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苒:“青菜很好吃,陳哥也嚐一嚐。”


    陳有為趕緊哦了一聲,笑著道:“好,我這就嚐嚐。哈哈哈,這寺廟裏沒有葷腥,素菜得做的過得去才行啊,這菜吃著可真……真……”


    陳有為僵住了。


    白舟:“吃不了就吐掉吧,不要走神,精力集中一些,不要分心。”


    白舟開了口,陳有為低下了頭,連聲道歉。


    白舟嚴厲歸嚴厲,但對待新人還是很有耐心,他安慰陳有為:“明天就是二月二了,祭拜完能離開,不要害怕。”


    陳有為將頭使勁兒點了點:“祭拜過程可能會有未知的危險,我們要不要提前去寺廟裏看看?”


    白舟:“我正要說這個。”他抬頭,對周苒和項江明道:“我來的時候沒有在祠堂留太久,對於那裏我不是很熟悉,未知係數很高,我一會兒準備過去看一下。”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肯定不會動什麽手腳的,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就跟著一起來吧。”


    周苒放下勺子,嗯了一聲:“好。”


    第108章


    早飯結束, 大家都站起來去屋裏拿自己的泥娃娃。


    畢竟泥娃娃這東西不可控製因素太多,再加上這裏的玩家互相都不知根底,所以一定要拿在自己手裏才能安心。


    項江明先進屋子去了, 周苒轉身要走, 白舟在後麵叫了她一聲。


    白舟:“小苒。”


    周苒偏頭:“嗯。”


    白舟斯文地笑了一下, 推推眼鏡道:“你們和陳有為結下什麽梁子了嗎?”


    他笑的斯文, 字裏行間卻是一種興師問罪般的警告。


    周苒不會聽不出來他的意思, 於是站在院子裏轉過身。她單薄的身子看起來纖弱不堪一擊, 但偏偏後脊總是筆挺, 一雙眸子也淡然沒有波動,讓人很難猜測她在想些什麽。


    周苒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白舟:“小孩子不吃苦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周苒:“我知道。”


    空氣安靜了三秒。


    白舟也沒想到周苒承認的這樣大方,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全都咽迴了肚子裏。他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然後彎起嘴角笑了,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來一點。


    因為白舟和周苒兩個人並不認為菜很苦,相反品嚐到了甜味, 於情於理不會觸發死亡條件,顧盼盼覺得苦,白舟就讓她吐了出來,而周苒喊陳有為嚐嚐,卻是在誘導陳有為吃下野菜。


    按照陳有為精神恍惚的程度, 很有可能就那麽咽了。


    白舟:“那你為什麽害他?”


    周苒:“我沒有害他, 我隻是好奇。”


    白舟:“好奇什麽, 陳有為不過是新人而已, 有什麽值得你好奇的地方嗎?”


    周苒:“不, 我好奇的是你。你明明知道陳有為在計劃著什麽,我好奇你為什麽救他。”


    白舟聞言, 嘴唇輕輕抿了抿。


    周苒和項江明都看出來了,他和陳有為住在一起,怎麽會不知道陳有為在計劃著什麽。


    周苒:“你仿佛隻對新人友好。”


    白舟:“新人是弱勢群體。”


    因為烏雲的緣故,光線不那麽明朗,周苒淺色的眸子散出一點幽綠色的光,她低低地問白舟:“如果新人存心要害人,你還要維護嗎?”


    白舟:“不會。”


    周苒:“我覺得你會。”


    雖然周苒並不知道白舟的打算,但能確定的是,白舟絕不是個什麽絕對善良的人。他幫攜新人能幫到和老玩家產生矛盾的地方,那他一定能從新人身上獲得好處的,不然他不會擔這個風險。


    所以,項江明和她麵對的敵人並不單單是興不起風浪的陳有為,還有站在他身後的白舟。


    白舟:“如果我會的話,你打算怎麽辦呢?”


    周苒緩緩道:“不怎麽辦,但最後死的一定是你。”


    白舟直接笑了,眼鏡滑下來,整個人斯文又無所畏懼。


    對於小姑娘的威脅,白舟隻是覺得好笑。她威脅他?他可是通過了九段的玩家,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能出拿什麽威脅他。


    項江明抱著娃娃出來了,兩個人暫時結束了話題。


    項江明把娃娃給周苒。


    從昨晚開始,大家的娃娃歲數都沒有增長,氣氛也稍稍輕鬆了一些。


    顧盼盼牽著白舟的手走在前麵,陳有為跟在兩個人後麵,項江明和周苒並肩走在最後。


    項江明:“你說他會怎麽搞我,等下雨了拿把傘扣我頭上嗎?”


    周苒:“應該不會。”


    項江明:“那他還能怎麽樣,故意讓我輸掉晚上的遊戲?”


    周苒:“我覺得,他敢這麽做,一定是知道我們不知道的觸發死亡方式。”


    項江明:“唔,有道理。”


    周苒:“他一定隱瞞了第一個女人的死因。”


    項江明:“那就很可怕了,第一個女人是一下子增長四歲的。”


    周苒嗯了一聲,道:“祠堂是他提出要去的,觸發條件大概率就藏在祠堂裏。項社長,你千萬小心。”


    一行人走過濕滑的石階,下到了正中的祠堂裏。


    祠堂坍塌了一半,還有一半屹立著,正中央依舊立著女媧的雕像。


    項江明站在神像前,孩子氣地摸了摸女媧的蛇尾巴。


    顧盼盼趕緊拉他,害怕道:“小明哥哥你別亂動。”


    項江明手撐在膝蓋上,彎下腰對顧盼盼笑嘻嘻道:“你怕蛇?這是假的,有什麽好怕的。”


    顧盼盼:“……”不,我怕死。


    項江明:“你來摸一摸,涼冰冰的呢。”


    顧盼盼手死死背在身後,嚇得跑去了白舟身邊。


    項江明的輕鬆加劇了陳有為的緊張。


    如果項江明很警惕,陳有為沒機會下手,估計還沒那麽緊張,但此時項江明笑嘻嘻的態度像是度假,陳有為蠢蠢欲動間,一顆心跳的快要飛出胸口。


    周苒一邊警惕著陳有為,一邊繞到香爐邊上看了看,看見香灰之中有三根燃盡的香屁股。


    大概是有人祭拜過,或許是山裏的村民,或許是路過的樵夫。她並沒有多想什麽,轉身又繞到祠堂外麵的坍塌處看了看。


    這裏連年陰雨,時不時地還要下雪,坍塌部分的木頭已經被水完全浸泡,呈現一種疲軟的既視感。


    她彎下腰看,突然身後傳來塔塔的腳步聲。


    周苒轉身,一個來山上砍柴的農民正拿著斧子從她旁邊走過。


    周苒喊了一聲叔叔。


    農民停住腳,問她有什麽事。


    周苒:“您知道不知道,這裏為什麽塌了。”


    農民哦了一聲,迴答周苒道:“下雨下雪,壓塌了。”


    周苒:“下雨下雪一般是從中間開始塌,這裏塌了一個角,我想知道是為什麽。”


    農民見沒糊弄過去,支吾了兩聲,對周苒道:“是水鬼做的。”


    周苒:“嗯?”


    農民長了個大嘴巴,倒是很樂意給外人講講他們山裏的事:“我跟你說你可能不信,這座山下的大鎮上有一個土財主。財主買了好幾個老婆,但他老婆生不出兒子,就上山來拴娃娃。”


    周苒:“然後呢?”


    農民繼續道:“然後就作孽唄!那財主拴迴去的娃娃也都是女娃娃,他就殺了她們,扔到了河裏。”


    周苒聽了農民的話並不意外。


    關於這個她早就有了猜測,但她卻有一點想不通:“為什麽殺掉,財主家養不起幾個孩子?這又和寺廟有什麽關係?”


    農民:“養得起是養得起,但寺廟裏的禿驢們也壞的很,他們告訴財主,說之所以拴不到男娃娃,是因為他們家裏陰氣太重,陽氣受損,所以要把女娃娃全殺掉。”


    “他們想要殺女娃娃,又害怕怨靈上身,和尚們就給財主支了個招,說等到女娃娃長到四歲的時候,挖掉娃娃的眼睛,丟進河裏,孩子就認不清是誰害了她們,會變成孤魂野鬼。”


    周苒:“原來是這樣。”


    她們不記得仇人是誰,但腦子裏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殺死她們的是大人,所有的大人都應該死。


    周苒迴到寺廟裏,若有所思地低著頭。


    而此時,項江明正扒著頭往香爐裏看。


    周苒繞過神像前的蒲團,走到項江明跟前,問他發現了什麽。


    項江明:“什麽都沒發現。”


    周苒:“香爐裏沒發現什麽嗎?”


    項江明:“沒有啊,全是香灰,還都幹巴巴的,可能這寺廟早就涼了,沒人來祭拜過。”


    周苒微怔,踮起腳看了看香爐裏麵。


    下一秒,周苒發現,香爐被人動過了。


    剛剛那三段香屁股不見了,不知道是被人掩蓋到了下麵還是拿走了。


    周苒:“剛剛都誰來過這兒?”


    項江明:“陳有為。”


    周苒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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