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麽?


    餘笙和許知非神情各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風袖雪和顧平生怎麽了?他們隱藏了身份嗎?


    風袖雪的身份有可疑之處這一點,許知非絲毫不意外,但顧平生也有問題,倒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對餘笙而言,這是證明自己清白的一個好機會。


    顧平生和風袖雪才是暗淵的人嗎?


    她警惕地看著對方。


    風袖雪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哪怕鬱文軒此刻是逼問的態度,也沒有讓她心慌意亂。


    倒是去上廁所的宋缺,步履匆匆地趕了迴來。


    “顧平生意識到不對勁,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


    宋缺麵色有些難看。


    “沒事,”鬱文軒倒是不太在意,繼續盯著風袖雪,“他不打自招了,你呢?”


    風袖雪看著他們。


    四人也看著她。


    她忽然笑了,這張美麗的臉綻放出的笑容格外動人,“可以,我能夠告訴你們,關於我的一切。”


    ……


    2029。


    總有一些人,會以各種你情願或者不情願的方式,留在記憶裏。


    白研良坐在秋千上,看著暮色降臨的業城,漸漸失了神。


    他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變得不像從前的自己。


    以往孑然一身的孤獨感,竟會比失去一些人要容易承受得多。


    一路走來,有多少人走著走著,就沒了蹤影?


    現在如此,以後呢?


    白研良仰起頭,看向夜空。


    也許……這才是正常人的人生。


    總會有一個美麗的笑容曾出現在生命裏,最後卻如雲霧般消散。


    情緒真是一味毒藥。


    至少,之前的他不會有這種莫名而來的悲傷。


    周天告訴了他很多“秘密”。


    雖然周天肯定會有所隱瞞,或者欺騙。


    但無論是哪一種,白研良都能感覺到,霧集的終結並不是這個詛咒的結束,而是另一場遊戲的開端。


    每當想到這裏,白研良就會冒出很多讓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念頭。


    難道……那些念頭就是悲傷情緒帶來的衍生物嗎?


    他不確定,但他知道……他已經不能讓身邊的人,像祁念一樣,埋葬在過去的時光裏。


    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太多太多的人,相遇的人來不及相識,相識的人來不及相知,相知的人來不及實現他在你生命中的意義,就被時光衝散到了天涯海角。


    但至少,還能活著。


    活著。


    一件簡單又困難的事。


    一開始,大家的目的,僅僅是逃離這場詛咒。


    但隨著時間的一步步後移,白研良發現事情遠不是這麽簡單。


    有的人明明已經脫離了詛咒,卻仍想迴到霧集。


    目的?抱負?理想?野心?


    大同小異的詞匯,很難形容出白研良內心的那份感受。


    龐大的詭異世界已經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隙間,須間,八枚獄主之匙,不知幾枚的從門之匙。


    有多少人在暗處蠢蠢欲動?


    他們在等什麽?


    這些靈異事件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真相?


    坦白說,此前的白研良並不是太過在意,影子也好,血親也罷,白研良一直以來的目的,真的隻是為了查清白研人死亡的秘密。


    他的生活,圍繞白研人之死而展開。


    恍然間,白研良發現之前的自己對這個世界,竟是沒有半分興趣。


    這絕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狀態。


    然而,到了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些怕死了。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些人。


    白研良低下頭,怔怔地看著手機。


    周天說,這個世界隻是時間的縫隙,相當於因為一場大雨而從主河道延伸出的支流,雨一旦停下,支流很快就會幹涸。


    但他不這麽認為。


    毫無疑問,這就是未來。


    一種……非常有可能性的未來。


    他遇到了楊一一,她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成為了一名警察。


    他打通了許知非的電話,卻沒了其他人的消息。


    和許知非的夢一樣,最後活下來的隻有她和他。


    但從楊一一的口中,白研良知道在這個世界過去的時間中,自己失蹤了。


    而這,讓白研良產生了兩個猜測。


    一,這就是真實的未來世界,十年前,他進入了十八中,被扭曲的時空送到了十年後,所以……這個時空中的他一直處於失蹤狀態。但如果是這樣,也就說明周天想把他送迴現實世界的舉動注定會失敗。


    而第二個猜測……


    白研良閉上了眼睛,夜風輕輕地吹過了他的臉。


    他已經……不想讓自己在意的任何人死亡了。


    這個2029年的世界,和白研良此刻的打算不謀而合,如果他能夠成功地迴到現實時間,在未來的某一天,他一定會失蹤。


    “你,吃。”


    薰的聲音在秋千後響起。


    他迴過頭,看到的是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薰的手上拿著一個午餐肉罐頭,看來,她專門去查過了食物的意義。


    “謝謝,”白研良接過罐頭,指著身邊的另一個秋千,“坐。”


    薰的目光落到另一個秋千上,學著白研良的樣子,坐了上去。


    “你在這裏多久了?”白研良問到。


    薰認真地想了想。


    “一直。”


    “你喜歡這裏嗎?”


    “喜歡?”


    薰疑惑地看著白研良。


    “就是……想一直呆在這裏。”


    “不喜歡。”薰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讓他送你去現實世界?”白研良看著薰,從周天的口中,他得知薰是一個已死之人的克隆體。


    “不行,”薰搖了搖頭,看著白研良,“死。”


    她的聲音裏沒有什麽恐懼情緒,但死字出口時,眸子卻顫了顫。


    “你害怕死亡?”白研良看著薰。


    “怕。”薰直視著白研良。


    她真的……是克隆人嗎?


    白研良看著薰的眼睛,她的靈魂……到底是誰?


    周天說薰還愛著他。


    如果她擁有“薰”的靈魂,她確實仍會愛著他。


    但……這個不喜歡鬼首山的女孩,真的是薰嗎?


    “想離開這裏嗎?”


    白研良看著薰。


    “想……”


    薰剛準備點頭,忽然腦袋一僵,緩緩挺直了脖子。


    “白先生,可以下來了。”


    薰還是薰的聲音,但卻是周天的口吻。


    白研良起身,走向了地洞口。


    在臨下地洞那一刻,他迴頭看了一眼薰。


    她還坐在秋千上,晚風吹得她的發絲很亂,她怔怔地看著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研良轉過頭,進入了地洞。


    但薰秋千上孤寂的背影卻怎麽也抹不去。


    是周天給了她生命,但也囚禁了一個陌生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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