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帶著妖力的妖仆。


    前天和她交手的應該就是王留的妖仆。她特意仔細地感知了一番,確認那名妖仆的真實修為是和光境中階,而非表現出來的不動境後階。


    妖仆通常都與主人的年紀差不多。在平京城中,十幾歲的和光境中階的妖仆……也算資質卓絕。


    謝蘊昭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隱藏修為。


    她也不打算知道。


    哪怕那名妖仆似乎有什麽天賦神通,可以敏銳地察覺到距離他很近的修士的氣息……


    王氏嫡枝六房的府邸裏,安靜打坐的妖仆猛地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一刹那,他也已經抽出了長刀,一聲暴喝也已經到了唇邊。


    ……即便他能察覺,又有什麽關係?


    刀光是冷的。


    劍光卻是暖的。


    灼灼的、豔麗的、火一般的劍光,照亮了妖仆的刀;刀光照亮了妖仆的眼睛,照出了他那雙緊繃的豎瞳和驚疑不定的情緒。


    那一縷情緒,很快轉變為了絕望。


    因為劍光切斷了刀光,隨之又切斷了妖仆的頭顱。


    他張大了嘴,卻隻發出“嗬”的一聲。頭顱滾落,卻一絲聲響都並未傳出。


    世家著緊嫡枝子弟的安危,因而妖仆常常與主人同睡一屋。


    王氏六房的嫡子,也不例外。


    ——轟……


    醞釀已久的雷霆終於炸響。瓢潑大雨頃刻即至,窗外閃電混合雷鳴,斜斜地照亮了屋內的場景。


    房屋中央擺了個蒲團,蒲團上坐著個少年。少年身著道袍、手拿拂塵,剛剛被雷霆驚醒。


    麻沸散或者別的什麽秘藥的效力還在發揮作用。他的表情迷茫懵懂,在嗅到濃鬱的血腥味後,臉上的驚恐也來得緩慢異常,像一幕拙劣的滑稽劇。


    謝蘊昭提著劍,一步步地走過去。


    ——轟。轟轟……


    雷霆不斷炸響。


    慘白的閃電一次接一次地映亮室內的場景。


    映亮了地上無頭的屍體,映亮了謝蘊昭的臉。


    也映亮了王留臉上越發濃鬱的驚恐和癲狂。


    “你、你……”


    他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卻又因為自己費心求來的秘藥,而遲鈍得像個木偶。


    謝蘊昭在他麵前站定,蹲下來,雙眼平視他。


    甚至,還一點點地露出一個微笑。


    王留看著這個微笑。他的眼睛裏有閃電的光,還有驚嚇到極點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你……”他抖著嘴唇,用自以為震響、實則細若蚊蠅的聲音叫喊出來,“錢恆……錢、錢恆!”


    閃電再度橫空。


    謝蘊昭蹲在他麵前,用錢恆的臉,對年輕的加害者露出了一個徹底的笑容。


    “是我,”她橫起長劍。在詭異森然的氛圍中,她的聲音和表情都顯得鬼氣森森。


    “王留,我來找你索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引用注明:


    逍遙遊應該不用寫明了吧……總之不寫了,引用信息請翻高中語文書,比心。


    *


    你越是急著想完成一件事,常常越容易犯錯,而且是最可笑和幼稚的錯誤。


    ——來自一個生死時速修改畢業論文的人的感悟


    曾經有一篇論文擺在我麵前,給我三年時間雕琢,我沒有珍惜。等ddl到了才後悔莫及。


    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


    我還是會繼續鴿的。


    如果能給鴿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咕咕,咕咕,咕咕咕……


    當然上述做法是不對的,大家請不要學習。拖延症需要克服,ted有個演講是關於這個的,ted裏搜一下procrastination就有。


    祝大家效率超高,永遠不會遇到ddl是第一生產力的情況。


    and,最重要的,明天開始基本能恢複日更了,感人。


    接下來是這一卷的小高潮,然後很快就會到本卷高潮,並結束這一卷的故事。麽麽!


    第88章 殺不殺


    “不、不可能……”


    王留本就微弱的聲音, 在雷雨夜裏顯得愈發微弱。他年少稚嫩的臉上布滿層層冷汗,僵硬的臉頰一點點地變得扭曲。


    “錢恆的魂魄……明明……”


    室內漂浮著濃鬱的檀香味,幾乎要將新鮮的血腥味都掩蓋。在厚重的檀香之中, 有一縷似有似無的古怪香氣;它忽而縹緲清雅, 忽而散發出黏膩的腥氣。


    這樣特別的香味, 謝蘊昭還沒進門就嗅到了。


    她在妖仆身上嗅到了引魂香,也在王留身上嗅到了引魂香。


    更重要的是……她還在這個年輕卻惡毒的少年身上, 看到了一縷殘破的幽魂。


    因此她殺了妖仆。毫不猶豫。


    現在輪到王留了。


    她蹲在少年麵前, 用屬於錢恆的麵容, 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你生來就是貴人,而且是貴人中的貴人。”謝蘊昭緩緩說, “即便沒有靈根, 你也能錦衣玉食一生。而我……我隻有靈根, 這是我想出人頭地的全部希望,是我全家的希望。”


    她橫著劍, 抵上王留的脖頸。


    蒼白的閃電亮起, 照出那一絲細細的血痕。


    “王留,你為什麽要連這點東西都奪走?為什麽殺了我,還要連累我無辜的父母?”


    她微微傾身, 仔細看著少年眼中的神色。那雙眼睛裏有驚恐、有怨恨、有絕望的掙紮,但——也隻有這些了。


    “我不是……”王留的嘴一動一動,眼珠子一圈圈地轉,像一條被丟上岸的魚,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對,我不是故意的……”


    顯然, 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知道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求饒, 而不是徒勞地掙紮或唿救。


    謝蘊昭冷冷地看著他,緩緩道:“不是……故意的?”


    王留在拚命地喘氣:“是的,我……都是他的錯,是妖仆,他自作主張,我……我不知情……”


    冷汗打濕了他的衣襟,很快也打濕了他的拂塵。他將所向往的仙人的生活幻化為身上精細華貴的道袍和拂塵,假如拿去賣了換錢,足夠讓錢恆這樣的平民……生活幾年?一定是好幾年的。


    畢竟是世家中的世家,貴人中的貴人。


    謝蘊昭幾乎要笑起來:“你不知情?”


    “我真的……我知道後,也十分愧疚,真的……”


    假如王留不是自己喝下了秘藥,他的眼珠子想必還能轉得更靈活些,而不是像現在——像壞了的水車,還想拚命從幹涸的河床裏舀起水。


    “你很愧疚?”謝蘊昭慢慢挑起眉毛。


    王留的喉頭動了動。他本能地想咽口水,卻被脖子上的刺痛嚇得不敢動。


    “是的,我很愧疚!”他睜大眼睛,像一隻迷途的年輕羊羔,賣力地擺弄著自己的純潔無辜,拚命祈求屠夫會生出甜蜜的憐憫和關懷。


    或者說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要更加恰當。


    謝蘊昭為這個想法笑了一笑,卻因而給了王留錯覺。


    他的眼裏迸射出絕境逢生的光,一時竟然連嘴皮子都利索起來:“自從知道真相,我日日夜夜都在懺悔!我……”


    緊緊貼在少年脖子上的劍刃,略鬆了一鬆。


    謝蘊昭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王留的臉頰。她帶著幾分具備迷惑性的散漫,問:“既然如此……冤有頭債有主,你告訴我,你是從誰那裏知道能挖別人的靈根的?”


    華麗的道袍下,少年的身軀不停地顫抖。如果是往常,他的大腦或許會提醒他事有不對,但在恐懼的主導下,他滿心裏隻有對求生的渴望;哪怕是一絲縹緲的生還希望,他都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說出來了。


    “是蝴蝶玉簡!”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這個詞喊了出來。


    王留使勁地眨了一下眼,將兩道沉重的汗珠眨了下去,啞聲說:“裏麵記載了‘他山之玉’的秘術……就是可以掠奪別人的靈根的法術!還有好多,是謝家,都是謝家的錯,那些都是大人做的事,我不知道,和我沒關係……是……是妖仆告訴我其中的內容,也是他非要去看蝴蝶玉簡,是他出的主意!錢恆,錢恆,我隻是個凡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才十四歲,從來都是別人說什麽我做什麽……”


    謝蘊昭盯著她。


    她帶著幾分奇怪,又有幾分了然,感歎說:“高高在上的世家子麵臨死亡時,原來也和我這個庶民沒有兩樣啊。一樣驚慌,一樣手足無措……也一樣絕望。你感到絕望嗎?王留,我死的時候,我父母死的時候,也同樣地絕望。”


    王留睜著眼,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他隻能僵硬地、不自覺諂媚地露出一個笑,表示自己的讚同和附和。


    他絞盡腦汁,想為這悲劇找一個完美的加害人。很快,他那被痛苦、昏沉、恐懼占滿的大腦中,閃現了一個名字。


    “王玄!”他低聲說,“那塊蝴蝶玉簡是我的妖仆從王玄那裏偷來的!”


    事實當然並非如此。事實是,王留向來看王玄那個外室生的雜種不順眼,總是逮到機會就讓妖仆找他麻煩。上個月王玄迴家拜見父親,身上帶著那塊蝴蝶玉簡,一副珍而重之的模樣。


    王玄就讓妖仆去偷了來。他的妖仆有上古血脈,天賦神通是隱匿,因而順利將王玄隨身攜帶的蝴蝶玉簡偷了過來。


    裏麵的內容,也是王留要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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