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認真的?”


    裝模作樣的站在天邊以自身法力織就的天幕為大荒抵擋天降血雨的堯帝,唿吸的氣流不自覺的走入了岔路讓他嗆咳了一口。


    作為文明體係,虛空生態的頂端存在,按道理說這些隻會因凡物生理因素從而出現的小毛病不應該在他們這些進化完全的大能身上出現才對。


    但再怎麽強橫,完美,也抵不住眼前這震撼的場麵。


    老實說,早在之前潛入深淵探查並見到正在血海中醞釀著什麽的張珂,堯帝的心裏就已經隱約的有些感覺了。


    一如舜帝搜羅蠻荒生靈,眾念匯聚之下那仿佛天罰一般的審判一般。


    每位人王因自身性格跟權柄的偏向,思路的不同,他們各自的技能樹也有著巨大的差距,有的像舜帝這樣王者天下,也有兇威赫赫,更有類似張珂這種看起來就跟孕育絕世邪物一般的恐怖場景。


    強化是合情合理的,不然那小子也不至於拚著受傷硬接舜帝的必殺,以至於本體都沉淪到了深淵之下。


    但強化成這樣,真沒法理解,也無從解釋。


    在場的人族一方雖半默認,半脅迫的讓其他存在都淡視舜帝,讓他自己來麵對自己造出來的苦果,可這的沒人能想的到,僅是一次交鋒似的碰撞,還在舜帝使出了近乎於最強姿態的情況下。


    舜帝被後者一刀劈飛了?


    那高超萬丈的宏偉身體在天空中打著旋的墜入了下方的深淵,後狠狠的撞在深淵兩端的山壁上。


    伴隨著土石的碎裂,大地的震顫,一個數萬丈高的巨大人形凹刻猛的浮現在深淵一側。


    而直到那道宏偉的身影被鑲嵌在山壁上,似是痛苦的低吟從他的口中傳出,伴隨著煙塵的消散在場的諸位才後知後覺的看到,在舜帝的胸口一道百丈的傷痕正在向外湧動著鮮紅的血液!!!


    泊泊的血流順著身上衣袍被撕裂的縫隙向下流淌,最終在低垂的腳尖匯聚變成細密的瀑布自上而下的向深淵底部滴滴答答的澆灌著。


    原來不隻是戰敗,還負傷了!


    但.這怎麽可能???


    你說,在這短暫時間內,少尤從被全麵碾壓的小輩直接跨過多個階段,完成了對舜帝的碾壓?


    你說方才的那一刀在劈轉馬塑的同時還撕開了舜帝身上那單論防禦不弱於至寶的衣袍並在其堅固的血肉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痕?


    雖然,這道傷痕放在同比縮小的凡人身上,不過也就是兩三厘米的小傷口,除非必要的致命之處,否則的話絕大多數情況下都不需要太多的處置,它自己就能自然愈合。


    但傷口雖小,其中蘊含的意味可不簡單!


    這反轉來的太快,直接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隻是現實並沒有給其他存在太多的反應跟思考的時間。


    在被鑲嵌在山壁裏的舜帝還在忍耐著渾身的酸痛,意欲把自己從包裹的凹坑中拔出來的時候,天上那血色的猙獰身影卻是忽的動了。


    伴隨著一道狂躁的颶風來襲,眼前的黑暗瞬間被一片血色的紅光點亮的同時,那暴虐的刀鋒也再度高高舉起。


    ‘擋不住!’


    即便心中的自尊催促著舜帝再次抬手直麵交鋒,但理智的真靈傳迴來的反饋卻是屈辱的撤退。


    他不得不承認,在方才的天罰沒能一波打散對方的戰鬥力,讓其陷入無力掙紮的狀態之後,這場廝殺戰鬥的平衡便發生了改變。


    其他人能被蒙在鼓裏,對張珂如今表現出來的實力感到困惑。


    但作為親自跟張珂交手的舜帝,卻對這一切再熟悉不過了!


    光是一把蛻變的虎魄就已蓋棺定論,更何況趁其他人跟自己糾纏的時候,眼前的這玩意兒還聚攏了蠻荒的概念跟天命完成了自己的初步蛻變。


    這已經不是什麽一加一大於二能解釋的了。


    這是量變引發的質變!


    用玩家們常用的說法就是,天命的合並,權柄的獲取使張珂的基礎屬性再次發生了變化,上漲的屬性聯動的影響到了虎魄所積累的特效,在一切數據因基礎屬性的變動而發生爆炸性漲幅的時候,哪怕自被打落深淵的那一刻起便再沒有人跟張珂交手,觸動過他的特效。


    但如今,bug卡成功了張珂也具備了艸翻一切的偉力!


    舜帝深知,自己被鑲入山壁還隻是開始,這從之前的碰撞中已經再度汲取了新一輪力量的兇刃倘若再度劈下的話,隻會更加的難以阻擋!


    而即便他能攔得了這次,又如何去攔截下一次。


    三五輪過去後,他終會陷入力竭難以抵抗的困境,到那時又該如何?


    寄希望於其他人王,蠻荒諸神的救援?


    先不說方才對自己口誅筆伐的這些家夥是否能摒棄前嫌真心協助,單說在懷疑跟困惑中他們未必能夠及時出手,而自己也未必能撐得了多長的時間。


    畢竟,舜帝雖沒摸清楚虎魄的完整效果。


    但作為親身經曆者,他已經知曉虎魄在具備跟幹戚同樣的,在碰撞廝殺中汲取力量的能力的同時,它還具備一種無形中削弱別人防備的能力。


    他身上衣衫的破爛,失去了一大部分抗性跟防禦被人直接剖開的血肉跟皮膚便是明證!


    很難想象,倘若他的武器再一次被崩轉,麵對劈來的刀鋒他的骨骼是否能正常的抵擋兇兵的侵蝕,更難想象的是從絮絮叨叨的高高在上者,到毫無還手之力陷入死局的囚徒,轉變之快僅不過半晌的功夫?


    “哢!”


    伴隨著虎魄的咆哮,被鑲在山壁中的舜帝盡管已經盡心竭力的去抵抗這突來的劈殺了,但狹小的空間跟毫無緩衝的姿態仍裹挾著他跟張珂完成了一次毫無保留的硬碰硬之舉!


    刹那間似是直通深淵的山壁忽的崩裂!


    不知長寬,不知深淺的宏偉壁壘在密集的裂痕跟劇烈的轟鳴聲中轟然倒塌,無數的土石,奔湧的地下水脈也隨著一去不迴頭的朝著下方的無底深淵墜落而去。


    而與此同時,扛了這一擊且沒法卸力的舜帝更像是深入到地層中的鑽頭一般,身體瞬間齊根沒入了厚實的山壁,一路撞斷了不知多深的土石,在一條條地脈慘烈的悲鳴下勉強止住了下墜的趨勢。


    但向地底鑽探的趨勢是止住了。


    可被砍了一刀的後遺症此時方才緩緩浮現。


    狹小且封閉的空間將其緊緊地鎖死,而當舜帝剛想動手開辟一個稍微寬鬆一點兒的空間,他的全身上下便傳來了劇烈的刺痛。


    神念內觀之下,他的四肢分別呈現著不同程度的扭曲,紅腫的關節跟腫脹的血肉不斷傳來難以承負的痛苦。


    法力正源源不斷的疏導著淤塞的經脈,鬆解著腫脹的肢體試圖治愈這嚴重的傷勢,但即便已是小心翼翼去進行修複,但法力的貫通下,舜帝體內的血管經脈仍不間斷的傳來輕微的彈動聲。


    那是經脈崩裂的聲音,是血管斷裂的聲響,是失控的血液不斷充斥到血肉中引起更嚴重的腫脹所發出的聲音。


    原想著虎魄那削弱防禦跟抗性的能力已經很變態了,但現在看了自己想要治傷卻越治越嚴重的場麵,舜帝才明白,咬人的狗都不會叫的這個道理。


    誰能想到,虎魄不僅僅削弱防具跟神通的抗性還會同步削減身體的韌性。


    得虧舜帝機靈的用天罰打出了對方的二階段,否則的話,真按原樣跟那惡廝硬碰硬的持續下去,鬼知道他在什麽時候會體驗到被自己的法力衝破血管造成全身大出血的感受。


    當真處於戰鬥的過程中的話,哪怕是他及時發現也未必有時間去處理。


    最終的結果恐怕已無需多言。


    現在雖然因法力的重新流動,讓他的體內各處都出現了程度不一的出血點,但身處地殼之中的舜帝還有足夠的時間跟空間來處理這些麻煩?


    正當舜帝這麽想著的時候,他那被牢牢固定的視角忽的看到了自己麵前那被他親自撞出來,通往外界的出口處正有一團熾熱而暴虐的火光在迅速的凝聚升騰。


    下一瞬,伴隨著赤焰的爆發,一道刺眼的寒光跟火焰一同順著通道湧了進來直指身處盡頭的自己。


    “雖吃了初見的虧,但也別想用這麽粗略的手段斬了我!”


    “給我動啊!!!”


    好似熱血番中猛然爆發的主角一般,在全身筋骨碎的七七八八,內出血把整個人都撐的浮腫了一圈兒的狀態下,舜帝硬生生的接上自己脫臼的雙臂,在痛苦的激發下硬生生的把被身邊土石封閉的馬塑拔了出來,甩手將槍尖直指那迅速襲來的烈焰。


    “轟!”


    “轟隆隆!”


    然而比舜帝準備更快的是洶湧而來的赤焰!


    他甚至剛剛舉起槍尖,那灼熱的氣息便將其一股腦的吞沒。


    爆裂的火焰讓他胸中悶苦,暈眩的大腦更是在下意識的屏蔽周身傳來的痛苦的同時也讓其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


    都沒等到舜帝重整旗鼓睜開眼睛目視前方,一道模糊的影子便撞在了他舉起的馬塑之上。


    無可匹敵的力道將他剛剛接好的雙臂再次震的脫臼,垂落的槍尖側方是被撞得偏移了一點兒卻仍舊固執的朝他刺來的寒光。


    下一茬已接近昏迷的舜帝忽的感到了腹部傳來了一陣刺痛。


    恍惚間似有一股溫潤的熱流在腹部噴湧而出,連帶著的還有大量的累贅


    但沒等斷臂的舜帝試圖去探查腹部的情況,那穿刺了他身體的寒光便已然越過血肉的重重束縛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腰椎之上。


    一股難以想象的疼痛瞬間席卷了舜帝的意識,同時也將其從這無休止的輪迴中挽救了出來。


    耿直的脖子在此刻軟軟的靠在腦袋一側的凸起的石頭上,緊繃的身體正逐漸的癱軟下來,雙眼已閉的舜帝喪失了對外界的感應,而也因此全然不知在他暈厥之後,那熾熱的火焰在洞窟中晃悠了一圈兒,積累的勢能推動著烈焰連帶著洞中的散碎零件一起向外噴發!


    劇烈的爆炸聲連同熾熱的火光瞬間從深淵山壁深陷的洞口中噴湧而出,滔天的火焰在收束之下形成一道通天的火柱蔓延了數十萬裏之遠。


    赤紅的火光照亮了暗淡的深淵,也映照著張珂此刻那極致癲狂下略顯冷漠的臉龐。


    收迴虎魄的張珂看著被洶湧的烈焰一同席卷出來的癱軟的身軀,他淡漠的舉起了手中的刀鋒,隨後揮舞而下


    “鐺!”


    刹那間,金屬摩擦的聲音忽的響起,令人抓耳撓腮的聲響在深淵的結構下不斷的迴蕩放大。


    張珂看著出現在自己刀刃之下一黑白雙色的龜殼,那兇惡的麵龐上第一次浮現出除殺戮之外的一絲思索之意,但緊接著當他注意到一又黑又瘦仿佛昆侖奴似的木炭幹將自己欲要斬殺的敵人打包帶走時,幾乎下意識的,他向前踹出了一腳。


    “碰~嗷!”


    剛剛背負起暈厥的舜帝,還沒來得及吐槽兩句,滿肚子的牢騷便被那突如其來的一腳直接封迴了肚子裏,緊接著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在那暴虐的力道下狠狠的撞在一側的山壁上,烙下兩個寸厚的人印之後打著旋的朝深淵墜落而去。


    一路上磕磕碰碰引得山壁震蕩頻頻,碎石劈啪掉落倒是有趣兒,隻是現如今的張珂卻是顧不得這許多。


    那血液噴灑擬態而來的頭顱正在轉動了半圈兒之後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鬼祟身影。


    穿著明黃色帝袍卻全無帝王之相,行事略顯狗祟的伏羲看到這近在咫尺的目光不由得訕笑一聲。


    他一個玩文的,幕後選手,真不適合做這扛壓的第一人選。


    但奈何今次可沒給他留下任何的緩衝空間,再加上過去大家老的老,小的小之間的一點兒小小的恩怨。


    於是,哪怕伏羲說破了嘴皮子仍未能改變另外幾位欲要強行的想法。


    無可奈何之下他隻能主動請纓來當這個吸引張珂注意力的第一炮灰,而伏羲都已經動了,其他存在自然不會落在後麵~畢竟,現如今天命暴走,權柄失控,又有舜帝作孽實力暴漲的張珂根本不是他們之中任意一個能夠輕鬆拿下的。


    雖然除了舜帝之外,諸人王之中就屬顓頊最菜,剩下的哪怕是堯帝這位不擅爭鬥的佛係選手,也有著諸人王之中上排名的實力,而最為年少的大禹更是靠自己那隻比張珂略遜一籌的武鬥天賦硬生生的後來居上排在了前三之列。


    但伏羲也不是吃素的,憑借年歲他仍能穩坐第五把交椅,高居舜帝,顓頊以及唐堯之前。


    眼見張珂放下了半死不活的舜帝,將暴虐好鬥的目光轉而盯上了突然闖入的自己,在身後軒轅跟唐堯同時靠近的情況下,他虎軀一震,手中形似龜甲的八卦猛的一震。


    刹那間,伴隨著伏羲麵色猛然漲紅,深淵的空間忽的仿佛大海一般卷起了千般巨浪。


    層層疊疊的空間褶皺將迴轉而來的刀刃死死的攔在伏羲三個身位之前,雖然刀刃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速推進,但伏羲卻能以此機會輕鬆躲閃。


    原本見大禹被一腳踹飛之後,對現如今暴走狀態下的張珂已有了幾分重新認識意味的軒轅,唐堯早已經提起了戒備之心,手中的長弓利劍蓄勢待發,已隨時準備救援支撐不住的伏羲。


    但見伏羲隻是出手便攔住了這暴虐的熊孩子,心中的擔憂不由得去了三分。


    而有伏羲作為參照,他們自覺得三人合圍已能順遂的拿下這暴走的熊孩子讓其恢複冷靜了。


    但世事無常,向來讓外界火冒三丈的伏羲又怎麽會突然靠譜。


    但見隨著虎魄的推移,重疊的空間褶皺逐漸發出難以承受的咯吱聲。


    在下一瞬,亦或是更短,伴隨著一聲好似玻璃碎裂的聲音忽然響起,凝固的空間被張珂暴力打碎,漫天迸射的空間碎片之中閃爍著寒光的刀鋒直指伏羲的腦袋。


    但也就在軒轅兩人放鬆的心態被再度吊起的刹那。


    伴隨著伏羲麵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破碎的空間之後,張珂跟伏羲兩人交界的地方,一道空間門忽的打開,狂霸的風雪幾乎是在瞬間便噴湧而出。


    冰冷的寒氣凍結了空中噴湧的火光,給熾熱到扭曲的深淵略微降低了點兒溫度。


    但也是同一時間,那突然出現的空間門好似饕餮的大口一般,在刹那間張開到一個極致之後直接將來不及防備的張珂連同他身後大片山壁一同吞下。


    “你這是”


    看著瞬間迎來的反轉跟暫時平息的事端,堯帝眉頭緊蹙,心帶困惑的問道。


    伏羲的做法正常來說確實沒什麽錯誤,但要知道他們聚集在此不講武德的三打一可不僅僅是為了鎮壓災厄,同時還要把熊孩子從暴走的狀態中解放出來,讓其恢複正常。


    現在伏羲這麽一搞看起來是暫時輕鬆了,但人不在了,他們的最終的目的同樣沒法達到,甚至伏羲再缺德一點兒的話,他們還得去天外尋找這倒黴玩意兒。


    而麵對堯帝的問詢,伏羲神色淡然的聳了聳肩:“稍安勿躁,我隻是送他去見個老朋友,不需多久,那倆便會自然返迴。”


    “雖然到時候這熊孩子會更棘手一點兒,但也無需擔憂!


    剛好,咱們可以趁這會兒時間等等大禹,順帶著西王母跟家翁也快要到了吧?”


    “老朋友!”


    軒轅咀嚼著伏羲話中代指的某人,那困惑的臉上漸漸地浮現出某種難以言說的神色。


    該說不愧是你伏羲。


    缺德起來,當真是沒有一點兒人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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