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雪接著衣服的掩蓋,朝旁邊跪著臉色陰鬱的瓦礫點了點手上的腕表,示意他看消息,“我一會兒有事,你手上的腕表是信號發射器,連接著我的,有危險的時候按一下右側的紅色鍵就行,我就能趕過來,還能發射十五發異能子彈,異能者靠近五米範圍內它就會閃爍紅燈。”


    現在微弱的燈光就是閃著的,台上至少有六名異能者。


    腕表是今天出門前陳清雪交給他的,異能的事瓦礫也知道,所以很快明白了陳清雪的意思,示意她小心。


    浦陽真在十七層,靠著欄杆看下頭越聚集越多的民眾,朝候在旁邊的撣幹吩咐,“讓樂邦再給一倍吧,人太多,讓他們拿迴去過個好年,春節要來了。”


    撣幹下去吩咐了,“大祭司說了,再發一倍糧食,一人領一桶,讓大家過一個能吃飽的二月!”


    然後陳清雪就見大家非常有秩序地排著隊領糧食,說一桶就是一桶,沒有人偷奸耍滑,甚至有人控製不住地掏出錢幣或者是大煙或者是身上什麽值錢的東西,想要獻給神明,沒東西的就割一點頭發什麽的,陳清雪身上除了吸收能用的玉石沒有別的,摸了塊品質下乘的,學著旁邊女子的動作,擱在了高台上。


    然後讓開位置,讓下一波民眾來領糧食。


    看這些人激動又虔誠的表情,陳清雪懷疑這些米拿迴去以後會被供起來,壓根就舍不得吃,因為這一整個地區,一年內有五分之一的食物都是花在祭祀上的,哪怕剩下的食物根本不能填飽他們的肚子。


    浦陽真用望眼鏡看著,等視線裏出來一張歡喜佛的麵具,看見那雙眼眸時就怔了怔,樂了一聲扔了望眼鏡就從塔台上跳下來了,找那個小可愛。


    陳清雪這時候已經拎著一大桶稻米走在依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了,察覺到有能量入侵安全範圍的時候,用盡了自製力才壓住因為共鳴被激起來的本能反應,她現在是一個普通人。


    “抓到你了,小可愛。”


    有人探手摘了她臉上的麵具。


    陳清雪壓住心中的震駭,慌忙後退了一步,她是真的有點慌,麵前的人非常強大,不可能無緣無故走來她麵前來。


    溫涼的手指在她臉側撫摸著,似乎在找人皮麵具的接縫。


    對方神色專注認真,陳清雪卻覺得像毒蛇在臉上慢慢爬行一樣,米也不要了,往後退了兩步,憤怒道,“你幹什麽。”


    第57章 照片


    “不是她啊。”


    麵前的男子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 膚色白, 五官是那種一看就讓人覺得是九州人的類型, 儒雅、溫潤的, 漫不經心又深不可測的, 長相堪稱俊美, 身形高大挺拔。


    站在膚色偏黑的撣地人, 甚至是這條半數人帶著麵具的街道上,顯得格格不入。


    街道上許多人都注意到了他們, 但是現在正是和木神, 通過大祭司和天地對話的時候,沒有人有多餘的注意力注意這邊,但是不自覺地就給他們讓出了位置,確切地是說這個男子周身內斂的氣場, 讓他們不自覺地避開了距離。


    趨利避害是本能,如何演好一個不會異能的普通人不露出破綻對陳清雪來說是一門高深的藝術,但是宋明月他們研究出來的麵具救了她, 聽到對方說的話,陳清雪心底是鬆了口氣的。


    但不可否認, 麵前的人在找什麽人。


    不管是衝著她來的,還是隻是巧合誤傷,都非常危險, 陳清雪一瞬間就給自己下了精神暗示,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小六, 想的是小六會想的事,思維是小六的思維,直至確認安全為止。


    “可是你的眼睛非常漂亮,我很喜歡。”


    溫涼的指尖碰在她的眼瞼上,陳清雪往後退了兩步,卻被攥住了手腕。


    對方湊近了些,那雙漆黑的瞳眸因為專注而有神,“你看他們,朝拜的人就是我,你跟我走吧。”


    陳清雪往外掙了掙,“放開——”


    對方輕笑了一聲,“剛剛不是還說願意為我奉獻一切麽,放心,我不吃人。”


    陳清雪看看高台再看看麵前的人,心裏的震驚簡直像被雷劈一樣,濮陽真?


    誠惶誠恐和欣喜充斥陳清雪的整個腦海,“木神?大祭司?”


    流利的w族語言從她嘴巴裏流出來,浦陽真眼裏的笑意更深,“w族人?我更喜歡了,走吧。”


    陳清雪跟著走了兩步,然後迴頭找瓦礫,“我的兄長瓦礫也在這。”陳清雪並不敢動用精神力,但浦陽真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強者的氣息撲麵而來,是一個精神力和她巔峰時期完全匹配的異能者,甚至異能屬性都有部分重疊。


    無論是現在還是兩百年後,這樣的異能者陳清雪都隻遇到過這一個,屬於極其珍貴的三大異能之一,兩百年裏有記載的不到五個。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哪怕對自己下了暗示,還是得打起全幅注意力來應付麵前的場麵。


    陳清雪來撣地除了要了解撣地的真實情況、調查九州人在這裏的分布情況之外,查清楚浦陽真的來曆,以及他手中掌握的異能人情況也是重中之重,她隻是沒想到會這麽突然又順利,今天就遇到了浦陽真本人,還混到了他身邊。


    她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可能到最後都不一定會成功,沒想到現在就接觸上了。


    陳清雪不可能拒絕,也拒絕不了,畢竟她現在是小六,誰會拒絕自己的神明。


    浦陽真懷疑過她,那肯定就會查她,好在家裏她用過的電腦之類的幾乎都是隨用隨消耗,除了‘小六’的,不會留下任何‘陳清雪’的痕跡,但是瓦礫就藏不住,還不如她自己先提出來。


    一個站在他身後不遠不近跟著的花衣大漢就退下去了,不用猜也知道是去查她和瓦礫了。


    能力過於強悍的人都是自負的,因為所有人在他們麵前都是渣渣,所以什麽探子什麽奸細,濮陽真似乎完全不擔心,也沒有掩藏身份和實力的打算。


    “就那個跟著你不甘不願下跪的年輕人麽?”


    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陳清雪控製不住地心裏冒出寒意,急忙解釋,“他是不了解木神,等了解了木神的偉大,肯定會信服木神的!”


    濮陽真眼裏的笑意更深,“沒關係,我不差他一個,並且他就算信服我,也沒什麽用,走吧,不用管他,你要想見他,一會兒就能見到了,今天陪我玩一天吧。”


    他沒有動手,但是這套‘小六’的自主意識控製著她的腳步,要不是準備得充分,今天就算不是她的死路,也是任務慘淡收場的一天。


    陳清雪心裏隻剩下了慶幸。


    很快那個花衣大漢急匆匆走上來,對著濮陽真耳語了兩句,濮陽真微微蹙了下眉,很快鬆開來,“先迴新灣。”


    路那頭開過一張黑色的車輛來,陳清雪被大漢示意坐後頭,濮陽真上了車就開了車上的電視,電視上是m王麵對公眾的公開發言。


    切換了四個台,有兩個政府的三個主播台,都在說同一件事,想必剩下兩個也不遠了。


    “我們國家百年來深受毒的危害,這次禁毒的決心比金剛石還硬,五年之內必須擺脫毒源這樣的稱號,如果做不到,我愧對那些被毒品毒害的百姓,如果禁毒失敗,那麽我和聯邦委員會十二名成員,將引咎卸任,特此宣誓。”


    發布會現場一片震動嘩然,記者都簇擁著往台上湧,現場可謂兵荒馬亂,總統什麽都沒說,在保鏢的攔護下走了,更恐怖的是現場就有槍聲,子彈都打在發布台上了。


    浦陽真聽到子彈聲的時候皺眉了,吩咐前麵的撣幹,“查一查是哪一方開的槍,別讓他再看見明天的太陽。”


    濮陽真吩咐得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陳清雪坐在旁邊,對這個國家的混亂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撣幹應了聲是,看濮陽真說完便靠著沙發閉目養神,遲疑多問了一句,“如果是自己人?”


    濮陽真睜開眼睛,目光冰冷,“如果是自己人,讓他見不到今晚的月亮。”


    撣幹應了聲是,旁邊開車的司機沒敢開口說話,好一會兒了看撣單還在絞盡腦汁,就輕聲解釋了一句,“確實是該死,現在什麽情況,要刺殺總統,大家隻會認為我們囂張,除了激起民憤沒有別的好處,要知道m國不止三角這一塊地盤。”


    大概是發現手底下的人不全像撣幹一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濮陽真的神色稍稍緩了緩,但依然沒什麽溫度,不過這個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哪怕他剛才上車前甚至還笑過,都讓人感受不到溫度和熱意,像是一汪傍晚的湖水,沉沉的,透著涼意。


    新灣說的並不是海灣,而是一片住宅區,裏裏外外都被托著槍的士兵把手著,遠處還有碉堡哨崗,十分森嚴。


    陳清雪從大家詫異的目光中能看出這大概是濮陽真第一次帶女性迴來,她跟在後麵,一路探究的目光能把她戳出幾個洞來。


    一行人到了一處相嵌著天然大理石的兩層小樓前,裏麵十分空曠寬闊。


    進去後濮陽真剛在主位上坐下來,第一手的新聞資料就送來他手裏了,濮陽真翻看完,朝跟進來的六七個人問,“怎麽說,我看會場上的將軍們、議員們也沒有要反對的意思,是今年的‘孝敬沒送到位麽?”


    鬆棉臉色也是青的,“這件事來的非常突然,我昨天早上還和瑪索將軍見過,他是m王的親信,剛才打電話來說明了情況,國際聯合會淩晨打過電話,一個小時後就直接派人過來了,m王頂不住,匆匆忙忙發了聲明。”


    還真是沒給人反應的時間,濮陽真吩咐道,“現在查一查,是哪方政府提的頭,另外把金木、銀木從北邊南邊叫過來,晚上開會。”


    立馬就有人去查了,下麵有個胡子拉碴的大漢瞪圓了眼,氣憤不已,“那部隊裏的,那些窩囊廢官員,每年收我們那麽多年成,搞個什麽開發區還得我們補貼出錢,我們也納稅了,現在好了,受點壓力立馬就朝我們開火了,可真是狗娘養的——”


    大漢話沒罵完,被旁邊坐著的人捅了兩下,醒過神來忌憚地看了眼主位,閉緊嘴巴了,但他還是覺得憋屈,忍了一小會兒大膽朝濮陽真開口,“請主人責罰,但我橡木確實不服氣,這個m王窩囊得很,主人直接翻盤接手了,不用受鳥國的氣。”


    下麵竟有好多人都點頭,眼裏都露出了期盼興奮的神色,眼前的一切都是陳清雪從沒見過,匪夷所思的亂象。


    濮陽真搖頭,“做個m王有什麽意思,吩咐下去,各自管好自己的人,一,再出現今天這樣對政府官員,尤其是禁毒英雄不敬甚至是造成實質性傷害的,一律槍決,不必稟報就地處決,二,都放出話去,我們支持禁煙活動,高價收購煙農、煙民手裏的煙膏和粉品,用實際行動支持禁煙行動。”


    “每月月初在yg塔舉行硝煙活動,聲明今天就發吧。”


    有幾個明白的點頭了,有幾個不明白的,更氣憤了,橡木是暴脾氣,憋不住,問道,“我們就這樣任人宰割麽?”


    有些屬下忠心是忠心,但是腦子不夠使,濮陽真當即給橡木指了一名參謀,“太馬,以後你就跟著橡木,監督他學習,他腦子不大夠用,這個月作業交了麽?”


    幾個大老粗都縮了縮肩膀,旁邊一個長著胡須的灰衫中年男子笑迴道,“交了,至少現在全軍擺脫文盲了,每天都在加緊學習,這種事就是開頭難,隻要開起頭來,總能理會到讀書的好處,現在不少士兵都抽空自主學習了,學校裏每天都人滿為患,成效不錯。”


    濮陽真點頭,見橡木脹紅著臉低著頭羞愧不已,解釋道,“聯合會不好對付,並且聯合會沒事不會關注這裏的一畝三分地,背後必然有人攪水,這幾年傾銷往歐美的量重,十之八九是m國/y國/九州,m國缺錢,沒事隨便安個名頭捅你一刀,四國政府要不同意不配合,那就是派兵進駐的事,請神容易送神難,誰都明白這裏麵的道理,不表態不行……”


    “……現在是有了外敵,這煙,該禁就禁,都認真配合。”


    所有人都肅正了神色,點頭應是。


    濮陽真接著說, “所有收購來的煙膏都堆到yg塔去,這一批祭品,誰動了一克,切兩根手指,都下去做事吧。”


    “鬆棉你負責管這件事。”


    “是,主人。”


    大家都聽吩咐,退出去了,來的時候急匆匆慌張氣憤,出去的時候已經開始各司其職了。


    大廳裏安靜下來,濮陽真像是這才想起她來一樣,朝旁邊的撣幹吩咐,“她是我的客人,帶她去洗漱一番,換身衣服。”


    陳清雪就跟著去了,這裏就沒有女人,所以大家對她都挺好奇,但也沒人敢上來和她搭訕。


    陳清雪就在這地方住了下來,一住幾個月。


    陳清雪起初還比較警惕,後來就在新灣裏四處亂逛,然後有一天要幫園子裏的一個小孩撿東西,繞出牆去撿了風箏迴來,才發現她居然出了院子,這些層層疊疊的重兵連攔都沒攔一下,就讓她出去了。


    這幾天她也沒見過濮陽真,這會兒站在圍牆下發呆的時候,才聽到背後有人帶著笑意問,“怎麽了?發什麽呆。”


    陳清雪搖頭,“我可以迴家了麽?”雖然是恨不得天天待在神主身邊的信徒,但是還是會想念家人的,她提出迴去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濮陽真就笑,“我還想著你什麽時候才會問呢,你哥哥來附近轉了幾次了。”


    陳清雪不好意思地笑,“那我今天就迴家了。”


    濮陽真就靜靜看著她問,“你喜歡這裏麽?”


    陳清雪點頭,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笑迴道,“挺好,您和我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樣,很……”


    遠處撣幹拿著望眼鏡看,旁邊洛水就是視神經異能者,一群人擠在一起,洛水看得心裏不是滋味,“平常隻知道主上對女性包容度高,但是對這一個,已經不是高包容度能形容的了,十多年了,有主上親自帶過的女人麽?原先剛來時小心謹慎得像貓一樣的小兔子,才一個多月,就被養出了天性,在園區裏胡亂溜達笑嘻嘻的了。”


    “莫不是我們終於要有主母了吧。”


    金子砂接過望眼鏡,看了後一言不發,他是鬆棉身邊的老人,也就是濮陽真身邊的老人,並不太相信這樣冷心冷肺冷狠毒的人能動什麽凡心,他花時間做的事,必然是有用的事,值得做的事,所以花費這樣的精力,讓他毛骨悚然。


    金子砂就看那個十九歲的女子,長相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何格外的吸引人,要不是標明了是主上帶迴來的人,早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很奇特。


    確實很奇特,有些東西是掩藏不了的,有些人身上就是有非常動人的東西,哪怕他形容不來。


    可能擁有這雙眼睛的女子,都一樣吸引人。


    濮陽真看著麵前這雙眼睛,問道,“很什麽……”他很想知道她是什麽看法。


    這沒什麽不好迴答的,陳清雪老實道,“很平易近人,和撣幹、橡木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很不一樣,撣幹、橡木那樣的,一看就讓人害怕啊。”


    說得真是一點不客氣,也是真的天真,濮陽真控製不住大笑,擠在撣幹旁邊的焦陽是聽覺係異能者,聽到了就把話轉述給了大家,大夥樂不可支,都說顏值才是正道,倆大漢沒女人真心喜歡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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