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章迴同章舒眉來到陳氏的上房。陳氏見兩人來,滿麵是笑,拉著舒眉坐到自己身邊,又同章迴說:“今天把你林妹妹接了來吃晝飯。偏你饞外頭席麵,出去了,叫我不得問你的話。”說著就沉下臉來。


    章迴忙行禮告罪,道:“二太太有什麽話,隻管問。”


    陳氏看他兩眼,搖一搖頭道:“罷了。到底你林妹妹也並不真個兒罪你,你又自己老老實實認了錯,便這樣罷。隻是以後再不可這般莽撞了。”


    章迴聽這番話,忍不住跟章舒眉對望一眼,見她微微地點頭,這才到陳氏跟前深深一躬到地,誠懇說道:“侄孫已經得了教訓了。二太太隻看著我,以後必定不再犯的。”


    陳氏這才轉怒作喜,連聲叫起身來,拉到自己身邊,笑道:“都說年輕人濃情蜜意,心思隻係一人,眼睛就看不到旁處,言語行事免不了就要犯蠢。這也是常事。誰又不打從這一個年紀過來呢?隻是鬧一鬧,說開了,也就好了,以後再沒這一檔子事情存心。要知道就跟做菜做點心一樣,帶上那麽一絲兒醋味兒,也提香、也開胃、也清爽解膩,你要倒下去一碗、一甕乃至一缸,就再也吃不得了。”


    章迴被說得麵紅耳赤,隻低聲道:“哪裏就有那樣的?我也就是犯了一點兒酸,不過一時就迴過味來了。”


    陳氏在他臉上擰一下,笑罵:“混小子還強嘴!這樣不老實,看我就給你林伯伯眼門前捅穿了這一檔子事情去!闖了禍還不知道收拾遮掩,真是白長了一張精明能幹麵孔。”


    章迴先在章舒眉處聽了一迴,此刻又聽陳氏親口提起,心裏知道必是這位叔祖母及時使出手段,鎮壓住了兩府的口風傳言。一時又是心驚,又是感激,道:“是我不懂事。多謝二太太援手。也請二太太再多教教孫子。”


    陳氏斜著眼睛瞪他一下,道:“說是齊家治國,這點子到底是內宅裏頭的事體,你一個爺們兒又能學出什麽來?我要教也是教的林丫頭,沒你湊熱鬧的份兒。”


    不想章迴聞言全無半點不樂,站在那裏高高興興一個勁兒點頭。陳氏忍俊不禁,嘴上恨得罵一聲“不爭氣的臭小子”,提高了嗓門道:“隻管在我跟前杵著做什麽?還不去跟你妹妹賠禮說話?”章迴急忙應了,一溜煙往外走了。


    陳氏見他走得幹脆,愣了一愣,忍不住大笑出聲,不提防嗆了一下,連連咳嗽起來。旁邊章舒眉忙與陳氏拍背順氣,又拿茶給她。陳氏喘勻了氣,搖頭笑道:“真真傻小子一個。連林丫頭現在哪裏都不問一聲就跑出去了,一會兒又得多轉幾個圈。”


    舒眉笑道:“別的不說,單止迴兄弟待林妹妹這片心,就叫人看著便歡喜的。”


    陳氏點頭道:“可不就是?要非這樣,長輩們也難安心。”又拍著舒眉的手,笑道:“你也別看著他們歡喜羨慕。你那女婿也是個好的,對你的心不會比你兄弟對林丫頭的差。”


    說得舒眉麵孔一紅,忙低了頭,笑道:“二太太又打趣我。我已經練出來了,再不怕聽這些疼我的話。”


    陳氏嗬嗬大笑,連說:“好,好,好!這才是我章家門裏出來的姑娘!都是恭喜祝福的吉祥話兒,原本就該大大方方受了!年輕姑娘要怕羞害臊,當著家裏人也要扭扭捏捏什麽的,那都是別人家的講究。咱們家裏隻管安穩踏實,把日子過好、過順了,才是頭一件要緊的事情呢!”


    舒眉忙說:“孫女一定牢記二太太的教導。”又抿嘴笑道:“說起來,我如今竟不多少羨慕林妹妹,倒是實實在在羨慕起陳家和賈家的兩位妹妹來——六哥、八弟才學人品不用說,隻看二太太,就知道以後該有多舒心順暢了。”


    陳氏被說得滿心高興,笑道:“仔仔細細挑了又挑,好容易才選中了合心意的,等都娶了家來,自然是一樣巴著她們好的。”看著舒眉,不免想起恩平侯府情形,笑容一斂,但隨即又展顏,拉著舒眉的手笑道:“好孩子,別擔心。你的親事,是當初蔡家千求萬求,老太爺才開了金口允下的;又是老太太讓大老爺、四老爺反複掂量斟酌,讓你大伯父大伯母親眼考察過,才選中了這個女婿的。蔡家也是有名有姓、有身份有體麵的人家,更不要說百年前怎樣的煊煊赫赫。他家也正是知道武將風氣太重,軍功累爵到底不是長久的道理,這才一定要你這樣也出身世家大族,但是從小兒浸在書香裏、知道怎麽讀書上進的千金來給他家做媳婦、做主母。你隻牢記住這一條,不要忘了章家女兒的根本,這日子必定是好過的,也必定會按照你的心意去過的。”


    章舒眉聞言,心下大震:關於蔡、章兩家結親緣始,章望、洪氏多少跟她提過,吳太君也有言語囑咐過。隻是從來沒有哪一人像陳氏今日這番話來的直白懇切。她原是冰雪聰明之人,陳氏既把話說破,她如何掂量不出自己這樁婚事之於恩平侯府之深意?就連自己婚後的責任要義也都通曉了。思緒一清,心胸中頓時平生出無限的底氣和誌氣。於是望著陳氏,低聲道:“多謝叔祖母。舒眉必定不負章氏一門榮耀。”


    陳氏笑著點一點頭,柔聲道:“榮耀之類,咱們家並不多在意。兒女康樂順遂,才有一代代的相傳。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但凡你好了,我們就好。”想了一想,又道:“等你偃兄弟、僚兄弟正式定下,陳家、賈家於你就不算什麽遠親,是真正親近的親戚了。以後你在京裏,多兩戶人家走動,多少要熱鬧不孤單些。再一個就是,倘你自家有什麽不便的,或問訊,或傳話,也多兩條路徑溝通有無。我們在南邊,也多兩處口鼻耳目留神照應。”


    章舒眉一怔,全沒想到陳氏還有這個計較,臉上就忍不住露出訝色來。陳氏見她形容,笑道:“怎麽?凡事多想一層,也沒有壞處。何況章、蔡兩家到底家風不同,要說全然放心,這才是哄你的話。如今我就是這麽一說,你留個心,知道有這麽一樁就是了。”


    舒眉聽了,十分動容,就將身子投在陳氏懷裏,道:“叔祖母這樣慈愛,舒眉實在感激不盡。”


    陳氏就撫著她的頭,道:“我的兒,你也是我嫡嫡親的孫女兒,如何不疼你?何況你是嫁到京裏,並非什麽遙遠撩不著手的地方,就隻看幾家親戚情分,順便兒也該替你預備一二的。更不用說家裏老太太再三叮嚀了,你大奶奶又兩次三番地囑托……哎呀,便是親娘,也不過如此了。”


    舒眉就哽咽道:“我雖無親娘撫養,卻萬幸得了您們的緣法兒,照顧疼愛從來不缺的。”


    陳氏點點頭,拿帕子替她拭了淚,笑道:“乖丫頭不哭。總是咱們娘兒幾個的緣分。”又叫丫鬟進來倒茶與舒眉吃。


    舒眉笑著謝了,又陪陳氏用了些兒點心,就聽外頭傳報說靖昌侯夫人和侯府二太太一起過來了。舒眉忙起身笑道:“我尋四嬸七嬸過來。”


    陳氏笑道:“我打發丫鬟喊她們來就是。你自去你五嫂子屋裏說話玩笑,姊妹們這會子都在呢。代我看著些兒你二妹妹。”


    章舒眉聞言一笑,就告了退。同陳氏的丫鬟杏枝一起先到尹氏院裏傳了話,然後再是章鬥與其妻王氏的院子。與王氏見了禮,告訴了靖昌侯府來人。王氏也早得了傳報,已經換了衣服相候,此刻聽到傳話,忙笑著說知道了:“大姑娘是來會你姊妹們?都在你五嫂子屋裏耍子呢。”喚了丫鬟來送舒眉過去,自己則與杏枝一道兒往陳氏上房去。


    這邊章舒眉就慢慢走往章柴與甘氏的居所。其在章鬥王氏正院後側,乃是將此處正院最後的一進半屋子隔出,與旁邊小花園打通,雖地方不大,有屋有院有景,關起門來也可算自成一方天地——隻因章柴為章鬥長子,與甘氏成親也隻一年出頭,兩人還算新婚。章鬥王氏疼愛長子長媳,凡事不使委屈,便在京中宅第院落地方有限,也照舊給他夫妻隔出單獨的院子。而章柴甘氏也深知長輩好意,他二人因尚無子女,便在小花園東側院牆上一扇花窗改做小門,又把靠花園的三間屋子打通成一間,收拾起來給同輩的兄弟姊妹作遊戲休憩之處。這邊章舒眉才走到花園門口,就聽說甘氏、舒頤、舒慧、舒穎、林黛玉皆在,章迴、章僚兄弟兩個也在。


    於是丫鬟打了簾子進去,舒眉就覺屋中暖氣融融,和著淡淡梅花香氣,一道兒撲麵而來。舒眉展眼看去,就見屋中桌上一隻天青色梅瓶,裏頭插好大一枝臘梅花,主枝上岔出許多小枝,肆意招搖四麵探出,每一小枝上頭都是密密匝匝,仿佛黃金綴滿。舒眉笑道:“真俊梅花,你們倒都會玩兒。”


    這邊甘氏趕緊走上來,笑道:“大妹妹來了。”攜了手到桌邊。眾姊妹也紛紛圍上來問好。甘氏告訴舒眉:“是你兩個兄弟,想我這新收拾的屋子隻暖不香,迴兄弟又不讓擱水仙,剛才特意到後麵大花園裏采了這麽一大枝來。”


    舒眉笑道:“水仙味兒濃,要擱屋子裏悶著熏上一夜,人聞著就不舒爽了。臘梅倒是不妨。”再看一迴,又忍不住笑道:“這麽大一枝,花朵又密,還有許多半開未開的,可是能香許久了。”


    甘氏笑道:“我也這麽說呢。這一枝花,怕是能香過年去了。所以我才剛正問他兩兄弟,是不是為的偷懶省力,才特意挑這麽大這麽密的一枝,竟是挪了小半棵樹到屋裏來了呢。”


    這時章迴、章僚也走過來見禮。章僚聞言笑道:“嫂子和姐姐明鑒,哪裏偷懶省力?弄這一枝,可比弄其他小巧零星的費勁多了。偏咱們小七爺說,既然是為的熏屋子,不比平時造景入畫,要以曲為美,以欹為美,以疏為美,定要選那又直、又正、又密的梅枝斫了來。結果真如嫂子的話,弄的不是一枝,根本是半樹呢。又指使我一路扛過來。幸而嫂子和姐妹們都喜歡,林妹妹也喜歡。”


    眾人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都笑。章迴、林黛玉更是臉上微紅,再對望一眼,各自都覺得臉皮發燙。章迴忙推章僚的肩一把,笑道:“你倒推脫得滑溜。我費心挑選,難道不是為了你也想林妹妹喜歡?”


    這句話頓時提醒了眾人。在場的哪有不知道章迴言下緣故,紛紛注視章僚,見他連脖頸、耳尖都紅到滴出血來,又是好一通大笑起來。


    章僚吃看不住,轉身就走。章迴趕緊捉住,笑道:“你臊什麽?嫂子、姐妹們都在替你用勁,你跑了算哪樁?”拖了章僚迴來,押到窗底下,命令側背向眾人坐好了。轉過來又向甘氏、眾姊妹及黛玉說道:“咱們隻管說咱們的。這裏並沒有坐著一個什麽人。”


    眾人一發笑得厲害。但見章僚雖然滿臉通紅、頭頂冒煙,卻果然老老實實坐著不動了,都猜到心思,一邊肚裏好笑,一邊果然也都情願幫忙。便依著章迴所言,把林黛玉圍坐在當中,又賞花,又讓茶,說話間慢慢帶出賈家的種種來。


    黛玉早從林如海口中得知章魁尹氏探問迎春之意,想到既是多年相處、一起長大的表姐妹,今後多半又成親近妯娌,如何不滿心歡喜?也情願幫迎春在這邊家裏出力。舒頤、舒慧、舒穎又是才跟著祖母長輩拜訪過賈家,見識過迎春為人,自然都樂意幫著兄弟一把。於是眾姊妹說說笑笑,又有章迴時不時湊進去幾句,不大一會兒,就給章僚畫出一個斯文敦厚、淑婉溫和的形象來。章僚聽得高興,不知不覺就從側背著身轉作了正對著眾人,更不知道自己嘴角早扯起老高。還是甘氏借著給姑娘們倒茶,故意從他跟前走過去,踢一下腳尖,章僚這才猛然驚醒,重新裝樣兒坐好,隻是低著頭,一個勁兒癡癡地笑。


    甘氏見狀,好笑搖頭,因挨著章舒眉,低聲笑道:“看他這兩個,平時都是再聰明不過,遇到自家的大事,一個比一個犯傻。老七昨兒犯了糊塗,今兒這勁頭,恨不得頭都割給林妹妹。這會子老八又這樣。”


    舒眉笑道:“嫂子別忙著笑話兄弟。也就是五哥哥年長兩歲,凡事老成,才沒讓揪到把柄話頭呢。”


    甘氏一聽,慌得討饒,假意恨恨道:“知道你最護著你迴兄弟,不過一句話,你就來嚇唬我了!”又握了舒眉的手,向旁稍稍走兩步,這才低聲說:“你別笑話我,我也是各種坐不寧。這會子但凡能多聽一句賈家姑娘的好,心底下都更安穩一分。”


    舒眉聽到這個話,心下略疑,然而便笑著挽了甘氏,道:“我先前在屋子裏的時辰久了,嫂子陪我外頭走兩步。”出了屋子,也不真個兒走遠,就站在廊簷子底下,恰能看到小花園裏披著薄薄一層雪的矮坡,坡上疏疏朗朗好似戴了白軟帽的花樹。舒眉吩咐丫鬟們站遠了,方笑道:“嫂子也幫兄弟們著急,到底不愧是我們的好嫂子。”


    甘氏挨著舒眉站了,手捏她的手心,努嘴道:“我說真個的。雖然是嫂子,跟你也就是同一年,平時心裏還拿你當姐姐呢。我慌不慌,你還不知道?這可是一下子兩門親呢。”


    舒眉就笑道:“一下子兩門親,先前由大哥哥和迴兄弟不也是這樣?你有什麽慌的?”


    甘氏道:“由大哥哥那是大嫂子,又到底隔了一房。迴兄弟這裏,林妹妹還小呢,我隻當是親妹子。可如今六弟、八弟,雖說是四奶奶養的,論起來都在同一房。我原本在家就是最小,過來這邊也是最小,太太、奶奶們都寵慣了,縱得連規矩都快忘個精光。這會兒要來兩個比我小的,又都是世家大戶出身,指定什麽都比我強的,你叫我怎麽不慌?”


    舒眉見她說著說著,還真的愁眉苦臉起來,忍不住噗嗤一聲:“我的好嫂子誒,你還真想著一輩子都做最小的?底下那許多兄弟呢,一個個都要娶媳婦。得了這兩年鬆快就是有福的了,你還想更多?”


    甘氏就瞪舒眉兩眼,道:“我跟你掏心窩子說真心話,你還笑我!”


    舒眉忙笑道:“嫂子莫要發急。我實在跟你說,前麵嫂子那句話已經點破了。五哥哥到底是七嬸養的。嫂子在七嬸跟前奉承就是了。將來六嫂子、八弟妹進了門,也都是在四嬸跟前。”


    甘氏咬一咬唇,道:“但是二太太跟前……這一年多來二太太對我雖半點不差,我們家奶奶和四奶奶也都給足了臉麵,但我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頂天了‘過得去’三個字。如今比評起來,我既不是娘家晚輩,又不是故交的孫女,更比不上由大嫂子,進門兩個月就有喜信兒……”


    話未說完,就被舒眉瞪過去一眼,道:“這話你可說的小心些——家裏太太奶奶哪一個怪你說你了?連催一句的都沒聽說過。”說到這裏,她到底也是待嫁的女孩兒家,再怎麽從容大方,也忍不住臉上羞紅。眼神左右晃一晃,又啐了甘氏一口,說道:“你一個做嫂子的,成天家都胡思亂想什麽?七嬸、五哥對你還要怎樣?你倒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有這工夫瞎琢磨的,還不到七嬸、四嬸跟前多說說話、賣賣乖,二太太那裏多溜達溜達、勤快撒嬌,才是正經呢。你都說了,是家裏最小的,不趁著眼下這個空檔,等新媳婦一個兩個進門,你還跟人家比怕羞害臊不成?”


    甘氏被她說得臉紅,囁聲道:“太太奶奶們一打趣,我臉上就燒得不行,這可怎麽辦?”


    舒眉無奈:“你這一句,可真是‘問道於盲’了。我哪裏會知道這個。”到底拍一拍甘氏的手,寬慰說:“你定定心。才剛也聽林妹妹說了,賈家二姑娘是個極溫柔斯文的,素來不與人爭強。陳家那邊,雖說是嫡出大xiaojie,性子又活潑爽利,到底是靖昌侯府的千金,明麵規矩錯不到哪裏去的。她年紀小,排序也小,又是在四嬸那邊,你不冒尖兒跟她別苗頭較勁,她還能跑來對你失禮?——可見都是白操心的事體,連想都沒必要多想一想的。”


    甘氏聽了,長出一口氣,道:“有你這一番話,我心上是真鬆快了不少。”挨著舒眉,兩人慢慢走了幾步,甘氏忽而又歎道:“我可算明白了。為的你是這樣的性子見識,老太太、老爺才定給了蔡家,換一個人也是不行的。你到那邊,必定樣樣都好的。”


    舒眉就捏捏她的手,低聲道:“我跟你一樣的,也是但凡多聽一句,心裏就安穩鬆快一分呢。各處都得了幾分,再加你這一分,眼看就快十成了。”


    甘氏會意,笑起來。兩人隨即迴到屋裏。就聽舒頤笑著問:“五嫂子、大姐姐,你們又單獨跑出去說什麽悄悄兒的私房話呢?就不帶上我。”


    舒眉就揚眉笑道:“我們在說如今家裏六哥、七弟、八弟大事都有數了,就是二xiaojie的良人,不知道七叔七嬸作什麽主張呢。”


    一句話說得舒頤跳起來,衝上來就掩她的嘴,一邊還分神嚷嚷:“林妹妹你再說說二姑娘怎麽學的圍棋!”


    屋中眾人無不哈哈大笑。連章僚都顧不上裝樣兒,轉過來笑舒頤:“二妹妹如今也大了。祖母料理完我和六哥,下一個就要操心你了。”


    舒頤瞪他一眼,道:“我和賈家二姑娘已經約為棋友了。你還有什麽話說?”


    章僚忙道:“沒有沒有——有的有的!還請二妹妹替我多多美言。小八這裏先給您行禮。”說著真的整整衣服,到舒頤跟前正式一禮。


    舒頤躲之不及,隻能跺一跺腳,笑罵:“你們訂了親的人,都好厚的臉皮。”


    旁邊章迴就不樂意,忙插來一句:“二妹妹你罵老八,捎帶別的人做什麽?這個我不服!”


    舒頤轉頭瞪他,忽然噗嗤一聲笑道:“我又沒提一個林字,你跳得倒是快。膝蓋不疼了是吧?”


    章迴不及答話,林黛玉已經笑盈盈接口,道:“二姐姐,如今我也是不服的。你先問五嫂子大姐姐說什麽私房話。這私房話原本就是要避著臉皮薄的人。既當麵說出來,可見便沒了這番顧忌。二姐姐一向聰明,怎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呢?”


    一番話說得眾人哄然大笑,齊讚黛玉說得在理。舒頤哪想到這些人團結一氣、群起圍攻,再聰明爽快、口齒敏捷也抵擋不過。眼看著就要發急,幸而外麵丫鬟傳話,說二太太陳氏送了靖昌侯府的客人,召眾人過去一起說話並吃晚飯。眾人這才相對一笑,各自收兵,一齊往陳氏那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捉個蟲~~~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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