂是要把臨江仙的主人得罪狠了。


    能在這個地段開起這麽大一間酒樓的人應該不會是一般人。


    等小二出去,呂掌櫃看向葉緋色,問道:“姑娘是怎麽識得這菜中有劇毒的,還請告知一二,在下也好去查看已經上了的菜品。”


    “也沒有多特別的辦法,隻是我比常人的嗅覺敏銳一些,吃食中若有異味是瞞不過我的。”葉緋色淺淺笑著。


    聞言呂掌櫃麵色為難。


    今天來到酒樓的賓客非富即貴,但凡有一個出現一丁點的問題,都不是他能承擔的。


    但是葉緋色是宮中來的,定下這個雅間的人拿的是皇帝的金令牌,讓葉緋色幫他去查看,也不知道葉緋色肯不肯?


    重點是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查,不然容易引起騷亂,而且臨江仙作為一家酒樓,要是飯菜裏有毒的名聲傳揚出去那就完了!


    那背後下毒的人當真是狠毒!


    他在心中罵了一句,絞盡腦汁都想不到比讓葉緋色悄悄去查看更好的辦法,隻能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問葉緋色:“不知葉姑娘可否能幫再下悄悄地去查看各個雅間中的飯食,葉姑娘也是大夫,濟世救人……”


    “誒,呂掌櫃一個生意人,怎麽一出口就是給人戴高帽呢。”葉緋色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生意人,那就按照生意人的習慣來,我們來談生意就是。”


    生意?


    呂掌櫃似乎是了解了,但又似乎是一頭霧水,皺眉看向葉緋色,用眼神詢問著葉緋色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可以幫你,但是這麽大個人情,你總不能和我說兩句客氣話就過去了吧。”葉緋色斜了一眼呂掌櫃。


    這麽一說呂掌櫃就明白了,拱手道:“葉姑娘放心,您隻管說條件,在下一定盡力滿足。”


    葉緋色的眼中有了笑意。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她提得條件要是這個掌櫃滿足不了,不是還有背後的東家嘛。


    而且她正好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去找嚴濟帆。


    想著,她對請纓和小安子道:“為了人家酒樓的名聲,此事不宜聲張,你們在此等候,我蒙著麵跟著小二去各個廂房查看。”


    小安子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說:“奴才還是跟著姑娘吧,否則姑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會怪罪奴才的。”


    葉緋色眼珠一轉,要是找借口拒絕了小安子,小安子如實和皇帝一說,那皇帝肯定會懷疑她。


    可若是小安子出的問題,她就不相信這廝對皇帝當真這般衷心,還會告他自己的狀。


    “也好。”她說著看著桌上的茶水不動聲色的朝請纓使眼色。


    請纓看到了她的眼神,但也不太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不確定的說:“臨江仙中雅間有許多,想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查完的,姑娘和安公公喝杯茶再走吧。”


    一邊說,她一邊給小安子遞上一杯茶。


    很好。


    葉緋色滿意的自己端起茶一飲而盡,笑道:“你想的很周全嘛,看來這段時間在宮中也是學到不少。”


    請纓悄悄鬆了口氣,看來她沒有理解錯。


    看葉緋色喝了茶水,請纓又已經遞到他的麵前了,小安子並未多想,也喝了茶水。


    葉緋色脫了外衫,穿上臨江仙中小二的衣衫,裝作小二跟著一同去上菜。


    趁著換衣服,她吃了一顆解毒丸,解了茶水中的藥力。


    其實她說喬莞爾會給其他人下毒也不過是個托詞,但是對經營酒樓的人來說是無法去賭的,所以才讓她有了這個機會。


    查看了兩間廂房,小安子就鬧起肚子來,不得不離開去茅房。


    她耐著性子一間一間廂房的查看。


    眼看著就要上四樓的時候,四樓忽然鬧了起來:“不好了,席大人吐血了!”


    吐血?


    葉緋色心中一驚,吐血就是中了斷腸散的症狀之一,難道喬莞爾真的不僅僅是給她一個人下了毒嗎?


    容不得多想,她撩開裙擺大步往樓上跑去,衝進了席家所在的雅間之中。


    一進去就見到席首輔衣襟上是一大片鮮血,而席首輔的麵色已經變成青色,嘴唇青紫。


    她來到席首輔的身邊蹲下,二話不說扒開了其身上的衣服,然後取出銀針,一隻手拿著三根銀針就往席首輔的心口紮去。


    “你做什麽!”席首輔的大兒子席潤林率先反應過來,握住了葉緋色要紮針的手。


    “爹爹,她就是曉諭京城的濟民堂的葉大夫。”席書清說。


    即便葉緋色蒙著麵,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席潤林這才鬆開手。


    葉緋色麵色沉著嚴肅,眨眼的功夫,已經在席首輔的身上紮了六根銀針,之後問道:“席首輔都吃了什麽?”


    “祖父就喝了這一道銀耳蓮子羹。”席書清說著將羹湯端到了葉緋色的麵前。


    葉緋色聞了聞味道,的確是斷腸草。


    她在席首輔的胸前避過了銀針紮的學位推拿一番,席首輔又嘔出好幾口黑血,連帶著之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隨後她拿出兩粒解毒丹給席首輔服下,又走到桌案前刷刷刷寫下藥方,遞給了席書清:“趕緊讓人去抓藥,席首輔中毒頗深,晚了就來不及了。”


    現在她隻是暫時用銀針封住了席首輔的心脈,免得心脈再受毒藥侵蝕,解毒丹也隻能是緩解中毒的程度,要想徹底解毒,還是需要對應的解毒劑。


    席書清不敢稍慢,將藥方交給了下人。


    看葉緋色閑下來,席潤林才問:“葉大夫,我父親究竟是中了什麽毒,怎會這般厲害?”


    “是斷腸散。”葉緋色沉聲說。


    說著,她自己也皺眉思索起來。


    難道說給她下毒的並不是喬莞爾,否則的話席首輔的吃食中怎麽也會有斷腸散?


    但是如今明麵上她算是皇帝的人,除了喬莞爾,還會有誰會這麽恨她,非要她死不可?


    還是下毒的是席家自己人?


    思及此處,她下意識抬眸掃視起雅間中的每一個人。


    這一看,她才發現嚴濟帆不知何時也在雅間之中。


    不知為何,見到嚴濟帆的這一瞬間,方才還慌亂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有嚴濟帆在這裏,事情應該可以查個水落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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