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會散了,眾人相繼離開,秦昇特意留下楚久和尤不棄:“迴了南平,你們就不必時刻跟著我,年紀輕輕,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交友也好,議親也罷,讓自己充實起來,不要二十出頭就活得跟個孤寡老人般。”


    秦昇就是從孤寡老人活迴來的,更加感慨年輕真好,當快活時且快活。


    主子麵前,兩人自然順從,乖得綿羊似的。


    主子一離開,兩人坐在窗前,一個看風景,一個發呆。


    良久,楚久轉過頭,看了一眼發呆中的男人:“你若實在想娶,不再考慮別人,那就盡早跟主子言明,莫到時候陳老給你說親,找好了人家,你又推三阻四,弄得彼此都沒麵子。”


    尤不棄抬眸,閑閑瞥向楚久:“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想想自己,若沒有那個心思,趁早將那帕子扔了或者燒了,免得留了把柄害人害己。


    楚久冷笑:“那本就是我撿到的,尋到主人自然還迴去了,什麽事都沒有,別想拉我下水,我娶誰都一樣,隻要不是攪事精,人不醜就行。”


    “這可是你說的,我待會就去陳老家裏跟他講,你要求低,隻要乖巧不鬧騰就成。”


    尤不棄說罷躍躍欲試,即刻站了起來,很快又被楚久拽住衣袖猛地拉下。


    “你去找陳老,我就去找主子,說你對夫人那個貼身丫鬟有不軌之心,看誰怕誰。”


    尤不棄拂開楚久,要笑不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慕艾之情,讀書少就少說話,丟人現眼。”


    說不到三句,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秦昇沒有立刻迴府,而是去看望周衡。


    周衡行動不便,隱居多年性情也越發古怪,秦昇的婚宴他嫌人多,沒有到場,賀禮卻很貴重,是他新研製的一種火器。


    秦昇試用過一次,相當滿意,特意來感謝舅舅。


    周衡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口不一,看到秦昇過來明明高興,卻非要板著臉做一副嫌棄狀。


    “娶了媳婦忘爹娘,我又不是你爹,不勞你看望,迴去陪你的美嬌娘吧。”


    “舅父當得起半個父親,舅父的禮物,秦昇很喜歡,舅父費心了。”


    周衡扭過臉哼哼:“知道我費心還氣我,沒你這麽不聽話的外甥。”


    叫他娶瑤瑤,不樂意,說大業未成,無心兒女之事,結果轉身就跑去成親,這不是明晃晃打他的臉。


    “舅父也曾年輕過,當知兒女之情,身不由己,周瑤不是不好,隻是我和她無緣,我手下還有不少青年將才,舅父任意挑選,選中哪個,我親自為周瑤提親做媒。”


    秦昇感念周瑤照顧周衡多年,願意給她這個體麵,但也僅此一次。


    周衡因為秦昇的話神情有些恍惚,不覺迴想當年,那些或喜或悲的人或事,明明時隔久遠卻仿佛昨日,曆曆在目。


    “你身邊的尤不棄還不錯,若是他,跟瑤兒也算般配。”


    論出身,肯定是楚久更好,但人家大業大,規矩也多,瑤瑤大山裏長大的姑娘,未必能夠適應,周衡也不願見她被束縛在深閨大院裏失去了活力。


    周衡的心思,秦昇何嚐不明白,可其實換了楚久才更好談,尤不棄這人,看著圓滑好脾氣,實則是個強驢子。


    “舅父決意是他了?合適的人選有好幾個,要不你一個個見過以後再決定。”


    秦昇這麽一問,周衡又不太確定了,可獨居慣了,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麵色也顯出一絲不耐,擺手道:“暫時就他吧,你去問他有沒有那個意思,先別聲張,若又不成,壞的是瑤瑤的名聲。”


    也就他叫周衡,換個人,早被秦昇攆了。


    出了周宅,秦昇轉道去了一趟陳老家裏,委婉請他跟尤不棄提一下他舅父的義女,看人家什麽態度。


    陳老看著秦昇長大,秦昇稍微一提,陳老就懂了,心領神會道:“沒想到郡公和老朽想到了一塊,那我趕明兒就找尤副將談談,打鐵趁熱。”


    “那就有勞陳伯了。”


    秦昇很是滿意地迴了府,越過前廳直奔後院,想著一進屋就能見到美嬌娘,卻看到幾個嬉笑的丫鬟。


    幾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偉岸男主子也是一愣,又窘又羞地伏身請安,秦昇抬手,麵無表情道:“夫人呢?”


    “夫人去姑太太院裏了,奴婢這就找夫人迴來。”


    “不必了,夫人想什麽時候隨她。”


    秦昇從外屋書架上取了一本山水遊記,手卷著帶到裏屋。


    矮榻上新換了鵝黃色墊單,裏頭填充了不少鵝絨,坐上去軟軟滑滑,榻中央的小幾上擺著幾個精致碗碟,巴掌大小,每個裏頭都裝了些點心,旁邊還有一壺花茶,似乎泡好沒多久,茶壺還是溫熱的,溢出一股清淡的香氣。


    他的妻是個精致的美女子,一個人在家也能將日子過得舒舒服服,不過,有他就更好,不一樣的樂趣,隻有他能給她。


    第72章


    沈毓芬這咳嗽斷斷續續, 很難根治,喜宴那天可能是心情好,也有自己極力忍著的緣故, 緩過了那個勁, 一轉眼又複發了。


    沈妧想靠她近點, 給她拍拍背, 被她態度堅定地推開:“我這是老毛病了,估計好不了了, 你,這麽年輕,別給傳,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嗆咳, 仿佛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沈妧不顧阻攔,愣是湊過去給她拍背, 一臉擔憂道:“要不再叫個大夫看看,或者讓郡公從京城請個太醫過來,給您好好調理。”


    沈毓芬咳得難受,實在不想出聲, 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 一旁的嬤嬤連忙幫主子解釋:“這南平城裏,還有周邊州府的大夫幾乎都請高了,說夫人乃是體質所致,天氣忽然變冷變熱, 接觸的粉塵多了, 都會誘發咳嗽,隻能盡量避免, 根治不了。”


    沈妧聽罷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


    不是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可為何好人總是多磨難。


    沈毓芬半生蹉跎,看人就算不是很準也差不離,沈妧眼裏的擔憂裝不來,她頗感欣慰,待那陣幹癢難耐的咳嗽勁過去以後,她握住沈妧的手輕拍:“你的心意我領了,請太醫就不必了,那些太醫也隻是名頭好聽點,論治病救人未必比得過我們這邊德高望重的老郎中,再說身體是我自己的,我還能虧待自己不成,你啊就別多想了,一點小咳嗽,不打緊的。”


    這孩子像她母親姚氏,純良,赤誠,沈家最缺這個,最不能相容的也是這,不然她和四哥就不會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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