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靈在脫離,視線在拔升。


    好像隻要是涉及到九州的副本,好像隻要他是通過遊戲渠道進入的,不管是專屬也好,公開也罷,張珂在進入的第一時間都會被邀請來觀看一段或長或短的cg。


    原本隻是想著,讓子彈飛一會兒,借這點時間,去先秦看看,散散心。


    但這麽一搞,似乎張珂莫名其妙的又背負了幾分使命感?


    隻希望這次能短暫一點吧。


    畢竟,這種超然物外,坐觀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的姿態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就像是隔著屏幕看了一場電影似的。


    不過,不同於普通的觀眾,張珂的視線並不拘泥於影片所關注的主角,在他被給與的相應身份之中,隻要是權柄管轄範圍之內,萬千事物,舊日經曆皆在一念之間。


    如此,當看到一些輝煌,喜慶的事物尚且還好,但倘若是那些離譜怪異,惡心人的玩意兒普通觀眾看了糞作,好歹還能起身離席,但他卻被牢牢拴在原地,又不能出手幹涉,怪惡心人的!


    而在張珂思考的這會兒功夫裏,此方世界的背景已在他眼前徐徐展開:


    好似大理石一般,光可鑒人的墨玉地磚鋪平了整座大殿,一條條桌案以殿門為中軸分裂兩側,上麵有酒器,有金銀陶盆,其中盛滿了各類瓜果,菜肴。


    雖然,其中少見香料,甚至烹飪方式都是十分原始的燉煮烤,但得益於廚子高超的技藝,屬於食材最原始的鮮香被激發出來,各色的香味順著氣流,源源不斷的攀升到殿內的天頂,而後再此形成了一層頗為厚重的氣味雲。


    聞味,張珂眉頭緊蹙。


    這次副本的開端,他變成了某座宮殿天花板上篆刻的浮雕,看著人宴飲,聞著四溢的香氣,去經曆cg,這感覺可算不上好!


    情緒的波動隻持續了很短的一瞬,而後他很快收迴發散的思緒,專心看著下方:


    隻見分列兩側,穿著黑服的文武官員們紛紛朝著坐在殿內最高處的一尊身形壯碩,麵容俊朗的男子恭賀敬酒,所祝之詞,逃不過齊國已滅,四海歸一,天下大同.如此種種。


    雖然比較老套,但坐在主位的男子嘴角從始至終都掛著淡淡的笑意。


    繼父祖之誌,使天下歸一,本就是他此生所做諸事中,最榮譽的一樁,重複多少遍,他都受得起,隻不過,與其他那些誌大才疏的廢物不同,些許的甜言蜜語,隻能成為鞭策他繼續前進的理由罷了。


    畢竟,四海歸一也好,天下大同也罷,還是橫直道,長城,征服四夷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光抱著過去的榮光,可做不到功超三皇,德蓋五帝!


    心中想著,因臣子們的恭賀,從而漸泛波瀾的內心又恢複了那副古井無波的姿態,而後示範性的吃了些酒菜,與其他人暢聊了幾句,點起了興致之後,便放任那些文武們各自交流去了。


    而男子,剛放下手中的筷子,一麵容俊朗的年輕宦官便趕緊邁了兩步,躬身湊到男子身側做一副聆聽狀:


    “方士,徐君房到了何處?”


    “迴陛下,已在偏殿旁等候。”


    宦官輕聲迴應道。


    “恩!”男子點了點頭,而後見身旁宦官起身的速度與平時略有緩慢,心念一轉,繼續開口:“何事,還讓你這中車府令拿不定主意了?”


    “隻是今日坊間有一奇聞,昌平君之子湘忽作癲狂之舉,於皇城之外大肆叫喊,又指著金人作驚奇之狀,事後城衛詢問,多有荒謬,大逆不道之言不過奇怪也奇怪在這,他似乎一反常態,對陛下您頗為推崇?”


    本來,這種小事本不應該呈現在陛下眼前的。


    再加上昌平君這玩意兒,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複辟楚國之舉,堪比嫪毐跟成蟜,都是陛下心中紮的一根刺,堪稱禁忌!


    趙高原想著,等找個機會,將其解決了,省的事情蔓延開來,再被其他人提起,徒惹陛下傷心。


    但誰曾想,下邊傳上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駭人,隻是聽了一半兒他就已經兩股戰戰了。


    這完蛋玩意兒,居然說始皇大限將至,大秦三世而亡,甚至於自己跟李斯都是秦亡之禍!


    開什麽國際玩笑,丞相李斯忠不忠心的他不知道,但趙高妥妥的始皇黨,不會,也絕不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犯上作亂!這瘋子純是汙蔑,亂咬但真要讓他將人悶了,趙高也不敢。


    無他,這消息已經小範圍的傳開了。


    雖然,傳遞的範圍僅限於鹹陽令跟幾個審訊的獄卒,但這天底下,能讓兩個老秦人知曉的事,就相當於已經暴露在陛下的視野範圍內,隻不過是傳遞的早晚罷了!


    與其等到別人告發,把火燒在自己身上,還不如痛快點,先真誠將一切交托出去.


    聞言,始皇神情一振,略微來了些興致,道:“這倒是有趣了!”


    死活什麽的他倒不是很在意,這天下盼望他去死的人多了去了,六國餘孽,四方蠻夷,匈奴,唯一鬧出些場麵的,也就是那些被掃滅的鬼神,搞了個什麽天降隕石的花活兒!


    倒是這熊湘,不是心有算計的話,他還真想見見。


    昌平君.始皇若有所思,停頓了片刻,笑道:“將其帶去偏殿,與那方士一起,給些酒水,菜肴,等這邊宴飲結束了,朕便過去看看!”


    “諾!”


    趙高應聲著退了下去。


    而掛在房頂上當沙雕.不,當浮雕的張珂,聽得這一番話,自身的思緒卻多有波動。


    方士徐君房倒無所謂。


    徐君房,也就是後世大眾熟知的,少有的騙了始皇大量人口,跑去海外作威作福的方士徐福!


    隻是這昌平君之子,以及那仿佛預知一般的能力讓張珂心中風浪驟起,不會又是一個老鄉吧?


    不是,這事情能巧合到這種地步?


    他才在外域之戰中送走了一個後宮大道的未來種子,結果一轉頭就又碰到一個?這也就罷了,關鍵他很好奇,遊戲這新手試煉的挑選原則是不是太廣泛了一點?


    這是哪兒?


    大秦,亦或者說是仙秦。


    在這會兒的大地上,不能說鬼神遍布吧,但張珂一斧子掄下去,總能砸死幾個山神土地之流,這種強度的副本,讓一個新人來過,多少有點離譜了。


    運氣好點兒,像那後宮種子一樣,碰上個花哨的主線那還行。


    但倘若是純粹的大眾類,變強,拯救,陣營之類的主線任務的話,那.


    當然,古怪歸古怪,張珂並沒有多餘的想法,馮奮那是意外狀況,畢竟連張珂也想不到,外域諸神能作死的把刑天請出來,直接把世界給炸了,但這位麽隻能祝他好運咯!


    “.”


    時光漸緩,張珂的神念透過房頂,在古鹹陽城中轉悠了一圈兒之後,再迴來時,宴會已經到達了尾聲,而始皇也在趙高的帶領下去了不遠處的一座偏僻大殿中。


    在此處殿中,一穿著黑衣,其上印滿繁星的,一個俊秀男子正在高談闊論。


    觀其本質,也是由陰轉陽,隻差一步完成自身命格使命,便能得道升仙的存在,因為內在的支撐,其氣度也用不著偽裝,飄然若仙的氣質,再配上廣博的學識,以及各種引經據典,饒是剛開始隻是見獵心喜的始皇,此時也漸漸被提起了興致:


    “如你所說,海外仙山有長生之基,有上古之路,但真是如此的話,那為何前周列王不前往東海,以尋機會,偏偏這等好事落到了朕的身上?”


    聞言,徐福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因為他們不配!”


    “前周雖強,但總歸是他們自己放棄了人王天命,自降一格,稱為天子,天之子嗣,蒼天不死,哪兒有繼位登頂的機會?更何況,行至東周,諸王與鬼神相合,天下妖孽叢生,山河不穩,九鼎失落,希望便更加渺茫了!


    更何況,上古絕天地通,將人神割裂開來,神已去,徒留鬼怪,夏也好,商也罷,均沒有發現其中錯處,埋頭苦尋,哪兒能有結果?直至陛下,英明神武,一統九州,廢除諸侯,集人族之命與鹹陽,再現三分人王之氣,方才具備一些可能!”


    “徐福,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親去蓬萊仙島,尋得上古之路,引人王之命,奉與陛下!”


    始皇雙眼微眯,雖然感覺略有些奇怪,但偏偏徐福這一套還能自圓其說。


    夏商的沒落是因為人王位格的缺失,人心分散,而王不為王,自此滅亡,而至兩周則是因為自己放棄了天命,退位,天無期限,而子有壽命,再加上西戎之禍,才造就了七國崛起,至於自己


    搖了搖頭,始皇笑道:“既如此,若無風險的話,你也不會求到朕的麵前,說罷,需要何等準備?”


    “需些許護衛,需大船,若得風調雨順,或需十數年可迴!”


    “允了!”


    得到了始皇的允諾,徐福再度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之後若有所思的朝殿角的屏風處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在宦官的帶領下轉身告退。


    而接著,趙高便在始皇的示意下,去了角落的屏風後麵,不過片刻功夫,便有一穿著華服的少年,在他的帶領下走了出來。


    隻是,本應順滑,光鮮的外衣,不知為何變的處處褶皺不說,連少年的口角處都有一條被勒出的淤痕。


    從始至終,怨懟的目光始終注視在趙高的身上不曾離開,直到後者離開,而上首的始皇開口說話:“所以,昌平君之子,若是裝瘋賣傻,伱的目的達到了,既見朕,那有何怨言便一並說了罷!”


    “昌平君?哦,我那便宜爹?”少年愣怔了一會兒,隨後嬉笑了一聲,見上首趙高麵色不愉,而被旁邊始皇揮手阻攔的動作,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但.秦禮是啥來著,在線等,挺急的?


    熊湘,本來是後世的一個上班族,名字跟這幅身體的倒是一模一樣,甚至於外貌長相上也頗有幾分相似,畢業於五山禪院,一畢業就投身到轟轟烈烈的土木大道之中,恰逢靈氣複蘇,本來略顯頹勢的建築業忽然煥發第二春,整日跋山涉水的,連修行的時間都得擠壓到晚上,而對相關知識的了解就更加匱乏了。


    雖然說,因為後世環境的變化,各類文史類資料已經整理成電子課本,亦或是網課的形式,供給已經離開學校的各方人士進行學習。


    但因為工作跟生活的緣故,他們能沉浸其中的少之又少。


    而作為土木聖子的熊湘自然也不例外。


    至於學校裏曾經學的知識,早還給老師了,而陡然得到的金手指也全然不給他補充學識的機會,一眨眼就把人帶到了大秦,不然的話,他也不至於被衛兵抓走,狠狠的審訊了。


    想到這裏,熊湘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雖然這個身體,比起他後世經過修行的身體還要強壯許多,但也經不住酷刑的熬煉,更何況,這大秦的衛兵也會法術,當刑罰沾到了法術的邊,能變成什麽恐怖的形狀,那是沒有經曆過的人所無法想象的!


    看到熊湘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之後,便沉浸到了手足無措的境地之中,這會兒始皇有點兒真相信他不是此方之人了:“你自稱後世來人,想必應當學識淵博,有何可教朕的?”


    教?


    他倒也想教。


    畢竟,在網絡縱橫交錯的後世,曆史類,穿越到古代去暴擊古人的書籍簡直不要太多,他雖然不會什麽肥皂,香水之類的賺錢大法,但熊湘可是正牌的土木人,水泥鋼筋建築這類的簡直刻在了骨子裏。


    但,明擺著這是個有神仙背景的大秦,聽之前徐福說的什麽人王,蒼天,天子之類的,現代水泥鋼筋,真能在仙神偉力麵前綻放多少光輝?


    而至於當先知自己知道的那點兒曆史早就都在之前審訊的時候都爆料了,至於別的,他也不知道啊?劉邦項羽之流,他隻知其名,卻不知道這些人現在在哪兒。


    一時間,熊湘有些迷茫了。


    “就這?”


    始皇看著陷入自哀自歎的熊湘,眉頭不禁緊蹙在一起,這是沒什麽說的了?


    可惜了,未來之人是好,可惜是個不學無術的,隻知道些曆史軌跡,於他處卻派不上用場.而至於趙高之前全盤複述的熊湘所言,也不過讓始皇多看了趙高兩眼,隨後便沒下文了。


    無他,自信罷了!


    六國貴族也好,鬼神餘孽也罷,甚至於趙高李斯,還是旁的,隻要他一天在這鹹陽城中坐著,就沒一個有膽量起小心思的。


    鬼祟之輩,不足為懼!


    而恰在這時,寂靜的大殿之中忽然間傳來了一道人聲,始皇猛然皺眉,嗬斥道:“何人鬼鬼祟祟,滾出來!”


    話音剛落,一股浩瀚磅礴的氣息,自他的體內散發而出,轉瞬間化作的衝擊將大殿中的事物衝的東倒西歪,而趙高與熊湘兩人更是麵色蒼白,出不了氣。


    這氣息來自於天子的身份。


    此時的天子,還不是後世那脆弱到易溶於水的天子,也不是那能被帶到幽冥中恐嚇的皇帝,此時國運在身,萬法不侵,萬物不近,而在皇帝位格之外,還擁有修行各種法術的能力。


    始皇本人,先是一尊仙,才是大秦之皇。


    而至於皇位的衰落,還要追溯到漢武功敗,之後各方角力,天子失位


    “這次有點短啊!”


    說著,張珂感應到了本體的存在,一步跨越便出現在大殿之中,而後真靈與肉身合二為一:“人族,張珂,見過始皇陛下!”


    他的身份有很多,但聽始皇之前跟徐福的談論之後,張珂覺得,自己在天庭的身份對於這位而言,可能不那麽友好:“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始皇沉默著看著張珂,感受著袖口之下,那顫抖個不停的和氏璧,以及在鹹陽城上空若隱若現的秦朝國運,沉吟了片刻,見張珂沒有多餘的動作之後,長舒了一口氣:“今日倒是意外頗多,先有未來之人,又有自稱人族,冒昧來訪之客.既是來訪,你又有何求,亦或是想教朕的?”


    “沒有太過明確的目標,隻是於天外戰了一場,頗有些勞累,想著找個地界休憩一番,然後被此方世界綁到了鹹陽城.”他也很無奈,之前的cg最起碼也得一兩天,哪兒像這次,不過半天就被踢了出來,真靈發聲恰巧被始皇捕捉到,原本想著換個方法來著,但被現實逼迫,也隻能跟個賊一樣站出來,不過看了這麽些,他倒是有些想法了。


    心中想著,張珂的笑容逐漸純粹起來:“始皇,想重改人族之命,再封人王?”


    “哦,海外蓬萊方才徐福可是教給了朕,再提此處,可不作數了!”既然整個大秦的國運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再加上對方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反倒是一副要商量的意圖,始皇的態度也漸漸平和下來。


    至於禮儀什麽人,對應什麽禮儀,他曾做過寄人籬下的質子,也當了萬人之上的皇帝,隻要對自己有利,對大秦有利,別說平等相處,便是倒履相迎也沒什麽值得驚奇的。


    “蓬萊?沒去過,不知道,真要有仙,那必定認得我,我於此方天地現身,又提起到他,便是再遠也會傳個信來,既沒信息,那便不是什麽正經去處!”


    說著,張珂看向始皇,輕聲道:“至於說上古之路也是無稽之談,上古是上古,九州是九州,自商沒落之後,這天地萬族已不許人族再出現一位人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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